“让他恢复功力?我看是让你恢复功力罢!”宫齐宇漠然道“画中春是无解,因为解它之毒关乎男子尊严,一般的男子,有谁会愿意被他人压在身下。画中春的毒只不过是用来惩罚个别人的。解画中春的毒,只需与相爱之人欢好三时,便可解。梦幻樱会突然离开,只能说明他命在旦夕,不容再拖。”
“你怎么会知道幻樱的名字?难道你知道他的身份?你们为何会在幻樱的房间?”许风流收起信,看向宫齐宇。
“若是来者的真实身份都不了解,我这暗芝阁还怎么存在?至于我们为何在梦幻樱的房间,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这暗芝阁,我哪里不能住。”
“就依你所说。”许风流沉着道,心里还有一事不解,不能不问,若是此时不弄个水落石出,这个冤大头不知道要做到何时呢。
“我还有一事不解。”许风流道。
“何事?但说无妨。”宫齐宇道。
月灀梨看着他们擦着火药味的对话,提着一颗心,上不来下不去。可不能打起来啊。
“范涛画一事,我需要一个说法。”
“范涛画?”宫齐宇沈声向月灀梨看去,“这件事你都敢说?”
月灀梨低着头,为难道“我没有说什么,哈哈,哈哈,是不是许兄?”月灀梨慢慢踱到许风流身边,抓住他后背的衣服,压低了声音道“许兄,我能单独解释这件事吗?”
“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谁说都一样,在哪里说我也不在乎。”许风流认真道。
宫齐宇看向月灀梨,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道“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呢,你倒是会利用。”
月灀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咬咬牙看向许风流道“先前我要去天境堡求‘境浮璃’,答应一境堡主要把你引到天境堡去,便拿范涛画的事情骗了你。范涛画虽然是你与梦幻樱打下山崖的,但当时事态紧迫,各路人马对你们围追堵截,要你们的命,你们的出手已是手下留情了。而且范涛画也没有什么大伤。但事不如人愿,涛画在崖低被本阁人所伤,毁了面容,失了功力,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吊着一口气,这些年我到处在寻找能治好他的药材,那时听说天境堡的‘境浮璃’有恢复面容与功力之效,我便前去求药,然后便答应一境堡主引你去天境堡。”
“这么说来,是一境堡主故意引我去天境堡,小柳儿并没有被他扣留。”许风流道“那么那根银针是怎么回事?”
“银针?什么银针啊?”月灀梨不解。
“你最后出手时的那根银针,中了那根银针,我方渐渐被锁住功力。”许风流道。
“哦哦,我想起来了,”月灀梨挥着手道“那是一境堡主给我的,画中春的毒也是他叫我涂上去的。”
“没想到,一境堡主竟是一开始就把我算进去了。”许风流恨恨道。一境堡主这样的对手还真是可怕,所有人都以为一切还没有开始,他却已经看到了结局。
“对了,芒大人特意让我回来接你,我们得赶紧走。”月灀梨道,完全忽略落在自己身上拿到冷冽的目光。
他可不想今天晚上……
“月兄所言甚是,芒大人的信我已经收到,事态紧急,我们应该早点入宫。”许风流道,面向宫齐宇道“几日来,叨扰了阁主,许风流今日便告辞!”
“许大侠不必客气,你要说的话,早有人说过了,食物马匹我已备好,下山便可见得。”宫齐宇道,目光不动声色地扫向月灀梨,淡淡道“路上小心点!”
“我知道啦,我都走了,还不能温柔地说句话。”月灀梨嘟囔道。
“如果不舒服的话,记得吃药。”
“你……吃吃吃吃吃,每次都是吃药……都怪你!”月灀梨吼道,“还叫人家骑马。”
“你们赶时间,我已经命人在马背上垫了厚垫子,不会太……”宫齐宇话说到最后,最后一个字硬是被月灀梨捂在了手里。
“我走了!”月灀梨大步走着,向背后的人甩了甩手,“别想我!”
