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绒花》血绒花分节阅读20

    一边这样说,一边拿眼瞟他。

    “我们是朋友,当然应该打电话啊。”

    朋友?说你是我女朋友会死啊!

    自从上次去过家里,云修好像又恢复到当年看过电影之后的状态了:没有电话,没有短信,当自己不存在一样。

    仔细回想,当初从她家出来时,她怎么就没注意到他失落的样子呢?明明是自己非要去,去过之后又是这副表情,想想真让人发火,不去不高兴,去了也不高兴,到底要她怎样?!

    又不是欺骗了他,她可从来没说过自己家境优渥。这个男人最让人厌烦的一点,就是优柔寡断。前进一步,就要后退好几步,总是三思而后行。真怀疑他如果既没颜值又没家境,要怎么找老婆?

    本来,她想像上次那样刺激他一下。但她了解云修的个性,如果没什么值得留恋,你再威逼,只能让他逃得更远。

    所以,这次她采用了极端做法。主动跟领导要求加班,两天不吃不喝。这种强度下,铁人都撑不住。而且,故意不带手机,只在手里拽了张写着云修号码的纸条。

    等她醒来,已经在医院了。但没人发现她的小纸条。

    同事说,医生说你血糖水平低,加上疲劳,没什么大问题。

    她摊开手掌,手里空空如也。这些蠢货!自己只是晕倒了,如果是重大疾病,她们也这么不管不顾地,只管往医院送?就不会想到打电话给她亲人朋友?等到做手术要签字,再急着打电话找亲属就太晚了。

    看着同事东一下西一下地没事忙,她想,反正别人的命也不是命,真是不上心!

    碰上这些个没眼力的,她只好主动出击,说:“还是打电话让我男朋友来吧,麻烦你不好意思。”

    同事求之不得。经理指派她过来陪同,实在事出无奈。

    当然,云修不知道这些。他从没想过这个小女人的脑回路会如此复杂。

    “说是连续加班了。一个女孩子,这么拼干嘛?”才说完,他就后悔了,怕她又提起那个话题。

    可希露出干涩的笑,像一朵被秋风折磨的小花。靠在宽大的椅子上,她的身子显得更加瘦小,眼窝深陷,云修想起了她妈。

    都说,女人老了的样貌可以参照妈妈,云修觉得不用等到老,现在就像极了。这种想法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柏原的话开始在耳边萦绕,他烦躁地盯着点滴瓶看。

    挂完点滴,到医生那里开了点药。云修打的把她送回出租房。

    这是个有些年头的小区,楼道里画满各种涂鸦,有稀奇古怪的图像,骂人的话和跟谁表白的话。

    走进房间,倒比较整洁。这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小小的客厅里摆着一张棕色皮沙发,不知道是不是颜色的缘故,看不出脏来。墙上挂着一个12吋左右的液晶电视。

    东边一扇房门紧锁,门上悬着一个蕾丝边挂袋。可希介绍说,那是同事的房间。

    云修走进她的房间。一张小木床,铺着整整齐齐的被单,靠窗的书桌上,用玻璃瓶养着一束植物,开着一串紫色花朵。床边的衣柜门上,贴着许多吸血少女贴画。

    云修笑着说:“你还喜欢这些玩意?”

    “贴着玩的。我们一个同事特别喜欢,送了我一些。跟孩子似的,又不好拒绝,就拿来胡乱贴。”

    云修想起柏原说她跟很多人都处不好,现在看来,也有失偏颇。一个孤独的人不容易让人理解,如果让别人来评价自己,他们可能也会做出类似评价,说自己不好相处。

    云修给她烧了开水,看她吞药。再走到楼下,准备去卖点水果。路边有一个摊子,黄色的遮阳伞下,摆着一个个白色塑料筐,看了一遍,发现不仅种类少,还不怎么新鲜。可既然下来了,她又是病人,不买点回去总说不过去。

    回到房子,可希看着袋子里的水果,笑笑:“我不会缺营养了。”

    云修给他削了一个苹果,可希接过。这时,手机响了。

    “你在哪儿呢?”是柏原。

    “在外面。”

    柏原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哪个外面呢?”

    可希把苹果举着,并不往嘴里送,只拿眼瞧着他。

    云修站起来,走到客厅里:“她生病了,我来看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云修以为他挂了,却又听见:“你还挺上心。”

    “佳琪要生病了,我也能这么说你么?”

    “她生病,肯定先找自己爸妈,其次才是我。”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

    “挂了!”

    云修再次进去时,可希问:“谁啊?”

