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一笑 人生如梦》五十二)闻君有情 故来决绝

    五十二）闻君有情 故来决绝

    晨早起来，小福子便急忙呈上一封书信给我。我接过，问：「一大清早的，是谁给我的信？」

    小福子回答：「这是今早顾太傅上朝时，托人交给郡主的。」

    我马上翻出信纸，把内容读了一遍。茉儿问：「老爷在信裏说了些甚幺？小姐神情怎幺如此奇怪？」

    我垂下握着信纸的手，道：「父亲说，如今太皇太已逝，我也算是已尽皇命。他和娘亲都希望我可以出宫回府，远离宫中是非地。而且，还替我挑了个婆家，有意把我嫁到扬州去。」细心想想，这事儿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爹娘是打从一开始便不想我进宫，如今我既已没有了留在宫中的理由，他们当然希望我离宫回府去。至于远嫁扬州一事，自然是为了避开与潘显阳的婚事。那次的婚事，潘显月等人本就志在必得。若不火烧鸾庆殿一事，加上西凉战事，恐怕我早已被逼嫁给潘显阳为妻。如今，我若是能赶在潘显阳班师回朝前定下婚约，便是可以无后顾之忧，无需再怕潘氏逼婚。但他们不知，对我而言不论是远嫁扬州，还是嫁给潘显阳，其实都一样。因为他们都不是我心尖上的人。

    我想了又想，才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如欣。她却是甚幺也没想到，只说了这一句：「妳若是走，和雍贵嫔之间的仇怨，便不得以报。妳甘心吗？」

    我抚心直说：「我说过了，如今我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来与她对抗。我若是继续留下，也只是徒然。相比起和她的仇恨，我更是在意自己的婚事。要知道，潘译明这次若是胜战归来，他便一定会再求皇上赐婚予我和他的儿子。到时候，莫说是报仇，我更是要与仇人称作家人，那是我更不愿意见到的。」

    如欣戚一戚嘴，道：「妳这是在间接向雍贵嫔认输，我替妳不值！」

    我叹口气，说：「这已经不是赌气的时候了。我若是为了这口气而留下来，结果便会是赔上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这不值得！」

    如欣往我深深一看，认真问：「那幺妳就心甘情愿嫁去扬州吗？」

    我皱着眉道：「我当然不情愿，但面对同样并非出自真心的婚姻，我宁愿去扬州。因为他的妹妹是潘显月，仇人之兄我绝对不会接受。」我并不讨厌潘显阳，甚至曾对他有一丁点的好感。只是，我与他不可能。

    如欣摇着头说：「皇上已经把妳当成妹妹看了，他是捨不得妳，他一定不会同意妳远嫁扬州的。」

    我似笑非笑，道：「皇上若是真的疼惜我，为我着想，那就必须同意。更何况，眼下潘氏独霸武官势力，顾氏则为文官之首。如此形势，更是不允许我嫁入潘氏。这样只会助长潘氏的势力，对皇上是一点好处也没有。所以，皇上必须答应让我出宫嫁往扬州，而且越快越好。」如欣看着我，一脸灰心，也是带点不捨。

    我握一握她的臂，说：「这件事先不要告诉蕊儿，等我稟告了皇上再算吧！」如欣无声地点头，却是一脸不情愿。

    这天午后下起微微细雨，我与茉儿撑着伞往南熏殿去。到达时，李康正批改着桌上满满的奏摺。我上前下礼，坐在他旁边的位置。

    李康停下手中忙活，让宫女端上冰镇山楂茶，我一喝果然是凉快无比，正好一解七月的暑气。我放下手中琉璃杯，道：「皇上让梦萓到来，所为何事？」

    李康耍手吩咐众人退下，手中握着琉璃杯，说：「前几天，顾太傅向朕提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朕总觉得当中有误，想亲自向妳问个究竟。」

    我道：「皇上儘管问吧！梦萓必会如实告知。」

    李康的眼光往我轻轻一扫，脸色带点凝重，说：「顾太傅请求朕赐婚，让妳嫁到扬州去。还说，这事儿已得到妳认同。朕想知道，此事是否属实。」

    我吸口气，回答：「是真的，梦萓的确答应了。」

    李康用力一抬头，神色凌厉，道：「荒唐！朕是不会答应的。」

    我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我镇定地反问：「婚姻大事从来都是听从父母之命，梦萓如今是哪裏荒唐了？」

    李康冷笑一下，道：「妳的心思难道朕还不清楚吗？妳并非真心真意，朕是不会答应赐婚的。」

    我差点忘了，李康早就知道我对奕珩的感情。既然如此，他便可以肯定，我并非真心愿意远婚扬州。只是，我不能被他吓唬。我端直上身，神色自若，问：「皇上当然有权选择不答应这门婚事。但倘若潘氏再次求赐婚，皇上又是否能够肯定，可以拒绝得了？」

    李康看着我的眼神中，既带点震惊，又有着丝丝愤怒。我没有半点恐惧，道：「皇上若真的为梦萓好，就请皇上答应赐婚。」

    李康闭了闭眼，声音乏力地问：「妳不等他了吗？妳真的捨得吗？」

    我无奈一笑，说：「我跟自己说过，我不会再等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过去的一切，我已经不想提了。我只希望忘了那一切，忘得一乾二净。

    殿中静寂一片，李康低下头往地上盯着，不发一声。良久，他终于开口说话，却是说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妳不必嫁去扬州，也不必嫁潘氏。朕娶妳就可以了！」他的眼神十分坚定，语气认真得很，我的心却是跳得急速。

    我装出笑容，道：「皇上是在跟梦萓开玩笑。皇上早已册立后，又怎能娶梦萓为妻？」

    李康却是拉起我的手，说：「朕不是开玩笑。除了正妻的名份，朕甚幺都可以给妳。」

    我轻轻甩开他的手，淡淡一笑，道：「梦萓只想要安定自在的日子。若梦萓继续留在宫中，皇上可以保障，不会再有类似寒石散之事发生吗？」

    他已经无话可说了。我这一番话，正正提醒了李康，只要我一天还在这宫中，类似上次寒石散的事便不可能消失。只要让他清楚自己保护不了我，他才会捨得放我走。

    儘管李康的话的确有让我动容。我却曾答应过如欣，永不跟她相争。正因如此，李康和我便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我只能把那份感动静静收在心中。或许，让我嫁去扬州就是最好的做法。如此，我与奕珩和李康之间，便能真正来个了断，断得乾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