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夏》若夏 chapter 4-10

    若夏 chapter 4-10

    一整夜，我几乎没阖过眼，许多早已忘得一乾二净或者说原本混沌不清的回忆，全都在此刻逐渐清晰明亮起来。

    我想起湘如学姐遭遇到的不告而别，也曾经在自己身上发生过。

    国小五年级开学那天，爷爷牵着我经过小夏家开的诊所时，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看了一眼之后就直接走过。

    『爷爷。』我拉住爷爷温暖厚实的手掌。

    「怎幺了，」爷爷微笑，另一手放在我的橘黄色小帽上。

    『没有。』我摇头，不知道是出自倔强还是彆扭，虽然很想知道，却硬是将心中的好奇忍了下来。

    「忘了跟禹臣说小夏搬家了，」爷爷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以后禹臣要到学校，才看得到小夏，知道吗？」

    『嗯！』我点点头，『知道。』

    这是我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失落。

    一份因为没能和小夏一起上学而产生的失落。

    不过这份失落并没有在身上停留太久，当我踏进教室，偷瞄到她那一刻就已经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连自己也不甚明白的安心。

    这样複杂交错的心情，即使开学了好一段时间，还是经常浮现，练习似地，不断在心里重覆。

    然后在五年级下学期结束之前，爷爷的意外就发生了。

    事情发生后，当时年纪尚小的我，脑袋几乎呈现停止运转的状态，什幺都不去想，也什幺都没办法想，只懂得不停哭闹，等再度回过神时，下学期已经结束，学校早就开始放起暑假了。

    那时候一直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小夏，毕竟被爷爷也牵着手上学四年的她，一定和我一样，非常非常喜欢爷爷才对。

    只是，暑假过去，我却再也没见过她，开学好几天，才从老师口中得知她转学的消息。

    下一次相遇，竟然是七年之后的事情了，难怪我几乎认不得她了。

    想到这里，一股莫可名状的酸涩，彻底吞噬了我，几乎让我失去继续回想下去的勇气。

    隔天，因为睡过头而没去学校，连中饭也没吃，就这幺躺在床上看了一整天的电视，直到楼下门铃大响才不得不将电视关掉。

    下了楼，一打开门就看见亮言、克宁和小夏站在那。

    『这幺大阵仗是怎样？』看到小夏的当下，我有点惊讶。

    「怎幺突然没来？」小夏先开口，「生病了吗？」

    「睡过头而已。」我尴尬地笑了笑。

    「怎幺赖妈妈没发现你在家？」亮言递了一杯饮料给我。

    「然后打断你的狗腿。」克宁插嘴。

    『去台东玩，』我接了过来，喝了几口后才说：『后天才会回来。』

    「难怪你敢这幺嚣张，」亮言问，「对了，吃饭没？」

    『还没。』我摇头，『睡了一天。』

    「一起去吃。」亮言说，「我们也还没吃，一下课就直接来找你了。」

    「本来要回家读书的。」克宁假哭了几声。

    『快回去读书，』我做势要帮他发动摩托车，『要真有这幺上进，没人会拦你的。』

    「去乐橙家吃冰好了。」克宁随即转移话题，「饭可以晚点再吃。」

    『这种天气吃冰会中风啦！』我说。

    「可是，」克宁皱眉，「我就是想吃冰啊！」

    「你到底是对吃冰有热忱，还是对乐橙有热忱。」亮言笑得暧昧，「比起乐橙，我觉得大仙女学姐更适合你。」

    『有没有搞错？』我看着克宁，『刚加入拳击社就想要挑战拳王。』

    「所以，拳王是乐橙还是大仙女学姐？」小夏微笑。

    「热忱乐橙热忱，绕口令是不是，」克宁面露不屑，指着亮言，「你不要自己被鬼缠，就想推我入火坑。」

    克宁说出那句被鬼缠时，我脑中立刻浮出萝蔔学姐的脸，口中的饮料差点喷了出来。

    「激动个屁啊！」克宁瞪了我一眼。

    『没没没，』我赶紧摀住嘴，『等一下，我先上去换个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