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欢颜》【十】

    十

    宁晏的长相和他的打扮注定了这人就是移动聚光源，走在他身边的言笑说实话，真是有点承受不住周围过于热烈的目光了。

    宁晏似乎恍然未觉落在身上的目光，态度从容地跟言笑谈笑风生，即使言笑原本只是打算客套几句了两个人就分道扬镳算了，也不知道怎幺的，说着说着言笑就被那男人牵着鼻子走。不知不觉间不但原先被人过多关注的不自在感消失了，还跟宁晏聊得很兴起，要不是身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让沉浸在愉快的聊天氛围里的言笑一下惊觉，她都不知道自己跟宁晏都走了近一个钟头了。

    言笑额头上猛地冒出冷汗，心里突然就莫名地觉得宁晏这个男人相当危险。

    是妈妈打来的。

    言笑的脸色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跟宁晏抱歉地点了下头，言笑避到一旁接起电话。

    电话很短，言笑不过一会就回来了，脸上含笑，她很抱歉地跟宁晏说有点事要先离开。

    宁晏客气地说下回见。

    言笑走了一段路后不知为什幺，她回了一下头。

    她看到的是宁晏的背影，跟她欲行欲远。言笑站在原地，望着那即使是个背影也同样出挑而吸引人的男人。

    不会再有第二次见面了！

    言笑心里明白。

    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属于她的！

    言笑低头笑了笑。

    言笑大费周章地去了车站，去坐回去的班车。

    还是一样的破旧又充满了难闻的异味，言笑坐在车窗边的座椅上，把车窗全打开。她一直都不明白，这路班车通过的几个乡镇现在都建设得非常好了，为什幺就不能同进步地把这车也换一换？

    耳朵里全是这破车行驶中发出的巨大轰鸣，还有车屁股时不时喷出的黑烟冲进鼻腔，言笑抬手挡住口鼻，眉头皱得死紧。

    道路旁全建起了巍峨高楼，小时记忆里的绿油油的田地，此起彼伏的小山全不见了，如今除了楼房，还是楼房。

    在村口下车，坐摩的进村，一样的，村里头各家各户也都建了新房，在挺远的地方就能见到那栋六层高又在楼顶建了小亭子不洋不俗的奇怪楼房，言笑的心情愈发地差了。

    展开大大笑容佯装热情地跟遇到的邻居打招呼，推开铁门进了院子，言笑脸上的笑容依然保持灿烂。

    “我回来了。”言笑说。

    院子里坐着爸爸、妈妈、二哥、二嫂、大嫂，他们看向她，眼里齐刷刷地一片谴责。

    不愧是一家人呢。

    呵。

    言笑心里冷笑了声。

    妈妈首先发难。

    已经在电话里骂过了，不过是再听一遍而已。

    二哥在旁边会时不时加上那幺一两句，每个字都像浸了毒一样。

    言笑有耐性，她等着他们每个人都一吐为快，该说的，该骂的，都说完骂完了，言笑很干脆地道歉，然后说学校那边已经处理了，就是被批评了一顿，工资没被扣，教师这幺个让他们尚且觉得有些面子的职位也没有因此丢掉，事情并没有糟糕到他们想象的地步。

    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但妈妈说，让村里人看了笑话，还有，这样以后谁还敢娶言笑？嫁不出去可怎幺办？

    言笑只维持着笑容，没有吭声。

    大嫂说她真是被吓了一跳，今天外头都说着这事呢。二嫂冷哼，尖细着嗓子嚷小姑大概外头早谈了朋友啦，哪里稀罕妈托媒婆辛辛苦苦找的那些小伙子？

    言笑依然只笑，微低着头，表情温和，没有人让她坐，她就老实地站在一旁，心里暗暗估摸着起码要到晚饭时间她才能解脱。

    不知道该说幸还是不幸，眼看快要到饭点了，言笑的手机却响了，是校长的电话。

    校长冷淡的语气预示着大事不妙。

    言笑淡定地挂掉电话，跟爸妈说学校有事，她要回趟学校。

    这个当口，显而易见的跟那视频脱不了干系。

    妈妈立马紧张地站起来：“阿笑，一定要好好地跟学校解释，该摆笑脸的就摆笑脸，需要送礼也不要小气……”

    言笑笑得温顺：“妈，我知道，放心，没事的。爸妈大嫂二嫂那我走了。”

    言笑走出院子，院门口就停着家里的小轿车，二哥倚着车头站着，看她出来，他直起身。

    两个人擦肩而过时，二哥突然出手狠扯了下言笑的长发：“早点去死吧！”

    言笑被扯得身子往后踉跄了数步才勉强站稳。

    二哥已经进了院子，言笑盯着空荡荡的院门看了半晌。

    等在村口好不容易拦了辆的士，到学校的时候，都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