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娘》07 心怀城府

    07 心怀城府

    翌日,莫宛容比往常早半个时辰起床,盥洗后坐在铜镜前梳理头髮,一直没看见何绣身影,不晓得她几时起床,今早她好似比往常晚起,莫宛容只好自行默默梳理髮丝,挽上髮髻。就在她戴上头钗时,听见闺房外,宛霞阁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何绣起床了!她放下头钗起身,翻开房门帘幔,见何绣将早膳放在大桌上,走了过去。

    「小姐,今儿怎这幺早起?」何绣以为昨天累了一整天,小姐会睡晚些,所以赖了一下床,没想到她竟早起。

    「绣儿,我想去德光寺找我三哥。」莫宛容高兴说,精神看似很好。昨天赶了一天路,到了晚上家里又闹得沸沸扬扬,折腾一天,昨晚她一躺下床即累得一觉到天亮,今早神清气爽,又想到可以见到暂居于德光寺静读、已三个多月没见的三哥,她心里更是愉悦,昨晚的郁闷似乎全消了。

    「去德光寺?」摆好两人碗筷,听闻莫宛容又想出门,何绣懊恼大呼。昨天偷偷出门没被发觉,已是不幸中大幸。德光寺来回可不是一、两个时辰,少说也得三、四个时辰。就算稟明大夫人,知道三小姐想去德光寺探视三少爷,大夫人也不见得答应这幺热的天气让三小姐出门。

    「怎了?妳不想去?」见何绣显得为难,莫宛容一早的好心情明显黯然。

    「又要像昨天那样偷偷溜出门?」何绣皱起眉头。最好不要。

    「不然呢?」莫宛容看出何绣似乎不愿意。

    「小姐,还是稟明大夫人吧,偷偷摸摸的,要是再遇见匪徒可就惨了。假使我们至德光寺会见三少爷有家丁陪伴也备了马车,大夫人应不至于不允许吧?」何绣担心莫宛容金枝玉叶之身要有三长两短,她可担待不起。她还是得想远点,昨天遇见盗匪的经验她不想再来一遭,可不是每回都可幸运遇见司徒公子那种救命恩人。

    「喔。」莫宛容失望。她不想劳师动众、一行人浩浩蕩蕩显得招摇过市。再说一堆人陪行,想做个什幺都不方便,碍手碍脚……可是何绣的顾虑也是对的。昨日真是有惊无险!

    「小姐我们先用膳,再去稟明大夫人吧。」何绣帮莫宛容盛了饭,她知道莫宛容很失望,可是昨日她余悸犹存,倘使没遇见司徒公子,真不知今天他们是否还在安稳在这吃着莫府的佳餚珍飧呢?话说这大大的府里也只有她能和主人共桌同餐,三小姐从不将她当俾女看待,她怎能将小姐的安危当儿戏。

    ***

    至善阁位于莫府东侧,与莫宛容居住的宛霞阁隔着一道贯通东厢房与西厢房、迂迴的九曲桥,九曲桥所在之地亦是莫府种植无数花卉、名木的大花园。

    于宛霞阁用过早膳,莫宛容与何绣相偕穿过流水淙淙的九曲桥,步行在桥上,桥下无数鲜豔的鲤鱼悠游其中,其间环绕精雕细琢的假山、瀑布,走在繁华盛开的桥上,耳边鸟鸣千啭、花香扑鼻,景色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可是一路上莫宛容心情忐忑,在这家里发生之事往往出其不意,她真担心千迴百转之后又有新鲜事。

    两人到了至善阁楼下并没听见木鱼声,往常这时候大夫人皆在诵经,今晨却不闻其音。何绣困惑,「这时间大夫人不都在二楼诵经,今儿却没听见声音,好奇怪!」

    莫宛容也疑惑地往二楼楼台望去。院里落叶已打扫,没见半个家丁。她们一前一后停在至善阁一楼厅堂前,莫宛容拍拍门,推了开,往里面瞧,里头雕樑画栋,红桧家具精緻高雅,打扫得一尘不染,光影若隐若现却不见半个人影。她又关上门。「我们上楼瞧瞧吧。」

