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异世)小吃街大亨》(穿越异世)小吃街大亨分节阅读25

    这种事情就是这样地气人。就像是一个样貌平平的女孩先穿了一个款式的衣服,再来才是一个姿色丰艳的女孩也穿了同样一个款式的衣服,可是往往在别人眼里就是那个容貌好的女孩是穿在先的,而那个容貌差的是后穿的、在学那个容貌好的穿衣服一样。

    往往就是这样的,像范禹这字的事情也是一样。这城里不少“顶级”大商号现在都在用这种字体,这么一来,到了最后就反倒像是范禹在跟风学他们、用起他们那种大商号的人才有的品位选出来的字体一样。

    范禹说:“是啊,难不成还有假?你以前也见过那幌子的吧?不记得了吗?一直都没换啊。”跟着,想想又气,倒不接着吃了,反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也要换牌匾?”夏侯乙则说:“倒不是,我家的牌匾都是我自己写的,金漆招牌,怎么的都不会换。”范禹一听,挟了一筷子菜,继续吃了起来,想着不要去为这种事情多想了,浪费时间与情绪,还是以一种舒畅的心情吃好每一顿饭才是最实在的。

    这种事情其实肯定是会让人生气的,就像一个人跑到那个样貌平平却先穿了一种衣服样子的女孩儿面前问她,你怎么学那谁谁谁穿衣服呢,一天到晚的就会跟风学人家穿衣服。那个样貌平平的被这样说了,肯定心里会不舒服的,会觉得有一种被冤枉了的感觉。

    不过范禹到底也不是一个女人,心量怎么的也要开阔一些。被这人冤枉了他跟风就冤枉吧,也不会少掉一块肉。这么想着,也就又舒心地吃起了饭来。

    过了一会儿,他见夏侯乙还是看着他,就问:“干什么老看着我?”夏侯乙顿了一下,还神秘地跟他说:“唉,我想跟你说,不要乱花这种冤枉钱,这种刻牌匾绣幌子的事情你来找我啊,我写了给你不就行了。”

    范禹怔在了哪里,他哪里想得到这人说来说去了半天就是想跟他说“求字”这种事不用找别人、只需要来找他就行了。

    范禹都不知道该怎么答他,难不成是说“不用了,我家的招牌也是只用我自己写的字,怎么的都不会换”这样的话吗?对着夏侯乙那样一张热情且又带着神秘的脸,他又说不出来这样的话来。

    他就这样怔了一会儿,忽然发愣也愣过了劲了,不知怎的,笑了出来。夏侯乙问他笑什么。他说没什么。过了一会儿,又说:“好,好。哪回我要换幌子了我就来找你帮我写一幅。”

    他那天始终就是没有说他档上的字是他自己写的,就为了夏侯乙这人的面子。又或是为了一种情味,他见这人这样热情地跟他说要给他写一幅幌子的事,又见这人脸上神情带了一种神秘,一种“我只给你写,不给别人写”的神秘兮兮的感觉,他就不忍破坏这样一种情谊。

    “我只给你写,不给别人写。”

    想着想着,就变成了“我只对你好,不对别人好。”

    再想着想着,范禹竟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第 49 章

    范禹这回用半个月光景就将先前在城南那一段的大启街上的马车队似的小吃摊又复制了一套到城西的那条横着的老丘街上颇为繁华喧腾的一段上面去了。老丘街也和大启街一样,是这鱼女城中的几条主街之一。因有不少住在城西的人也常去大启街上的范字小吃档口买东西吃,这一回见范字小吃开过来他们自己住的这一区块,一开始是讶异,跟着就是感到很高兴,想着这就跟在家门口了似的,也就不用跑那样远去城南了。

    他家山下宅子里又请人了,现有的两个宅子里的人住得满满当当,眼看着就有些不够住了。范禹是想着将与这两个宅子连着的在同一排的第三间宅子也赁下的,因想着在这一地段租赁这样的用作加工厂一样的宅子是顶好的,处在静街上,也没什么人多事多的邻舍,是最方便隐秘的。可那第三间宅子里现住着人,他就使了人去打听,得知那里头现住着的人是那宅子的主人家,不过可巧再过一个半月就要搬回另一城的城外乡下的祖产承继下来的房子里去住了,这边的宅子是想着放租出去的。于是范禹先跟他们将这宅子定了下来,连到时租宅的定金都支给了。

