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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和说,起初是因为他不小心跟丢班上,恰巧碰见妳在我们班队伍的尾巴,便叫住了妳。妳为了帮他,最后自己反而迷路了。他还说妳善良又可爱,请我不要责怪或碎碎念。」
我听着他的转述,瞪大双眼,除了不可置信还是不可置信。
「妳说这是实话还谎话?」吕视知挑了一下眉,问。
我低头不语。
他早有预料般的瞧着我的一声不吭,耸耸肩。「听到他这样解释,我完全生不起气来。如果是平常的我,八成会先念个几句吧……咦?妳、妳怎幺哭了?」
紧咬着下唇,我忍着哽咽声不停摇头,要他别看着我,连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掉泪。
有一股强烈的不甘心。
对谁?
吕视知。
他是一个与我完全相反的人,他不可能了解我在想些甚幺、为甚幺会哭。对他来说,我与那些嘻嘻闹闹的家伙毫无分别。
「……若是以前的他,不可能会像今天一样。」沉默半刻,他将视线自我身上移开,望着前方,轻声道。
我依旧低着头。
「我们认识很久了。」
他口中的「我们」指的是他与周日和。
我点点头,一面从外套口袋抽出几张卫生纸,欲将脸上泪水擦乾。
「妳知道呀。」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模样不怎幺意外。「我们从国小一路同班到高一,高二我们一个选文组,一个选理组。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高三这年,我们又同班了。」
对于吕视知所言,虽然周日和没有明说,但我一直那幺臆测着。
「因为太意想不到了,所以我那时还有些惊慌失措。」似乎是觉得既然我都知道了,那也没甚幺不好说的,他于是又道。
自转组名单公布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就变得不大对劲,甚至有些神经质。期末数学不及格也是相同的原因吧?可或许是因为我站在他们相识的预设立场,才使这不对劲无限扩大。倘若我不认识周日和,也许吕视知在我眼中仍会是一如往常。
「妳真的很沉默哪,我的话都快堆成山了,妳连一声『哦』也不回我,教我情何以堪?」
我这才慢吞吞的应了一声,他的眉头仍不解的皱着。
他果然不懂呀。
「我不是……呃……我今天耳朵有点怪怪的,有点听不大清楚,也不太舒服,所以……」我支支吾吾的向他坦白耳鸣的事,即便那并非我不发一语的主因,自己只是把它作为一时的藉口。
「这样啊,怪不得妳把耳机搁在手里不用,会走丢也算是情有可原。」
他的一句理解瞬间道破了他对周日和那番说词的解读,一点犹豫也没有。
我只得尴尬的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走。
「那我就不跟妳多说了,反正再讲下去也不会是甚幺好听话。妳要是对我们的事感到好奇,之后再问周日和吧,问我也是无妨啦,不过不同的人立场自然会有所偏颇,也不能全然相信谁呵呵。」吕视知最后逕自为我俩的对话拉下布幕,瞇起双眼呵呵呵的笑着。
「谢谢你。」我也终于将这三个字说出口。
语落,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眼中尽是无奈。
「和妳说了这些之后心里舒坦不少,不然我一直憋着,很难受呀。」
「不会。」
不知为何,我丝毫不因他的话而感到喜悦。
要是没有遇见周日和,我搞不好现在依旧一个人手足无措的在这偌大空间内晃蕩吧?
光用想的就令人十分难过。
★
上了游览车,在坐上位子的那一剎那,我全身的神经与肌肉瞬间瘫软,感觉自己就像一滩烂泥巴黏在座位上。
「不好意思,可以跟妳换一下位子吗?我刚刚搭来的时候就有些晕车,怕……」忽然,绑着俐落马尾的项孟绮走到我们这一排,向坐在我旁边的同学问道。
「好啊好啊,妳快坐下吧。」一听见晕车二字与看见她略显惨白的脸色,那同学自然是刻不容缓的让出座位,带着水壶及手机走到后排,本是属于项孟绮的,梁可奈旁的那个位置。
「还好吗?」我有些彆扭的问了声。
她瞥了我一眼,点点头。
项孟绮并不多言,也许是因为与在班上十分活跃的梁可奈交好,因此总是被归类为后排。
坐在她身边的压迫感不如我所想那般严重,我于是準备闭目养神一会儿,看耳鸣的情况会不会改善,否则这个宛若收讯不良广播剧的世界比平常还令人烦躁。
「……筠庸,在博物馆的时候妳是不是消失了一阵子?」在就要进入白日梦时,一道细微的嗓音无预警穿透那些空气中的杂音,钻入我耳中。
我倏的睁开原来已阖上一半的双眼,转头看向隔壁的女孩,此时的我面容甚是惊愕。
「我因为身体不大舒服,走得比较慢,我有注意到妳一直走在最后面。」她维持一脸淡定,向我叙述着自己所见。
此刻我的心情恍若做坏事被发现时,既心虚又尴尬,脑中一片空白。
「是吕视知去找妳回来的吧?」
「我……话不是那幺说的。」
「那要怎幺说?」
「这、这说来话长。」
「我随口问问,妳不必非回答不可。」
「哦……」
我摸了摸额头,这才发觉自己已汗涔涔了。
项孟绮依然面无表情,从她的侧脸看,她长长的睫毛几乎完全盖住了她的双眸。
「他总是一个人默默解决很多事。」幽幽的,她又说了这幺一句。
我开始在心里反覆默唸着她的话,却不知该从何想起。
见我一副慧根不足的模样,大概是嫌弃吧,只见她微微蹙起眉,却也不多说,只闭上了眼。而我也只得摸摸鼻子,不甘示弱的闭紧双眼。
一片躁动的漆黑笼罩着我,彷彿谁也别想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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