    “我哥哥。”

    可希开始啃咬苹果,她刚才以为是女人,悬着一颗心。

    漫长的午后,可希不想睡觉,一直聊她的童年、她的各种情怀,听得他昏昏欲睡。

    云修的头慢慢沉下去,做了个短暂的梦。他梦见自己开着车行驶在夜色中。刹车不灵了,看不清道路,只能依着惯性往前疾驰。这个过程充满未知的恐惧,他害怕前面有行人,害怕车子摔落悬崖,害怕自己随时会被甩到黑暗深处……

    可希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脸。阳光从窗户里斜斜地穿进来,照在云修脸上。

    这张在光和影中完美呈现的脸,让她心旌摇曳。她用细长的胳膊撑起身体,慢慢凑近他的嘴唇。

    一阵细微的风顺着纱窗飘进来,吹得瓶中的花瓣瑟瑟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的醋坛子翻了

    ☆、柏原妈妈之死

    程雄坐在办公桌前看财务部提交的上季度报表。

    几分钟前,主任把这一沓资料放到桌上后,支吾了半天:“柏原好像发现了那几笔钱有问题。”

    程雄心中一烦:“不是叫你做的吗!他怎么会知道?”

    主任搓着手:“他说,干完了手头上的,看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我那天忙着开会,以为是另一笔账目,就让他入库了。没想到……”

    “所以,还没补好漏洞的帐就这么被人发现了?”

    主任不知所措。

    “还好是柏原。换一个人,你这职位怕是保不住了。抓紧弄完!马上等下笔资金入账,赶紧把这个包袱甩出去。这次拖延时间太长了,万一出现差池,风声传出去,想补都晚啦!”

    主任唯唯出去了。

    程雄坐在那里出神,犹豫着要不要叫柏原过来,问问他的想法。

    刚才看过柏原做的帐,一笔一笔,很有条理。还做了上季度的财务管理通报,对公司主要经济指标完成情况、预算执行情况和交叉稽核情况都做了较为仔细的记录与分析。

    不知道算不算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工作上,他像他妈。

    他放下资料,把摇椅转向外面。落地窗的玻璃上,一个女人的形象渐渐清晰起来。

    这么多年,他从没去看过她。只有每年九月,偶尔看到小姨子从小区门口花店里出来。车子一掠而过,从后视镜看见小姨子袅袅婷婷的身影,知道又是一年了。

    她是个能干的女人。五官端正,留着一头简练短发。他第一次见她,就知道这个在财务室里埋头检查乱糟糟旧账的女人,是个可用之才。

    周父曾经说过,女人是没见识的,不要想着为女人改变什么,而要想着让女人为你做点什么。所以,程雄看待女人,基本上是本着实用目的。

    她之所以给他留下印象,不仅仅是出色的业务能力。虽然光凭这一点,就让人赞叹不已。短短三个月内,她就理清了之前财会部门的旧账,并开始积极构建新的有效的财务记录、审核系统。工作走上正确轨道,她也开始受邀出现在各种年会、交流会上。

    严格来说,她不是个漂亮女人,但她有一股独特气质。说话时,声音不高不低,有条不紊。跟她对话,不会觉得咄咄逼人,但无意中又被她灌输给自己的言论击倒,输得心服口服。程雄就是被这种风度打败的。

    行业内,经常有人说,再是美女都不要打内部员工的主意,弄不好反而更难管理。这类话,一般是老总们私下聚会时经常挂嘴边的,兔子不吃窝边草,算一种乐子。

    说归说,总有人把持不住,跟女下属发生这样那样的暧昧。当局者迷,等程雄意识过来,事情已经有些偏离轨道了。

    一个月后,她拿着孕检单,以勒索者的身份在办公室里坐下。照理说,男未婚、女未嫁,不缺钱又没家长反对,这桩事情最好办。

    问题是,程雄不想结婚。尤其现在,事业正蒸蒸日上,没理由因为一个下属怀孕,就忙不迭地给她一个名份。

    他牢记周父的话。真要结婚,他会选择一个门庭相当的,而绝不是个财会。而且,这女人如此急要结婚,让程雄怀疑她是不是一开始就有预谋。

    他把孕检单随手一扔,说要钱可以,但结婚不可能。

    她昂着头,站起来:“好吧,给我钱,我去打掉。”

    程雄被将住了,没想到她这么干脆。

    对于这个正处在事业高峰的男人来说,婚姻有风险,但保住一个有可能是继承人的孩子却是当务之急。有很多老板,不缺女人,却中邪似地怎么都生不了儿子。

    他不想冒这种风险。于是,重新拿回单子,语气软和下来:“别急。我是身不由己,好歹理解下我的处境。这样吧,先安心养胎,把孩子生下来,到时自然会给你个交代。就算我不想,也不会让孩子没有妈妈!”

    其实,他想的是,如果是女孩,那么给钱打发掉。如果是男孩,等到那时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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