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香水店》浮生香水店分节阅读50

    一切办完小朋友看了眼支付宝余额,上面只剩三百块钱。他想了想,又去把下个季度的网费也缴了。

    缴完之后,邮政储蓄卡飞进来一条短信,提示他余额只剩下两位数。

    这是张松的学费卡,上面每一分钱都是他(从肖重云身上)挣来的,来之不易,平时只用在交学费上。现在他马上就毕业了,只差一场答辩,学费是用不着了,今年的这笔钱竟然就空了下来。其实张松还有一张卡,是他爸给的,余额挺久没查了,反正随便刷。那张卡当初递到他手上时,就没怎么用过。这种卡他记得父亲手里不止一张,当时正在家中聚会,父亲就给了一张给那时坐在他怀里的女人,看见张松背着御宅屋回来,又递了一张给他,呵呵笑道:“要去外地读书了,好好学习,将来接我的班。老张家就靠你了。”

    当时他把卡接过来,放口袋里,回房间后恶心得受不了,就拿个公交卡套套起来,放在公交卡背面,随便扔包里。后来去c市读书,有一次钱包丢了,没办法把这张卡翻出来刷了一次,才知道额度惊人。

    张松便把这张卡取出来,盯着看。

    他想他其实也算个有钱人。

    今天周天皓问的时候,张松差一点就说了。只差那么一点点,但是他最终克制住了。因为听周天皓的意思,老师在那边过得似乎不差,而有些东西,是可能是那个人想用命来保守的秘密。

    那时周天皓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语气竟然还很诚恳:“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考点别的问题吧。你跟肖学长也有几年了,他和张文山的关系,清楚吗?”

    张松想了想:“不好。”

    “我也觉得不好,”周天皓道,“有多不好?他以前对我用过这样的形容——”

    周天皓探过身来,压低了声音。他说的话似乎是肖重云以前说过的,因为常常放在脑子里反复思量,因此说出来格外顺口:“他们相互,都恨不得对方死。”

    “我老师,”张松道,“没有那样的想法。如果非要说的话,他就是一直在躲,恨不得一辈子见不到雅舍那个张总。”

    “你知道为什么躲吗?”

    “老师以前说过,”他想起不是很久以前,那个冬日的冷夜,“双龙夺嫡。”

    “张文山赢了。”周天皓点点头,赞同道,“我学长输了,确实是这样的。可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按理利益早就瓜分完毕,还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他能用什么东西威胁肖重云,让他在‘蜀锦’这件事情上,甘愿自己担罪责,为张文山分锅?窃取出卖商业情报都是刑事犯罪,并不是轻飘飘能带过去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

    张松想起那个夜晚,张文山离开之后,他冲进那个满是炙热香气的房间。

    那时肖重云躺在床上,几乎不算穿了衣服。那些留在他身上的吻痕,**裸地,像烙铁一样烙在他的记忆里,以至于在无数个寂寞的深夜,挥之不去。那时他架着几乎站不稳的老师,走到外堂新鲜的空气里,又怕风冷,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为他裹上。

    其实那时他并不是觉得风冷,只是不敢看那样的痕迹,总觉得如果再多看两眼,会有什么罪恶的,龌蹉的,不可告人的魔鬼念头,在他内心深处生根发芽。因此他用自己的外套,裹住了老师滚烫发热的身体。

    那时的老师,躺在外店的一张破躺椅上,好长一段时间都一动不动,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看上去脆弱可欺。

    张松实在不敢多看,只好出门找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豆浆和包子。

    这是他与肖重云之间的秘密。他答应过老师,不告诉任何人。

    “财产,”张松半天才开口,“好像有些遗产并没有分割清楚。我看到老师整理过一些资产证明的文书,装进牛皮纸信封里。”

    周天皓问:“多大的信封?”

    张松比了一个大小。

    周天皓从手机中调出一张照片,递过去:“是这个吗?”

    照片是一家酒店的茶室,服务生偷拍的。透过错落的植物枝叶,可以看见肖重云与张文山相对而坐。他手中按着一个牛皮纸信封,隔着桌面向张文山那头推过去。

    张松将手机拿起来,把照片放大数倍,仔细查看:“是。”

    “你确定?”周天皓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确定的?”

    “墨水,”张松把照片放大,直到画面出现马赛克斑点,“牛皮纸信封这里有个蓝黑墨水点。他整理资料的时候我弄上去的。写作业钢笔没墨了,甩了一下。”

    “信封里就是几份在马来的资产文件和申明书,我瞟到几眼。”

    他看见周天皓笑了。

    那是那种雨过天晴,拨云见日的笑容。周天皓没有再说什么,心情却似乎一下子变得很好。他伸手摸小鬼的头,这个动作像是跟肖重云学的,简直一模一样:“那他们之间就是钱的问题了。小松松,你记住,任何问题,只要涉及到钱,就会变得很简单。”

    “钱没有感情那么复杂,不外乎是多与少这种数量差异,”张松偏了偏头,他摸了个空,只好悻悻然收到来,“我会想办法跟你老师取得联系,当面问清楚。哦对,你的面试通过了。”

    “不,”张松听见自己说,“我不来lotus工作。”

    周天皓扬起眉毛:“你帮学长守店?”

    “我要自己开公司。”

    周天皓愣了一瞬,然后哈哈大笑,笑了十分钟。他问:“那张总,你毕业论文写好没有?”

