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随着夏荨突然的厉声呵斥,帘帐后的人重抖了一下,在她的注视下,那人狂抖如筛,最终抵不过恐惧,抬步欲想跪在地上,却因腿脚不利,刚走一步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大王,大王饶命啊,小的,小的一时,一时糊涂。”
只见那人骨瘦如柴,穿着的太监服在他身上就像是套了个麻袋,明明是个男子,却看着比女子还要瘦弱。
夏荨看着跪在面前的被吓得眼泪和汗水都分不清的小太监,眉头微蹙。
“你在那里干什么”
“奴才,奴才……”
小太监因过度恐惧,说话结结巴巴的,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竟如此恐惧。
听到殿里传出异常的响声,随身太监小李子赶紧从外面进来。
“大王,发生了什么事”
夏荨看了他一眼,继续问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说,你在帘帐后干什么是准备要刺杀孤”
小太监一听此话,抖得更加厉害,慌忙磕头解释“奴才,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只是腹中饥饿,难以忍受,一时糊涂,才来大王这里偷,偷东西吃,大王饶命啊!”
细细打量小太监,他一身污浊,衣物好似很久没有洗的样子。夏荨好奇,这太监是哪个宫里的太监,竟如此狼狈,连饭都吃不上。
“你是哪个宫的”
“奴才,奴才在惜春园。”
夏荨来秦宫也已经有些日子了,这惜春园是什么地方还真就没听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按照宫里的规矩,偷东西可是大忌,来人,拉下去,处以铜牛邢!”小李子音调平和,没有丝毫波澜地吩咐一旁的侍卫。
夏荨心中却大为震惊,铜牛邢是一种残忍的酷刑,顾名思义,就是将犯人装进一只内壳为空的铜牛里,然后在铜牛身下点火至铜牛灼热,这时犯人便会在里面受到难以承受的炙烤,就这样一直到犯人痛苦地死去。
在夏国,夏荨只见过与人通奸杀人,罪大恶极的人才会遭此酷刑,却不想这秦宫里,哪怕是偷个东西便会处以这种极刑。
那小太监一听,整个人都吓得瘫在地上,身上的那破旧的太监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得没有一处是干的。
“大王,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夏荨盯着那小太监瘦弱的身子被侍卫轻松架起,心里不禁感叹秦宫规矩过于残忍。
“慢着。”
夏荨摆了摆手,示意小李子和侍卫们下去。
“大王……”小李子欲要说什么,还没说出口便让夏荨打断。
“下去。”
“是”
屋子里此时就剩下了小太监和夏荨,小太监被吓得魂儿都没了,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夏荨转身从桌子上拿了两盘糕点摆在小太监面前。
“吃。”
小太监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想看却又不敢看夏荨的眼神,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夏荨给了一个鼓励他的眼神,示意他吃,他这才狼吞虎咽地将那两盘糕点全部吃下去。
夏荨看着他,笑了笑,转身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小太监的两腮塞满了东西,却还想着继续往嘴里塞东西,塞着塞着,他落下了两行晶莹的泪水。
夏荨明白他此刻的心理,那是一种苦涩又得到救赎的感觉。
小时候的夏荨顽劣,常常偷王兄的令牌出宫游玩,却不带任何随从。
一次被歹人盯住,将她卖到了偏僻的小山村里,那个买她的村妇想让她给她的傻儿子做童养媳,夏荨不从,那村妇便每日每夜地用鞭子抽打她,也不给她饭吃。
最后夏荨忍无可忍,找准机会从山村里逃了出去,那时她已很多天没有吃饭了,身体极度虚弱,她吃过土,喝过雨水,最后千辛万苦才被王兄救回。
现在还依稀记得回宫之后吃的第一顿饭是什么滋味儿呢。
“慢点儿吃,又没人和你抢。”
小太监一顿点头,吃完后,再次跪了下来“多谢大王,奴才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如果可以的话,可否将奴才留在您的身边奴才知道大王身边不缺伺候的奴才,但是大王哪天揍奴才一顿解闷儿也好啊。”
夏荨将他轻轻扶起,打量着他,看他也就十五六岁左右,还是少年的年纪,个子小的很,秦珽的身子高大健硕,而这个小太监还不到秦珽的肩,想来也是长期营养不良,不过看他眉清目秀,五官端正,想来若是好好打扮一下,又是一个很漂亮的人。
夏荨无奈的笑了笑“为何孤要揍你解闷儿难道孤就那么昏庸残暴吗”
小太监立马跪下,又是一阵磕头,回答道“奴才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大王确是与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哦那传说中的孤是什么样的呢”
远在夏国的时候知道秦珽很有本领,而在冷宫的时候,很少能接触到秦珽。灵魂互换后,觉得秦珽脾气大,但是实际上秦珽在别人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还真的不太清楚。
夏荨是出于好奇才问的,而小太监听后却以为是夏荨话里有话,他立马抖成筛子,又磕了好几个响头“大王,大王自然是一代明君,奴才,奴才只是……”
见他那么怕自己,夏荨再次安慰了他几句,随后便让他退下,并答应他将他留在身边。
天色如墨,但离天亮也很快了,夏荨躺在龙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夏荨和秦珽相处时间不长,这次小太监提起秦珽的为人,她突然开始好奇了起来。
她起身,想着睡不着,便想着在龙案前找本书看,左看看右看看,都是一些批改完的奏折,刚要起身离开的时候,目光被龙案下的一个暗格里放着的一本黄色本子吸引。
她拿起来翻看,吃了一惊。里面尽是自创的酷刑,看字迹,自然是秦珽的,而在每个酷刑的旁边都配备了图像,那图像栩栩如生,看的人都能感觉到像里的人痛苦的感觉。
往下一看,其中有一条:王宫内,偷,乃大忌,处以铜牛邢。
而这铜牛邢好似是所有刑法中死得最轻松的一项。
夏荨不敢再往下看,她突然晓得,为什么刚进这秦宫时,感觉这里的人如此守纪,就像是死侍一样好似大大小小的错从来都不会犯,原来这犯错的代价如此之大,这可不是一顿两顿板子的事儿。
不禁感叹秦珽制定纪律的严苛与残忍,如若有一天二人灵魂归位,那么到时,以秦珽的这种处事性格,会怎么处置夏荨她不敢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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