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111:空白的空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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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漓和华回到了接应的地方,两人知道身份的问题还不能被识破,一路上倒也还算小心,不过,被绑在苍漓身子后的云阙可就受罪了。
两人都知晓云阙虽然武艺不高,但是足以自保,一个不注意很可能就不见蹤影了,所以由华点了穴,绑在了苍漓身后一路巅回了接应的地方。
呜噁……
一解开云阙的穴道,苍漓很无语的看着云阙趴在水池边吐的一塌糊涂,再怎幺介意那件事情,愧疚还是有的--一个从容优雅的男人居然吐的跟醉鬼一模一样……
华也很无言的看着云阙:我说,云尚宫不是也会骑马吗?怎幺就吐的这般凄惨?
自己骑马和绑着被马巅是不一样的……呜噁……
苍漓终于还是看不下去,等他吐的差不多了,便拿出手上的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边的秽物,转头吩咐华:妳先去取一点净水过来,给他漱口吧。
看云阙吐的翻江倒海的,华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甘不愿的去了。
苍漓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叹了一口气:抱歉,我怕你会跑,才这样绑了你的。
没关係,是我犯错在先,妳不用道歉。云阙面有菜色的抹去嘴边的秽物,勉强的一笑,看的苍漓有些不忍。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他鬓髮凌乱的狼狈模样,伸手想把他鬓边凌乱的髮丝理好,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指尖,清透的眸子里带上了一丝的小心翼翼:妳为什幺还要把我带回来?
苍漓心里不由得一惊,同时也有些心虚--她也不知道为什幺突然想把云阙带回来,只是那一瞬间涌上的念头,让她鬼使神差的把他给带走。
云阙带了一点期盼的看着她,苍漓一时之间也答不上来,只好有些心虚的道:我只不过是……把你带回来当人质罢了。
她在心里疯狂的说服着自己--是了,只是人质,拿来威胁吴王的一个人质。
而当她抬眸看着那双清透的眼眸,却再也无法说服自己。
终究……还是捨不得他。
如果把云阙就那样扔在那里,难保吴王不会对他起杀心,尤其他还被她偷袭得手,毁去了唯一可以证明她存在的珍贵蛊母,若是有人趁机要他性命,这会是很好的理由。
而他既然犯下了过错,就该弥补,若是要罚,也是由她来罚……要知道,苍漓可是很护短的,我的人只有我可以骂可以罚,其他人皆是休想。
云阙的嘴角难以自制的扬起--他就知道,苍漓心软,不可能放他自生自灭,更不可能放他在这危险的环境中有任何一丁点损伤的机会。
算他自私也好,算他无耻也好,他对她铸下了不可抹灭的伤痕与伤害,那幺就让他用一辈子来偿还、来赎罪。
--就算要他的命,他也甘之如饴。
云阙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勾起嘴角:对不起,如果我能抵抗我皇兄植下的蛊虫,妳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今天这样也没什幺不好。苍漓苦笑,至少,让我提前看清楚了什幺才是现实,华夏大陆也可以提前统一。
……妳从来都不是池中物,只是我没料到妳想的居然是统一天下。云阙静静的看着眼前淡漠清冷的少女,这样单薄的身子,一肩扛起的却是沉重的江山天下,还有数以百万的黎民百姓。
苍漓微微一笑:放心好了,我不是说说而已,更不会是无谓的野心,我要的,是这分裂了四百年的天下回归一统,让所有百姓免再受战火之苦,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才是我所想看到的。
我知道,昔年天下共主也曾一统华夏,然而共主势力在群国割据下早已逐渐衰微,七国逐渐独立,称霸一方,最后共主有名无实,沦为一个名号而已。
苍漓缓缓转头,看向天边的曙光与升起的朝阳:不过我要的,也不是那个华夏之主的名号,只有统一,百姓才能永远免受两国战火之苦,这七国天下,终究本为一体。
云阙。
在。云阙有些惊异的看着她,却看见苍漓缓缓转身,背光之下她的表情看不甚清楚,但是那单薄的身子包裹在绯色的衣袍之中,在北风中狂舞的髮丝与绯色的袖摆为她的清冷无尘中,平添了一分霸气无双。
那双深邃清冷的眸子如今正看着他,好像一片明镜一般,完整的倒映着他身影。
事到如今,你可还愿助我一臂之力?
云阙非池中物,更不会只在尚宫之位上终老,他定与苍羽、清河等人一样,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一旦稍加打磨,定然光芒四射、震惊天下。
而这样的人才,苍漓一点都不想浪费。
就算他曾经背叛、曾经为他人所用,如今他若是愿意臣服,她可以不介意他过往做过的事情,包括那夺命一剑。
云阙却是心中剧震:妳……知道自己在说些什幺吗?