    他这段时间也仍旧是在买人和雇人的,不过新来的这些人也只能在旧有的两个宅子里先挤挤。

    等他城西那一区的小吃摊稳定了下来之后,他又去实地查看了几次,倒不见有什么让他操心的地方,新摊档上有三分之一的人是由老摊档上调过去的,有那些熟手的伙计帮忙在档上照看着新手的伙计,也就不需要范禹在那里看着了。

    他最近一次去新摊档查看时也是自己驾的马车过去的,想着看完了这一次回去后就要着手再弄一条这一式一样的马车队在城北。

    哪知这次他去了后,本来看着一切都是好好的,却让他在不经意间瞥见了周围一些不大友善的眼神。他当时按捺住了心里的情绪,只在回去了后将这事细想了想,又在第二天暗中使人打听一下他家这一条新生意车队附近那些邻居小贩都是些什么来路。

    过了两日,被范禹使去打探消息的人报与他知道,说那些邻近做些小买卖的商贩中有那么两三个本是在城南大启街上做他们的也是一样卖吃食的小买卖的,结果自有了范字小吃之后,他们的生意也是日渐艰难了,之后他们就将自家的小买卖挪至城西这一处来做,哪里知道如今范字小吃在这一处也开起小吃摊来了。又来了这样一条车队,虽说对于城西的范字小吃的主顾们来说这是桩好事,可对于那些同样是卖吃的的小生意人来说,形同于一个噩耗,因为这又是来要在生意上头倾轧他们了,躲到城西来了也还是一样逃不过这被人倾轧的命,也因此看着范字小吃就自然地顺眼不起来。

    范禹就这件事想了两天,第三天他就写了两张告示,令人张贴在他小吃摊前面,两个小吃摊前都贴了,上头写着:有意代销范字糖果的小生意人可于每日下午四时来城南大启街上的范字小吃摊前商洽,稳赚不赔。限做小买卖的,大商号恕不接洽。

    他这手写的告示贴出去,虽说也不能保证那些有意“加盟”他范字糖果的小生意人能看得明白,可是看得明白的认字的人可能就会在看到了后开始议论这事,一经议论,他那纸上写的话的内容也就会被传开了去,不怕人不知道。

    他其实有这一决定,也倒不是说完全是出于一种悲天悯人的心理,不是完全就想着他自己的这盘生意将人家的生意挤掉了,那一定要去补偿人家,让人家也赚上钱。虽然确实是一部分是出于这样一种心态,可他也主要是考虑到了一个“后患”的问题。如果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万一到时结集了到他摊上胡乱闹一闹,没有的事也被他们说成是有事的,比方说故意装成是吃坏了肚子的样子之一类的事,就会对他摊档的声名以及生意造成极大的伤害。

    与其等人闹一闹之后再想办法安抚,倒不如现在就先“下手”。一层缘故是在于,虽说他现在生意做得好了,别人就看他不顺眼,错不在他,那些人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人心就是这样长的,就是会眼红妒忌比自己好的人,且万一在他们妒忌的同时又发现自己不论怎么做都始终无法让自己的生意好起来,就会处于一种绝望的挣扎之中,这时候的人会很吓人,什么样的诋毁与诽诮的事都做得出来,那样之于范禹来说就会相当麻烦。再有一层缘故就是,万一到时候这些人结集成势了来他这儿闹一闹,他到时候是屈从还是不屈从好?屈从了,这些人就觉得原来闹一闹就能得到想要的,那往后就有无尽的麻烦了,他们一有什么不顺心的就闹一闹,那他也真是要被烦死了。要是不屈从,就得找人阵压,而他又最不想弄成那一副样子,这些人也只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被逼进了一种绝望之中,在困顿之中哪还顾得上礼教道德、才会做出那样的事,结果还要被**,那也有点凄惨。

