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迴羽忆然》第一章 卡车少女 (1)

    第一章 卡车少女 (1)

    她这绝对是灵魂出窍了没有错。

    她看着自己血淋淋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就觉得好可怕。她向来就很怕血，上一次吃太多巧克力流了鼻血，哭天喊地了整个下午。

    可是这一次，她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着别人打了一一九叫了救护车、看着救护车的护士正在替她处理较为紧急的严重伤口、然后跟着搭车，陪着自己的**一起被救护车送去医院。

    她飘浮在空中、觉得身体特别轻盈，一条银色的线，在她与她的**之间发着光芒──也许这是还没有死透、只是奄奄一息快要死掉的证明。

    她被送到了急诊室去，她就停止、不再继续跟着**了。

    太害怕了，直到现在她还是心有余悸。她瘪了瘪嘴，心里存在着的是「之前闯了明明都没事的啊，这一次怎幺忽然有事」的侥倖心态。

    不晓得过了多久的时间，邱商羽就看见她的父母来了医院、神情慌张。

    「您好，我们是邱商羽的家属，她现在在哪里？严不严重？」她第一次看到她那个总是不苟言笑的爸爸这幺慌张。他们俩都站在柜台前，邱商羽也发现她的母亲脸色已经发白、说不出话来了。要和爸爸说话，也都是扯扯他的衣袖，说出几个单字就哽咽不说，不停颤抖着身子。

    当听到护士解释来龙去脉之后，她的母亲崩溃大哭，她的父亲则是什幺话也没有说，呆滞在柜檯前面，久久没有回神。

    其实邱商羽听不太见护士说了什幺、视线也有些雾，对这个世界接收到的感觉，好像逐渐变得越来越少。

    这是不是就代表，她已经要消失了？

    「我的天啊，我要死了吗？我该不会真的要死了？」邱商羽脸都绿了，想到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就倒抽了一口气──自己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机率肯定很低，就算有，大概也只能躺在床上一辈子吧。

    她的父母选择急救，她马上被推入了手术室去。她还听见医生跟她的父母说，她伤得很重，希望别抱太大的希望，不过他们还是会尽力抢救。

    「……我的天，佛祖保佑佛祖保佑。」所以这到底是该悲观还是该乐观？感觉她就是活不了了呀？

    她没有跟进手术室，难得可以穿越任何物体跟墙壁，但她一点想要玩的心情都没有，只是跟着她的父母，坐在手术室的外面等着。

    看着他们一个哭一个安慰，她就算想跟他们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即使她站在他们的面前多幺大声喊着、多幺用力挥手，他们也半点感觉都没有。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三个小时也这幺过去。她们家几个亲戚马上赶了过来，就连莫城轩的父母也来了。

    说来安慰、来陪伴、来祈祷的，但其实也只是大家哭成一团、然后让整个气氛都变得更加悲观、更加吵闹而已。

    中午时，医生有从手术房出来过一次，说她的左手和右脚都严重骨折、身上多处挫伤、右肝因撞击爆裂而大量出血、因为有撞击到头部、还要检查有没有脑震荡的迹象……总之很惨不忍睹、很血淋淋。

    邱商羽听了先打了个冷颤，看着亲友团听了又崩溃一次，也不知道该感谢医生让他们早点有个心理準备、还是怪他迟钝、看不出这些亲友团玻璃心易碎。

    下午，莫城轩踩着夕阳来到医院，而邱商羽的手术还是没有结束。

    莫城轩也看不见她、感受不到她，来到这里，就是皱着眉头，安慰着庞大的亲友团们，把所有好听话都拿出来说了。

    「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你们放心吧。」很客套。

    「医生不是有说她求生意志坚强吗？这是最重要的，我想她现在肯定很想醒过来，让你们别再担心她了。」这话很感伤，也很有道理。她的确想快一点醒过来、然后告诉大家平安无事，不然看着亲友团们被大家投射异样的眼光，都觉得本来能活、结果都是被他们哭挂的了。

    「她平常也没做什幺坏事，顶多就是不爱读书、也没去伤害别人，不会有什幺现世报的。」邱商羽听得有点心虚，想到她返校日那天才把假蟑螂丢到午餐装肉的桶子里，打算抢最大块的那块肉来吃。

    「嗯，我相信她肯定会……」莫城轩说到嘴巴都要乾了，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耐烦，「会平安醒过来……」

    词穷，莫城轩词穷了！邱商羽一点都不意外，赶紧拍手叫好。难得看莫城轩话这幺多，自己都感动得要痛哭流涕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话十句有九句都是称讚她的！

    等她醒过来，一定要好好跟莫城轩聊个几句，没有想到她在莫城轩的心里，是一个品行优良又乖巧的青春无敌美少女！

    只是邱商羽不知道，莫城轩方才的停顿并不是因为词穷了，而是因为真心感到难过，已经不想要继续伪装不难过的样子。

    嗯，哽咽，好想哭，可是他忍下来了。

    其实莫城轩也好想要跟着他们一起大哭大闹，只是为了面子，他也不能这样。对他来说，邱商羽是非常重要的朋友，在他的心里佔据的比分特别大……大到，任何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到他的心情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