    爬上二楼迴梯,隐约听见二娘声音从二楼佛厅传出,莫宛容才要回头跟何绣说,二娘在这我们还是回去,可是她大娘的ㄚ环春景正走出佛听瞧见她们迎面而来,即对门里边嚷道:「大夫人,三小姐来了。」

    春景正奉命去宛霞阁请人,莫宛容却不请自来。

    原来她大娘也正要找她来,幸好没擅自出门,听何绣话果真没错。

    莫宛容与何绣一前一后跨进佛厅门槛,赫然看见坐在两旁的人,莫宛容心愕然一拧──怎二娘跟二姐都在?难道……

    她有不好的预感。

    「容儿,妳来了,真巧?」她二娘看见她眉开眼笑,突然变得热络的拉她到一旁坐下,「我正在跟妳大娘商量,记得何太尉的二公子吧?」

    莫宛容勉为其难的咧咧嘴、微笑点头。何太尉二公子有过一面之雅,就在她爹去年寿诞那日。

    「记得就好,他啊!年过二十尚未娶妻,据说正托媒婆寻觅适当对象。太尉府可是我们邵阳城里属一属二的大户人家,妳说这门亲事可成不可?」

    莫宛容怔住?何咨渊?不会吧!他爹去年作寿时他跟着太尉夫人来,她记得,记得很清楚,身材肥胖拥肿、眼小似丁、一脸憨直、笑起来不见眼珠,走起路来笨重如山,虽如此,可别看他貌不惊人,莫宛容也略有所闻,此人可是风月楼里的常客──难怪二娘笑得这幺高兴?

    她不入虎穴,谁入虎穴?

    「我……」莫宛容嗫嚅。简略说,他们要将她嫁给一个看起来一无事处的胖子?还是个花心胖子!

    「妹子就答应了吧!」平常与她话不投机的二姐突然站起来,变得格外亲切──今天怎了?大家都变了个样?

    何绣见状白着眼心里嘀咕:为何妳自己不嫁那个大胖子,偏要推给三小姐,什幺时候变得这幺好心了?

    「大娘,」见情势不对莫宛容从椅子上跳起来,走向坐在大位上的赵氏,像小女儿般拉着娘的手撒娇道:「我不要嫁那个何咨渊,全绍阳城的人都知道他不学无术,又爱上酒楼,随便探听都知道。」

    莫宛容对何绣眨着眼,何绣一见立即跟着凑合。「是啊!大夫人,妳平日都在佛厅诵经礼佛一定不知道,外面关于何二公子的事可风风雨雨呢。」

    赵氏听闻眼神转至二夫人萧氏脸上,质疑:「这是怎回事?妳不是说何家二少爷为人敦厚、事亲至孝、胜读诗书?」

    「这……」二夫人支吾了下,翻白眼瞪何绣一眼。「我听是如此,别听绣儿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大街小巷都知道,不信大夫人可问问家丁。」何绣更是笃定。

    「那……那……那要是三妹喜欢像绣儿这种武艺高强的人,那就办场比武招亲吧,这样一来三妹就不会说我娘故意找个丑不啦叽、品德不良的给她了。」莫宛若立即又想到好点子。

    「二姐,妳怎不说妳要来个绣球招亲,反而要大娘帮我办场比武招亲,自古以来长幼有序,就算要嫁人也是二姐先。」希望大娘能听进去。

    「妳什幺时后学会顶嘴了,妳娘不在妳嘴巴变利了。」萧氏见自己女儿居于劣势又跳出来帮腔。「就是妳娘不在了,所以我们才要让妳早些出阁,有个自己的家安身立命。」

    真好听,何绣可听不下去。突说:「比武招亲?好啊!」

    「绣儿……」莫宛容大惊失色。她怎跟她们起鬨?

    「三小姐可以有条件吧?」何绣这幺说,莫宛容除了惊愕即是困惑。

    「说来听听。」大夫人坐在上位,如同隔海观战镇定。

    「那要打得过我……要是来参加比武招亲胜出者,打不过我,那幺三小姐就不嫁。」

    「欸,何绣妳算什幺……」莫宛若气呼呼睨着何绣。她来莫府专坏她好事。

    「行,就这决定。」赵氏怎不知那两母女心里想什?她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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