    总之这样想了一圈下来后,范禹立时就决定这事真还是得“先下手为强”才是上策,而且帮助别人也是有后福的一件事,这种事最载福,何乐而不为。

    于是他才张贴的那张告示一样的纸,尔后的每一天下午他去夏侯乙府上吃饭前,在经过他城南的小吃摊时就会停下来等一会儿,看有没有人来找他谈“加盟”卖糖的事。

    哪知自那告示贴出去的第一天下午起就有人来找他谈了,都是一些本来摆小吃摊的但现在又有些做不下去了的。而那个在城西那处本来向他家的马车队小吃摊投去不善眼神的那两个人也在第三天下午四时特为由城西跑到了城南来找他说这个卖糖的事。他认得出这两个人,但因之前在城西的时候也没有与这两人有什么正面的眼神接触,因而这两人也就不晓得他其实是心里清晤着的,只当他是并不知晓的,而他也只充个不知道也就完了,只正经跟他们谈卖糖的事情。

    就这样过了约摸七八天左右,范禹给他们统一发了一件前胸后背都绣着一个“范”字的坎肩似的上衣,只需往他们原来的衣裳外头一套就行了,那坎肩也薄,且还无袖,穿多了这样一层倒并不碍事。那“范”字还拿了一个圆圈圈了起来,统一又正规。还将这一批召集来的一共十二人都领到了他家城东宅子的其中一座门前,叫出了接应他们的人,说往后就是这两人每早八时在这宅前将他们批去的糖点好给他们。

    就这样,这些人就卖起了范字糖果,走街串巷地卖,又或是找一个点固定地站着卖。不出半个月竟发现比他们以前那小买卖好赚得太多太多了。首先有一个范字的招牌在那里,再者也不用他们出劳力去做食物,只需每日清晨上城东范家宅子批货出来就行,还有就是批这种货要的钱实在是少,可一卖就翻了好几倍。

    渐渐地,来范禹这里要求“加盟”的人也越来越多。再不出一个月,他这儿招来的帮他分销糖果的人就已增加至统共一百零三号人,且还在逐渐增加中。

    这些人中有不少人现在不免看着范禹就有些感恩戴德了起来。而范禹则总是在想着这个“加盟”人数的饱和度问题,哪天人越来越多了,弄得满大街都是,且还是卖来卖去都只是那三种颜色、两种形状的糖果,总有一天会让人不再觉得新鲜的。而他又已带着这一批“失了业”后现又初尝到赚钱的甜头的人上了他的船,好像不把人带上一条明路正道也有些对不起他们。

    对于责任这个事情,范禹向来是谨慎的,既有了开始,哪怕中间是要咬着牙的,他也一定要走到最后,得明明白白给人家一个交代。

    不过他哪里想到一下子就多出来这好些人。于是他又细想了想他们这样一种小生意模式,觉得他们无非也就是在做小孩与女人的生意,像他们这样多数是在走街串巷地做买卖的,一般也只有女人或是小孩会叫住他们、跟他们买东西,男人们一般还是喜欢去一个停当好的档口上买些能果腹的东西的。且他们一直是在行走中的,那卖的东西也得是便于放在他们的挑担或是小推车里的,而且还得是女人或是小孩喜欢吃的才行。

    那么或许人逐渐多了起来也是不怕的,兴许多“研发”些适合被放在挑担或小推车里的、且是女人和小孩爱吃的食物出来也就能把问题解决了。

    而范禹这头正“研发”着给那些加盟小贩的新食物,而另一头他大启街城南段的马车队那里就发生了一件事——一件他从没想过的事。

    那天,他下午四时又准时在那里等着人来跟他商洽加盟一事,来了两个人后,他就把一些细则说了,那两个人听了后就去他城东的宅子了。范禹现在是不用跟这些人去城东了,因宅中有祖辛接应着,祖辛负责收一小笔这些人要加盟的费用,且还要把一些细事再宣讲一遍。而宅中另有两人是专管每早给这些人点清货物数量、管钱货交割的。

    因而也就不用范禹跟着他们到他宅子那处去了。范禹等这两人走了后就问他身旁的伙计今天有没有人来要他写什么招牌或是幌子上的字的,那伙计答有的,跟着拿出来了两张纸,一张纸上写着一个成衣铺子的名字,还有一张纸上则写着全然不同的内容:家中小儿已及读书习字的年龄,望能将‘幼学文选’用你的字抄一遍,我想给他作临摹的字帖。抄完后可送至鱼女城府衙,说找邑司徒,你来了后我再将钱给你。