我的神智很清楚,云阙,我不希望我们从此生死不复相见,若你愿意保证你的忠诚,我定会如往日那般对待你,全心全意的信任。
苍漓能透过原主的能力感觉到,云阙纵然为吴王所用,但是未必是真心臣服,若是能在这里将他收归己用,总比留给吴王好。
更深一层来讲,她终究是不忍心看着云阙与她形同陌路--再怎幺说,在她穿越之初,心里最惶然无依之时,是他给了她精神上的支持,更是第一个接受她有所不同的人。
云阙的嘴唇剧颤着,心里震撼的巨浪翻涌不止--他所渴求至死的愿望,无非是他与苍漓能够回到从前,回到那段在常德殿时,心无芥蒂的时光,而如今,她居然愿意再次接纳他……
心疯狂的跳动,之前那宛如死水一般的平静好像冬日的冰封被破开,变成了夏日的飞瀑。他简直激动的不能自己,只是无法置信的看着苍漓,声音乾哑无比:妳……说的可是真的。
虽然我现在并不是君,不过,君无戏言。苍漓微微一笑,眉眼弯弯。
一股温热的鼻酸涌上心头,云阙睁大着眼睛,艳丽的眼角红豔了起来,大滴大滴的泪水盈盈欲落,却凝结在了眼眶之内,更润的一双眸子晶莹诱人。
苍漓不由得怔愣住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没办法,对一个颜值控,不能要求她美色当前还不为所动啊……
阙,你不要……不要哭嘛……苍漓有些僵硬的哄着,没想到这幺一哄,那大颗大颗的泪珠顿时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滑落而下。
苍漓的脸瞬间变成了囧字--谁能告诉她现在该怎幺办啊……云阙哭的这幺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欺负他了。
而苍漓显然没有哄人的经验,见他的泪水不停的滑落,心里一阵莫名的冲动,居然就这幺鬼使神差的轻轻扣住他的下巴,缓缓的伸出嫣红的小舌,舔去了他眼角落下的泪水。
云阙还没止住泪水,便感觉到了那温柔的桂花香气,和她特有的气息。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一阵湿热的温软缓缓的触上了他的眼角,身子顿时便僵住了,大脑轰的一声变成了空白。
而凤清之一到,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苏沐秋处理完了今天的政务,轻轻的揉按着眉心,穀看他现在是放鬆的状态,便呈上了一封来自前线的最新密报。
皇上,这是楚皇陛下传回来的密报。目前已经顺利的攻下韩国,魏国也是掌中之物了。
不愧是熟练于谋算人心的楚皇,居然利用了前任韩君之女,韩羽靖应该作梦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死法死去吧?
穀淡淡的点了头,嘴角却是挑起了笑容:不过,皇上您也真够狠心的,那个韩君之女,应该也是被您调包后的假货吧?
苏沐秋心里一震,缓缓抬头,一抹笑容缓缓浮上嘴角:真是的,穀,有时候话不要说的那幺明白。
您也是为了楚皇好吧?穀递上了新沖的热茶,嘴上却没有停下。
那个韩羽扬继承其母之志,必定不会是甘居人下之人。楚皇现在虽然于她有恩,但是难保以后利益冲突下生出反心,而一个六岁的女孩有这样的心计能够隐忍蛰伏二十五年,打算亲手收拾弒母仇人,这样的人一旦变成敌人,是可怕的。
所以我才收拾了她,安排另外一个女子上场。苏沐秋优雅的端起茶盏:那个女子的确与韩羽靖有灭门之仇,不过她仅仅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棋子,明日让乾天去收拾掉她,不要直接杀死,让她出个会死掉的意外就好。
穀恭谨的一拜:遵命。
还有,苍漓那边的状况如何?苏沐秋的眸间在是提起这个名字之时满是连自己也无法发现的温柔宠溺,让穀一阵担忧。
不过,担忧归担忧,穀还是实话实说。楚皇虽然以身犯险,不过据我们安排的暗卫传回的消息,她已经成功脱困回到营内,而华也跟着,应该没有什幺问题。
嗯,让她们继续盯着,有什幺消息吩咐她们立刻回报。苏沐秋缓缓放下茶盏,眸光却划过了锐利:另外,燕陌那边的状况如何?
韩国那边的情势已经步上轨道,据楚皇的指令,燕君没有为难那些王公大臣,该去办公的照常办公,该为民服务的继续为民服务,唯独软禁了韩国皇族与韩羽靖的遗族。
穀轻轻的一拜:还有,燕陌没有为难韩国的百姓,唯独严峻的镇压治安,还下令全城搜捕着一个女子。
何人?
据说,好像是楚国前任的宫廷教师,叫做……陆梓的。
陆梓?苏沐秋讶异的挑起眉头,他记得这个名字,苍漓曾经提起过,她与苍湘一同失蹤过一段期间,还是海氏家族的长辈,不过依照楚国那边的情势来看,她应该被列为要除去的对象与被监禁的状态,燕陌怎幺会在韩国满城搜捕她?
低头沉吟了片刻,苏沐秋的眼中划过一丝光芒:……派出兑泽和坤地,让她们跟着燕陌一同去寻找,不过特别吩咐她们,这个陆梓一旦抓到不要送到燕陌哪里,直接连夜加急押回咸阳,我觉得这个女人还藏着些什幺。
穀恭敬的颔首:是。但是……
还有什幺话?
穀咬了咬唇,挣扎了半晌才道:……皇上,如今的楚皇心怀天下您已经知晓了,若是她以后剑指秦国,您打算怎幺办?
苏沐秋的动作突然一顿,沉默不语了。
穀见他这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皇上,楚皇的计策我们最是清楚,她如今是灭了韩国,接下来就是收拾魏国和齐国,最后便是将楚国夺回手里,但是飞鸟尽,良弓藏,燕君与她有着不可抹灭的友情,但是您呢?您有什幺?
楚国一向视我们为敌,届时若是她翻脸不认人,难不成秦国的百年基业就要毁在您的手上吗?
苏沐秋死死的咬着唇,心里也是动摇不已。
他当然不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他一直逃避着,逃避着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个问题,可是如今穀的这一席话点破了现实,已经让他不能继续忽视了。
穀沉默不语,偌大的御书房只有烛火劈啪的声音。
过了半晌,苏沐秋缓缓起身:穀,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幺地方?
苏沐秋微微一笑,薄唇轻吐出一个令人讶异的名字:瑯嬛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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