宫齐宇笑笑,目送两人,直至眼帘一片白茫茫。他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喃喃道“又下雪了。”
☆、路途遥远
两人行至山脚下,果真看见两匹追风好马。月灀梨看向其中一匹马的马背,简直想一口气背过去。这马背被厚垫垫的那么高?是怕一次性摔不死他吗?
“太过分了,竟然走了,还要欺负我!”月灀梨不高兴道。
许风流拍了拍那马的马背,道“的确不安全。”许风流顺手将马背上的厚垫扯出来几块,又试试手感,看看高度,朝着面仰山顶的月灀梨,道“月兄,我们可以出发了。”
“嗯。”月灀梨牵过马绳,飞身上马,活动了一下,觉得挺好的,向许风流笑道“还是许兄善解人意,不像那个大木瓜。”
许风流笑笑,“这一路不会太平,月兄可真的要小心了。”
月灀梨道“ 大皇子现在按兵不动,只等花枝羡的消息,宫中各位大臣忠的也是愚忠,聪明的倒也不见得聪明,许兄有所不知,这一段时间王上因生母之死被燕木阁闹得揪心,外加大皇子失踪,天境堡蠢蠢欲动,唉,那滋味真是有的他受的。”
“大皇子仍无消息?”
“对王上与诸位大臣而言,自是如此。但对于我来说,就不是了。”
“此话怎讲?”
“我这阵子已经探得,凤城名厨凤尘染可能是大皇子的相好的。我曾经潜入他家中,无意间见到他在自己的屋子里,对着帘后之人俯首唯命,连一境堡主也得不到手的人,竟然会对帘后的人毕恭毕敬的,着实教人生疑,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方才发现那人是大皇子风弛皓。”
月灀梨说道这里不仅激动起来,下面的话更是让许风流也羞红了脸。只听月灀梨津津乐道说道“风流,我跟你说,真没想到,我们大皇子也喜欢男子。若不是无意瞧见一幅真人男子春/宫/图,我指不定还要把宫清涵送到宫里去给他做妃子。可谁知偏让我碰见了,你倒是说说,大皇子养在宫里的那群女人以后要怎么活啊……”
许风流未曾料到,之前一字一板地做着琴仙样的月灀梨,会有如此的一面。他看了看月灀梨还挂在嘴角的笑意,淡淡道“月兄,竟有如此一面,也着实教人匪夷所思。”
月灀梨抽了抽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许兄,人生啊,当哭则哭,该笑则笑,老是板着张面孔,像那个大木瓜一样,有甚意思。人生最多不过是百年,你我皆进而立之年,难道这点还不懂吗?我自小看着亲人一个一个离世,生活这种东西,还真是那么回事。哭着是一天,笑着也是一天,板着脸是一天,嘻哈着脸也是一天。”
“所言甚妙,只是人活在当世,怎可落得一人潇洒,弃天下黎民百姓于不顾,在何位,尽何责。若世人皆如月兄所思,天下不复天下,家国不复家国,何来喜悲,何来潇洒。”
“你说的也是在理,生在当下,凡事生不由己。我说的何其潇洒,其实也难全心意。只待你我白首,方能悠闲一二,便已足矣。”
许风流点点头,没再说话。月灀梨也默契地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一路向壶州的方向而来,殊不知路上等待他们的又是怎样的刀光血影,雨雪冰霜。
两人行至霁州,人马尽倦,月灀梨提议在客栈过一晚再走,许风流点头下马,将两人的马交给店小二,两人入内打坐。
两人方才坐下,便瞧见斜对面的一桌突然大声争论起来。
一人拍着桌子叫嚷道“那小子家的老房子你也敢拆?上次被警告的事情你忘了吗?那小子现在可是暗芝阁的人,你们谁惹得起暗芝阁的人?”