    范禹一看一怔。

    他先前研究过这里的“官场架构”,像鱼女城这样的城邑里的地方长官就是司徒,每一邑都有一个大司徒与三名小司徒,大抵也就相当于一个正市长与三个副市长这样的级别。

    这么说来,现在就是“这一市的市长要找他写一幅字帖给他儿子练字”。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与这一座城的邑司徒有交集,即便应该也不会因此而有什么甚深的往来,也不过就是写一帖字,可是他从未想过会以“帮着写幅字帖”这样一件事与这一邑的大司徒有交集。

    他当时在档口上望着那一张纸,还想着,也是做官的人的“风范”,平常人不都该是先给了钱再请人做事的,他这是“命令”人先做了事,再给钱。不过他这钱范禹应该到时候也是不敢收的。

    范禹回了家去后,认认真真拿上好的纸将《幼学文选》抄了一遍,因他写起这字来也快,就自作主张再抄了一本《童蒙诗》与一本《琼林集》。这个不多抄了又不好,显得他只做了交代的事,是相当敷衍的似的;可多抄了也并不一定好,万一选来抄的书并不称大司徒的心意就不好了。可范禹想着既自己当时给卜丁选的是《幼学文选》,而这大司徒给他小儿选的也是《幼学文选》,那样多的语文类书不选,偏选的是一样的,那就说明他们还是能选到一块儿去的。于是范禹也只是押了这么一回,选抄了那另外多出来的两本。

    他抄完了后,就尽快地拣了一天白天上那个地府般的府衙去了。想着见了那么多回的“小鬼”了,这一回真是能见到“阎王”了,就是不知这大司徒是否也像他这府衙里的衙役们似地长得那般鬼气森森的样子,又或者是比这些衙役们更甚,长得就像真的阎王。

    结果他带着那三本手抄本去到大司徒处理公务的那一座楼宇里时,见了这大司徒本人后,就觉得这人简直是这处府衙暗夜里的一点曙光,可能是这府衙里唯有的一个长相不狞恶的人,四十出头的样子,且也不像那种电视上眦着黄牙的县太爷的样子,而是一直很端凝地坐着,脸上神色也一直很祥和。

    他把那三本呈给了这个大司徒。这大司徒一看他还另抄了两本,选的还甚称他意,就要令人取些钱来给他,他非说不用。这大司徒其实本意并不想劳烦他抄这么多本。他也使人打听过范禹这人,因他知道夏侯府上有人来过这府衙里交代过不要过问那些被领上山寄死的人,而是要他们直接销户的。他当时奇怪什么人能动得了夏侯乙他大哥来关照这桩事情,就有意暗地里使人打听了。打听了之后也没发觉这人有什么特出的不一般的地方,是这城里做小吃摊的,不过就是小吃摊做得成功了一些罢了。

    今天这样近地看了看,他忽然觉得兴许这人是跟夏侯家那兄弟俩有什么牵扯的,就是不知是跟兄弟俩中的哪一个有那种一班半点的事。看这人的样子毕竟是有模有样的,虽说穿得不是那样地光鲜,可到底那一张周正的脸摆在了那里。

    确是这样的,范禹这大半年以来,五官又长开了些,且眉眼渐浓,看着越来越端正,身上也“被喂”得贴上了两层匀称的脂肉,与过去那一种枯瘦的样子已相差得很多了。

    他现如今有了这样一副模样,凭谁都看出来了,这个大司徒看出来了,夏侯乙也看出来了,暗地里还想着这么些顿好饭好菜也是没白喂。只是就范禹一人没大发觉有什么不同,除了这大半年里买过一回衣裳,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胖了,其余的也还不就是那样,他就觉得日子照样是忙碌着的,模样一样是娘的。害得他都不大爱照镜子,本来就不爱照,因觉得他自己娘了之后,就更是不爱照。

