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识》1-6

    1-6

    手机铃声打破早晨房内的静谧时，从被窝惊醒的我再次以为自己又睡过头，想也没多想得翻身下床往浴室直奔而去盥洗。

    但我还不及打开房门，莫灏言就从外头走了进来查看来电显示。

    「醒了？」

    「干嘛这样看我？」我浑沌的脑袋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到台湾，而那家伙原本冷着脸关机的动作，终在看向我时绽放诡谲暖笑。

    「去我的柜子先找件衣服穿吧。」

    「嗯？」

    低头，我在瞳孔放大五秒后被自己**的身躯吓个半死。

    「你这变态看那幺久干嘛不说啊？」赶忙拉过床上的被子包住自己，我看着莫灏言尖叫指控，恨不得将他两颗眼球戳烂。

    「毛病！」

    莫灏言一个箭步上前摀住我的嘴，跟着把我往床的方向推去。

    「你、你又想干嘛？」我抓紧被子抵死反抗，望着大开的房门一心逃命。

    「妳说呢？」

    我躲着他恬不知耻的索吻，却不成材得笑了出来。

    「何善妍，这房子终于又有妳的笑声了虽然是很没气质的笑声」莫灏言挤揉着我的脸说道，梨涡深刻在他的左脸颊上。

    「你找死是不是？」

    捏住他的鼻子，我不服气吼道。

    莫灏言任由我在他脸上施暴，那带着孩子气笑容的欢快神情让我不自觉凑近，在他笑弯了的眼角轻轻印上一吻也不住想起很久以前

    ＊※＊

    「既然我们互相喜欢，为什幺不交往？」

    十七岁的莫灏言总以他口无遮拦的直球对我进行精神和思维轰炸──求学至今不要脸的我见多了，但要像他这样不要脸的就少见了。

    「肤浅」我放下手里的书，不屑得瞪道。

    高二上学期的结业式落幕，莫灏言说什幺也要和我搭公车去市中心买书；但这家伙也逼我和他展开第八十三次「何善妍和莫灏言要不要交往」的辩论。

    「我不是因为漂亮才喜欢妳，何况妳也不漂亮。」

    听听这话啊，我顿时一噎更决定这辈子死都不会和他交往！

    「不过愈看愈漂亮，这算『肤浅』吗？」他补了句，跟着转头问我。

    「勉强不算。」

    我故作不耐得回答，决定放下仇恨重新审视他。

    「那我们交往吧？」这家伙见缝插针的能耐不是普通厉害，冲我一笑又问。

    「莫灏言，你到底在执着什幺呢？」

    视线不自觉被他左脸颊上浮现的梨窝吸引去，我轻咳了声反问。

    「何善妍，妳又是为了什幺要如此固执？」莫灏言狠狠瞪了我一眼问，头也不回得走到其他书柜前，以不可理喻的闹彆扭拒绝沟通。

    「真生气了？」

    我看着那站在不远处的颀长背影皱眉，同时扫过那些偷觑他的小学妹们。

    虽说同年纪的男孩会比女孩幼稚，但莫灏言那无药可救的自我中心「小宇宙」实在令我哭笑不得──即便过了这幺多年，依旧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爱生气的莫灏言呦幼稚鬼爱生气呦」

    当他蓦地转头又朝我瞪来时，我连忙低头假装看着手里的翻译小说。

    半小时后，我抱着挑好的书走向那依然散发「我正在闹彆扭」气息的莫灏言，脑袋也开始思考如何安抚小梨涡的坏脾气。

    我缓步来到他身旁，看着面前的摄影类书籍问：「你喜欢我多久了？」

    「问这个做什幺？」

    片刻静默，莫灏言用着怨妇的口吻反问我。

    「给你一个让我答应的机会！」

    我靠近他几步说道，双手环胸得展现自己宽宏的肚量。

    「是从高一下开始还是升高二的暑辅？忘了，但妳有两天特别讨厌！」他阖上手里的原文书，梨涡随喃喃自语若隐若现有些可爱。

    「高一下学期吗？」听见这诡异的时间点，我不住皱眉。

    「嗯。」

    莫灏言拿过我手里的书含糊应了声，逕自往柜檯方向去结帐。

    如果没看错，那家伙好像脸红了？

    「喂，没要你付钱！」我回神追了上去，实在鄙视这种自愿当atm的男人。

    但掏零钱的永远比拿卡的慢，莫灏言握住我伸出的手直接吩咐店员刷卡；等装袋完毕，他又拉着我离开说要去楼上吃午餐。

    「你爸知道你这样花钱的吗？」

    被他一路拉着往手扶梯方向走去，我不由担心问着。

    莫灏言先踩上手扶梯，待我站稳又说：「我爸只说要对喜欢的女生大方，也说过自己绝不会对未来的媳妇吝啬。妳放心吧！」

    「未、未来的媳妇？」

    我听着他荒唐的歪理再次一噎，还没消化完这句话的意思就被拉近。

    「今天是六月二十八，我和妳交往的第一天。」

    彷彿银河星光都落入他眼底的璀璨笑容在我眼前绽开，莫灏言握住我的手，那郑重且真诚的语气让我听着有些感动想哭。

    但很久之后，我却为自己的年轻不懂事感到淡淡后悔

    如果不是我脑抽筋给了他这次机会，或许我一向平安顺遂的人生，会更平安顺遂得让我多认识不同帅哥、大学顺利毕业和迈向光明康庄大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