    张松大病初愈,只能算草草完工。

    “张总,”他又问,“你今天住哪家酒店?进门要锁好门窗,到屋了记得给我发短信,省得出了什么事情学长找我麻烦。”

    周天皓笑够了,才严肃回来:“你跟着肖重云,确实技术上专研得不错,但是企业是一架机器,你并没有这方面经验。我建议你还是在lotus积累几年,再另立门户。”

    他劝了好几次,没有成果,颇为遗憾。

    张松直到坐进父亲情人派来接自己的宝马里时,才稍微地放松了下来。

    那个秘密,他终究是没有说。

    至于为什么没说,张松自己都不清楚。一方面是他答应过老师,另一方面却是出于某种私心,不愿意将那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说出口,尤其是对那个男人。但是如果周天皓说的情况是正确的,现在老师正在长岛上,那个姓张的变态身边。

    他会对老师做那样的事情吗?

    老师能够忍受被那样屈辱地对待吗?

    老师一定过得很痛苦。

    正是因为这些脑内辗转反侧的东西,张松才在周二老板一个电话的召唤下,飞到了上海。他是用感冒,向学校请的假,其实屁股后面还留了一份写得极为敷衍潦草的论文有待评审。

    肯德基不赶客人,门口的宝马等了半天确定他不会去吃那个接风宴后,悻悻然开走了,只剩张松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啃鸡腿。他啃完一只,从背包里取出一台笔记本,接了kfc的wifi,开始搜索资料。

    桌面上有一个新建文件夹,日期就是最近,装满自行收集的雅舍公司宣传资料。文件夹里有张他自己整理的excel表格,一行一行写了最近张文山的行程计划,确定的标红,不确定的标蓝。

    他打开excel表格,看到最近的行程,是下个月的巴黎香水交流会。这样规格的会议,张文山肯定会去。张松打开百度,一篇一篇搜索关于这次交流会各家公司出的软文,发现一篇用词并不严谨的稿件:“届时雅舍董事长兼总裁张文山将前往参会,并做发言。陪同前往的有张氏集团旗下xx奢侈品服装品牌周总,健康产业肖总……”

    姓肖的人很多,并非他老师一个,但是香水交流会,为什么会派健康产业的人陪同考察?

    张松上了订票网站,开始看有没有去法国的,便宜的,在他学费卡余额范围以内的打折机票。

    当然没有。

    于是他把那张绑定支付宝,只剩下九十九块钱的卡放在一边,重新拿出了父亲当年扔骨头一样扔给他的另一张卡。

    第57章 领带

    肖重云原本是不想去法国那个香水交流会的。那几日他都病恹恹地,打不起精神,不愿出远门,然而张文山非得要他出门。

    “我们可以顺路回格拉斯看一看,”他说,“你读了六年书,我还没有看过你校园。”

    “五年,”肖重云从书后面抬起头,“最后一年休学了。”

    他没有提休学的原因,也没有指责谁,只是平平淡淡地将这个错误指出来,张文山便不再说话了。他又站了一会儿,出门接电话,再也没回来。等到晚上时,秘书就过来,递了他一份后天出行的行程安排,说张总来问,有没有需要调整,不合适的地方。

    肖重云有点感冒发烧,膝盖也疼得厉害,就拿笔勾掉了两个需要步行的参观项目,说:“问问张总,能别去参观我母校吗?不太能走。”

    “那是雅舍团队建设的一部分,”秘书为难道,“张总亲自点的。”

    肖重云也没再为难人。

    他的身体状况张文山是知道的,却从未真正管过。有时候正是湿气重的雨天,床上折腾得太厉害引得关节痛,也就是往他身上盖一床被子,该享受的东西一样不少。肖重云甚至觉得,张文山乐于见他从往事中受苦,从而获得某种报复性的心理快感。

    张文山的产业包括了一家位于巴黎的酒店,这次出行,他以为张文山必然是住自家酒店。况且之前听张文山电话,知道酒店提前已经将顶层空了出来,又专门准备了中式食材,生怕饮食不合老板胃口。以前张文山是个吃惯了西式食物的人,向来入乡随俗,从来不曾就饮食问题兴师动众过。这次他特地从总部带了善于煲粥的厨师,让酒店那边格外紧张。

    可是下了飞机,车停稳后,却并非他知道的那家。

    随行人员都按计划住宿,张文山却找了家舒适僻静的度假酒店,单独定了房间,让人带肖重云住过去。

    他最近确实忙,下飞机时已是深夜,晚餐之后匆匆吻了吻肖重云的脖子,便走了。肖重云喝了一杯咖啡,睡不着,无聊地打开酒店电视,找有没有什么成人电影,一无所获。

    肖重云就给酒店前台打电话,问能不能提供按摩服务,十分钟以后李琼来开门,问:“二少爷,听说你腰痛?”

    他两步走到床边,摸了两瓶精油:“我学过一点按摩,薰衣草和玫瑰花的,二少你喜欢哪种?”

    李琼是当年管家李叔的儿子,肖重云小时候见过,并无恶感。只是后来家族站队中,他站在张文山那边,便从此决裂了。现在他为张文山做安保工作,便经常前前后后跟在肖重云身边,日常虽然客气,仿佛念旧情似的关照一点,却总是隔着一层东西,见不到真心。

    肖重云便谢绝了:“有没有温柔一点的按摩师?”

    “二少,我也很温柔。”

    肖重云最后挣扎了一下:“我想要长头发的,最好带一点暧昧香水味道,嗓音甜软的那种。”

    “没有女按摩师。”

    肖重云只好趴在床上,脱了衣服,让深色皮肤的青年骑坐在他腰上,一把一把推松背部僵硬的肌肉。李琼说他很温柔,手劲特别大,肖重云又撑死爱面子不叫出声,推个油下来嘴唇都要咬破了。于是他分外怀念自己留在c事的徒弟,觉得爱徒果然天赋非常,不管是调香还是按摩,都比这破保镖好一万倍。

    “二少,张总明天要去参会,”李琼道,“你一个人在酒店房间里,有什么需求直接跟我说,我帮你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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