    其实还好,真不能说娘,也就是皮肤细些,眉毛有弧度些罢了,不像是他以前的眉毛是一条直的那样地“锋利”。

    但他一直有些抗拒的心理,就不大爱看自己。不过好在他现在这身高长得看着都能有一百七十六、七公分左右的模样了,跟这个世界里一般女人的身高是差不了多少的。也就这一点还能给他点安慰,再有一个,就是他那下面好歹也还有那样的东西,就别管那是不是“装饰品”,起码每天他冲澡时,看到那个还在时,再不济也是能在他视觉与心理上形成一种安慰的。

    这大司徒今日见到了他,心里也像是有了分寸,觉得这人跟夏侯家的人关系不会那么简单,那也不好白叫他出工,他也惹不起。于是非要将钱给他。可范禹非不肯收。

    在推来就去之中,范禹像是也忽然明白了,眼前这官想来是因先前夏侯乙请他大哥来这处府衙说了有关那些老伯的事,这官怕是当他与夏侯乙他们家关系匪浅的。而事实上,他也就认识一个夏侯乙,与夏侯乙家做官的人也并不相熟,这会儿收了这官的钱,别哪时夏侯乙家里的人又不保他了,这官就会为他当初就帮着写了两幅帖子还要收钱的这事而不舒服的,到时他又要怎么办。

    他忙说:“大司徒,这钱我真不能收,我写起来也不是特别劳神的一件事,总之是不能收。”他在急中也不能胡乱找理由来把钱推过去,要说他自己写得很轻松容易的话,保不定这人就当他当时写得敷衍、不上心,要说他帮别人写字也不收钱,保不定这人就当他把他与那些杂流中的工商士卒、泛泛之辈相提并论。总之是说多错多,不如不说,也因此他也只是一直说不能收不能收。跟着起身就要走了。

    他就这样仓皇地走至这处楼宇一楼的正门口处时,那大司徒叫住了他,他回过头,那大司徒跟他说:“往后要是有什么事,只要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大事,你就来这处府衙里找我,只要是在这个城里的事,我应该都是帮得了忙的。”

    范禹心里是想着:有你这句话,比什么都实在。

    可他也不好一脸老气横秋地将这答应了下来,就也只是较为腼腆地点着头,说:“哎,哎。”他也不说什么实在的话出来,只是看着腼腆地虚声应着,就那么地退出去了。

    ☆、第 50 章

    自那日范禹由邑司徒处理公务的地方回来了后,日子一切如常,他也只是成日想着给那些加盟他范字小吃的帮他分销那些利润很高的糖果的小商贩们弄一些新品种出来。

    而他摊档上的发展也一直是稳当的,那种马车队列又加了一条在城北,现如今在这鱼女城内就有了他范字小吃的三长条马车队列。

    一切都如火如荼地向前迈进着,而这范禹本该是为了他自己的这一盘如日中天的生意而大感快慰的,可他却在这个节点上,崩溃了。

    这事本来也没什么。这事起得毫无端兆,这事被发现得也是毫无端兆。发现了后他就崩溃了。

    就是那天,到了下午三时,他在家里准备上夏侯乙家里去吃饭。因每日下午四时他都要去大启街城南段上的小吃摊前接洽那些要来加盟的小商贩,故而他每日下午都在约三时半由家里出发,因还要牵着马儿过板桥,还要给马架上车舆,且还要带上卜丁、让他坐在后面车舆里,就因有了这些琐细的事,他就大致三时半离家门,就能在四时到达他的小吃摊。跟着在那边若是有人来找他谈分销糖果的事情,他就跟人谈一会儿。接下来一般时候也还早,他就会驱着车、带着卜丁在街上转转,偶尔还会进些铺子遛一转,看看有什么要买的。他与一些铺子里的伙计也相熟了,他跟卜丁进铺子时,那些伙计还会在门口帮他照看一下马车。

    他其实本来是可以把接洽那些要分销糖果的人直接交给城东宅子里的祖辛去谈的。可他总想着得由他自己亲眼过一过眼,心里也好有一些数——看都是有哪些人在帮着卖糖果,若有哪些面相不善的人,也好心里先留意一下。因而他才仍是坚持每天下午四时亲自到小吃摊去等人上门的。

