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意外的是,这会开口的居然是一向沉默冷面的孟婆。而且听上去她对时允的印象并不太坏,至少说话不像判官那般咄咄逼人。
孟婆倒也非传说中的老太婆,只是个不爱说话的美貌妇人罢了。
忽又闻她笑声,陆年久顺着她视线瞧去,一抹水蓝色的倩影赫然映入眼帘。
“你家这姑娘,过了千百年也仍未改这穿衣的喜好啊。”
那影像上复古围巾配上曳地蓝裙的,可不就是时允么。
时允在红砖路上匆匆前行,一面焦急地看腕表上的时间,幸好裙子够长,否则迈这么大步子怕是春光一览无遗了。
最后她停在了一家古董店前。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大挂钟恰好敲了一下。时允笑笑,这时间掐得可真准,钟声可算当门铃了。
“苏叔。”时允朝坐在椅子上的店主挥了挥手。
苏店主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右手指向里面一扇虚掩的门:“小画在那儿。”
时允透过门缝看见一个头发散乱、呈“大”字形躺床上酣睡的家伙,唇角微微上扬,轻手轻脚地靠近了她。
而后时允嘿嘿笑着伸出了罪恶之手,然后……
捏住了她的鼻子。
看着这人的脸由白皙憋成猪肝色,最后终于炸出一声怒吼:“时允你给我走开!!!”
翻了个白眼,时允瞥她一眼,哂笑道:“拜托,你没洗脸,我还没说不乐意呢……倒是某人,说好下午三点在你家见面练习肖像画,结果倒好,我是来准时了,不过有些人睡得很香啊?”
感觉身边人明显心虚地一顿,又讨好地贴上来:“嘿嘿……小允这么好不会计较的对吧?你知道的,我最喜欢你了”那人呼吸时呼出的热气洒在后颈,惹得她莫名一僵。
回过头来,掰开那人缠上来的手,时允无奈地说:“画姐……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成天搂搂抱抱的,也不嫌腻歪。来来来,赶紧收拾一下,拿出你的工具。”
苏画兴致缺缺,蔫蔫地应声。
孟婆戏谑地砸吧嘴:“啧啧……陆内什么,你家丫头要被人抢走了……不发表发表意见?”
陆年久扯扯嘴角,状似无谓。然而锁定屏幕的眼神却毫不留情地出卖了自己。
今日忽近人情的孟婆同情地向她看去,大发慈悲地替她忧伤了一下。看着爱人忘了自己,还和别人勾勾搭搭……这身绿衣服怕是得配顶帽子了。正脑补着,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幕,不由得惊呼出声:“诶……!喂喂陆年久你快看!”
陆年久闻言眯起眼睛,看见时允的画纸上画了一个人。
一个浅翠色裙裳的俊俏姑娘。
“小允?这是……?”
时允听见苏画的疑问,才回过神来。一瞧这画纸上的女子,又怔住了。
见时允没回应,苏画不甘地接着说:“画得好棒啊,是喜欢的人吗?”既是打趣也有试探。而后紧盯时允,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不知这话是戳到她哪个关键词,时允险些跳起:“……什么啊?怎么可能?!我……”说到这里,声音又低下去,带了点不解。
“——我分明,见都没见过这个人呐。”
自然而然便落笔成线,勾勒出型,在灯照下晕染了一层不可言喻的光华。像是在心里起草过千百次一样……
这种感觉真的太诡异了。
而那厢陆年久已经有些呆了。画上的人是谁,她自然最清楚不过。
看着那张画纸,也和照镜子一般无二了。
只是在那个人眼中,自己原来是这样的啊……
故事却还没结束。
她看着她踏过寒来暑往,度过春夏秋冬。
如水的日子晃过几年,说短也不短,久到苏画又一次被时允婉拒。
“画姐啊,我都跟你说几遍啦……你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的。若是真的愿意帮我,将我这幅画留在你这儿,待有一日有缘人取走,好不好?”苏画又哪有拒绝的道理,无奈收下。
那幅画便是当年那帧。
后来,时允去过一个小公园。那儿风景不错,地儿也安静,不吵闹。
里边有片竹林,时允无意中走进,一时兴起,嘴上瞎哼哼。
不知为何,这般场景总使她回想起断续的乐声,隐隐约约,倒叫人感伤起来。
于是不知不觉中,时允轻声唱起小曲儿,声音放得有点低。
“……岁度红路,风起因缘,月里竹色匆一顾。”
“声声问离人,归何处?既辞久,莫再入词情字付。”
“哀哉,乐兮。”
唱着唱着,恍惚觉得身旁应有个人,而那个人该是奏起箫,与她并着肩的。
竟有些难分辨身处何处,而今夕何夕了。
直至一阵掌声忽而响起,时允才从茫然中惊醒。
是个老人家。方才坐在不远处的小石凳上,被那树的枝叶半遮住了,自己才没注意到他。
挠挠头,她不好意思道:“打扰您了吧。”
老爷子笑得和蔼,摆摆手。
“哪里啊,小姑娘唱得很好听。”
“哈哈谢谢您了,过奖嘞。”
“姑娘啊,这首歌叫啥名儿?挺好听的,我回头叫我孙女搜搜来听。”
抬眸看看老爷子的满头银白,本要脱口而出的“不知道”,到了嘴边却不自觉改成:“啊……就叫《问久》吧。”
问久。
问,陆年久。
只是这一生,她还是没等到那个有缘人的回答。
时允这一世,应当是几百年来最为平淡安稳的了。
后来的后来,她身体不太好,享年五十六岁,在一个公园里逝世。最先发现的是个放风筝的小孩,他走的时候心想,这奶奶看上去不老啊……之前看她还好好的呢……但笑得很安详啊。
大抵也是幸福平静的,临走了还伴一方花香。
只是怎么也看不见另一个世界的一个人,早在她说出《问久》之名时,就已红了眼眶。
c4
林昭走在街道上,感受夜晚的风吹在身上的凉意。
这个时间点,街上的人已经慢慢少了很多。都怪那帮人玩太嗨,收又收不住,害死本寿星了……她如是想着,望向身边脸色有些白的人。
“年久,怎么样?还好吗?”
陆年久摇摇头:“没事,不过是没休息好罢了,谢谢林姐关心啊。”
林昭闻言放心了些,又看了眼手表,提议道:“不如今晚回我外婆家吧,离这不远,你也好早点睡下。”
以两人十年的交情,留宿也是习以为常,便点头应下:“成。”
次日清晨。
陆年久早早爬起,伸了个懒腰。
她走下楼,放轻脚步,看见正在做早餐的林昭。
“林姐。”
“呀,年久醒得好早!我还想晚点叫你呢。”
林昭穿着围裙,让陆年久四处转转别管她。
陆年久是头一回来林昭外婆家。两人是在陆年久初中时初识,那时林昭已是大学生了。这些年来彼此熟稔,对林昭父母也有较深的了解,却从来没见过她外婆。
这房子是复式,不算小,如果是一个人住,不会太冷清吗?
陆年久想着,然后忍不住问了出口:“诶,林姐,外婆一个人住吗?外公不在吗?”
只听林昭那边顿了一顿,继而笑笑。
“外婆没有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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