另一人道“你他妈就是个孬种!他奶奶的,我们拆了他家的房子,没有人通知他,他就是通天地本事也找不到这里来。再说等他闻讯赶来,我们早就赚到银子,拍完屁股走人了。”
“说的不错!吃完饭赶紧去把剩下的房子也给拆了,那小子指不定这辈子都不知道这事呢。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过,谁知道他是生是死,说不定他已经死了。”
“我说你们两个领头的吵起来,叫我们看着好意思吗?有钱赚,就赶紧赚一把。”
“真是的!从来没有遇到过你们这样领头的人……”
……
月灀梨听了这些话,攥紧了拳头,双眼冒火地看向斜对面的那桌人。
许风流喝了一口茶,抬眼看向月灀梨,试探道“月兄,你如此心急恼怒,可是有什么事?”
月灀梨道“那群混蛋竟然想把我家的房子拆干净了卖钱!我饶不了他们!”月灀梨说着,便欲起身去找那桌人算账。
许风流急忙拉住他,“此行不易生事,可回去一探再做打算!”
“我等不及了!”月灀梨挣脱许风流的手,道“那是我家人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我不能让那些混蛋拆了房子!”
“我原本想先吃个饭再回去看看的,现在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下了。许兄你慢吃,我要去处理一下这件事。”原本冒火恼怒的双眼,转眼充满了杀戮的气息。
许风流不喜杀戮,带劲地拉住月灀梨的手道“我们先去看看,那些人饭后也会去的,到时候再做打算!”
月灀梨不依,却被许风流大力拉扯出去。上饭的小儿吆喝着,“客官,二位的饭菜来了!”
“不用了!”许风流道。拉着月灀梨往外走,凌空抛了锭银子给店小二。店小二接了银子,把抹布往肩上一放,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客栈内,方才那些讲话的人得了客栈老板抛出来的一袋银子,讪讪地陪着笑脸,灰溜溜的走了。
“堡主真是料事如神!”客栈楼梯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青衣女子。
店小二笑着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抓住许风流即可,月灀梨还是不要伤了。宫齐宇不好惹。”
“自然。”
眼前,断壁残垣,四围杂草丛生,存留着被人踩踏的脚印。月灀梨上前跑到一个已被拆了一半的青瓦房前,像是在寻找什么。月灀梨所站的地方,是这一片残垣处仅剩的一所残屋。
许风流上前拍了拍月灀梨的肩膀,月灀梨指着墙上的字道“你看,这四句话还在。这个屋檐,是爹娘初遇时的地方。那时候,娘与奶娘游完浣溪,回来途中下雨了,娘便和奶娘到这里躲雨。谁知她们刚瞧见雨停了,准备离开,爹便来了,爹刚跑到屋檐下,又一场大雨便开始下个不停。最后爹把娘送回家,叫娘等他。果然没过几天,爹便叫媒人来提亲,她们就在一起了。”
“说浪漫不浪漫,说平凡又不平凡,一切还真是有缘。”许风流道,他顺着月灀梨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四句话。
屋檐下听雨雨湿我衣物,物是人非有些话难言语。语出的伤你怎感受领悟,悟出那意境你怎亦踟蹰。
月灀梨轻声道“屋檐下听雨,雨湿我衣物;物是人非,有些话难言语;语出的伤,你怎感受领悟;悟出那意境,你怎亦踟蹰。”
许风流寻思着说道“这里面有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忧伤、怅惘之情。想必写下这几句话的人,那时心烦意乱,悲伤而绝望。”
“谁说不是呢。只是时过境迁,我等所说,亦不过是猜想。谁又能确切感受到,悟出个所以然来。”月灀梨一只手抚摸着那些字迹,喃喃道“有些东西,终究是留不住的。无关岁月,亦不关乎星辰雨露。”
许风流安慰道“月兄也莫过伤感,留着的是念想,跟这房子的存在与否,也未必有着莫大的关系。只要月兄记得,想必二老黄泉有知,也不会怪你的。”
月灀梨笑笑,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在理……但是那些人,我还是不能轻饶!”
“月兄,此事我不便拦你,但月兄切不可过头。还是那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
“明白!”月灀梨道。
两人离了故景残垣处,向客栈走去。方过一条泥路转弯,便悉得扑面而来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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