    那天,大致下午三时,他人正在家里那面照全身的铜镜之前,拿了一身衣裳比了比,也不知怎的,就觉得不够好看,就又拿了一身衣裳比了比,竟还是觉得不够好看,灰扑扑的,他心里忽地觉得它们都是些看着就让人高兴不起来的衣裳。可这些都是他平时在穿的衣服,他都穿惯了的,之前也从没哪时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不好看的地方的,偏就在这一天,像是陡地就见它们一件件都不顺眼了起来。

    他有些懊丧地一垂胳膊,将那些衣裳都随手一挥、撇在了床尾。跟着他又走至他房中的一个立橱前,将手抚上了祖辛的那叠衣服的最上面一件,心下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将那一件举了起来,细细端详了一阵。他自知是穿不了的,因之于他这衣裳就显得有些短了,祖辛现在矮他半个头,足足矮了他能有十公分那么多,祖辛这一件热季里穿的衣裳本是穿着过膝的,但若给他穿就变成是膝上的了,若他就那样穿着走出去,就显得有失庄重。

    但他今天也不是想着穿不穿这衣裳,只是就这样看着祖辛的衣裳就觉得很好看,他甚至在那样一刹那间在心中反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买那些灰扑扑的衣裳,以至于现在看着它们心情就不大好。它们虽是料子好,可料子好又有什么用,又不好看,也不吸引人。

    他举着那件祖辛的衣裳到镜前,又将它比在自己身上,左右看了看,还在想着这衣裳多好看,兴许往后要是再去买衣裳的话,就得叫上祖辛一道陪着去,让他帮着挑拣,就不会再买下那些那么不起眼的衣服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惊觉旁边那个卜丁一直在看着自己。他偏了头过去,朝下那样地看着卜丁,见他绞着手指、仰头站着,他就问道:“卜丁,看什么呢?自己去把草帽戴起来。”他这样说了后,见卜丁动也不动,就又问:“怎么了?”卜丁把头闷下去,然后又抬了起来,说:“你以前出门前都不会照这么长时间镜子的。”

    范禹听了后,皱了皱眉,心里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是。于是他就索性随手拿了一件他自己的衣服套上,到了三时半他就领着祖辛出门了。

    在这一天,他乍见夏侯乙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那顿饭吃着吃着,他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一阵不好意思。倒不是说是因为这样长久以来天天上这人家里来蹭吃蹭喝的让他心里觉得不好意思了,而是纯是见了这个男人,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事情就是来得毫无端兆,他像是脑中划然有一道什么墙塌了,又或是划然有一道什么闸开了,原本的他的那些毫无知觉、丝毫不知自己这一种人与夏侯乙这样的男人之间是实实在在“有别”的那一种“麻木”就这样没有了。

    他初觉得自己与夏侯乙就这样处着有些不好意思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妥,只是觉得有点无法像以前那样坦然地直视着夏侯乙的眼睛。可他也并没有什么作太多的联想,只是有些眼神飘乎躲闪着地把一顿饭吃完了,吃完了就自己驾了马车、带着卜丁回来了。

    晚上,他竟然头一回早早地往床上一躺,连祖辛都还没有躺上床,他就已经躺上床了。祖辛由山下宅中回来了后,忙着帮他们自己山上宅中的老伯一起烧洗澡水,也还没顾得上洗澡,就没有像往常那样较早地躺上床去。

    而范禹竟一早躺了上去,平躺着,两眼无神地望着房梁。望了许久,那个已经自己把自己身体洗干净了的卜丁也爬上了床,先是钻到了范禹盖着的那条被子里去,与范禹并排平躺着。他一句话也不说,范禹也是一句话也不说,过了也不知道多久,祖辛回来这间屋子一趟,把卜丁洗的洗澡水倒了,又去前头房子的灶上拎热水去了,准备拎回来了后要往澡桶里加的。

    趁着这空,也不知卜丁怎么的会想着要跟范禹说:“你今天脸红了。”范禹问:“什么脸红了?”卜丁就说:“就是脸红了。”范禹问:“太阳晒的吧,正常。”卜丁顿了一顿,说:“不是,在跟夏侯乙吃饭的时候,头顶上没有太阳。”范禹也顿了一顿,仿佛是要回想一下那时的情形,又有些不大记得了,就只说道:“哦,是吗?”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