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情诗与剑榜》第200章 慕莲儿的神级表演!(第一更)

    经过了岸边的一出“送夫离乡创业”的戏码,聚集的围观群众渐渐多了起来。
    真正懂行的观众,都知道好戏在后面,他们是不会傻傻地看前面“鸡兔同笼”“秃子梳头”这种无聊戏码的。
    要看就从赛程过大半后看起!
    来到第七站的观众们格外欣喜,因为他们直接就看到了夺冠大热门“一丈红”慕莲儿的登场!
    慕莲儿是征战过三届花榜的“老将”了。
    对于花榜中的各种关节,也是比在场的所有人经验都要丰富。
    这最后一轮了,想要取得高分,不仅诗要作得好,曲子唱得要曼妙,时机的选择同样重要。
    太前面的那几站不要选——分数给得都有所保留;
    那些送分题不要选——与小弱鸡们抢食吃,影响评委的观感;
    最后两站不要选——到了冲刺的阶段,全场观众都聚集在终点,守候着花魁的诞生,只听到观众的喧闹噪音,根本没多少人在意你唱的是啥了。
    而且,到了这一阶段,你能保证后面两题你一定会?
    能保证在观众的影响下还能有平常的发挥?
    在时间的限制、评审的催促下,按部就班地将诗作完,而不是草草了事?
    所以,以往的花魁,往往选择在七八两首间选择,既不会太晚了,也不会过早,降低观众的期待。
    原本以为有刘昭阳、李莫愁两大强手作为竞争者,慕莲儿是终于等她俩先出手,看清底细的。
    既然都按兵不动,那么就留在第八首出场,让这两个人都压到最后,与观众的噪音作战去吧!
    可是现在,慕莲儿觉得可以稍稍提前一下,第七首是最优解了!
    听了刘昭阳和李莫愁的争执,慕莲儿知道陈十一郎很可能出现不了!那再好没有,不会出现昨天被他用“小荷才露尖尖角”调戏的尴尬场景了!
    更重要的是——
    第七站的诗题太适合自己表演了!
    闺怨、相思、分离……
    这些都是自己经历过的!
    刘昭阳和李莫愁这俩小丫头片子懂个什么?
    怕是一个心上人也无!
    主意打定,慕莲儿不再含糊,请缨出战!
    舞台上那两个演员无论怎么演,套路谁不清楚呢?
    慕莲儿的八大智囊团可不是开玩笑的,早有准备!
    慕莲儿浑身珠光宝气,面若芙蓉,目含柔波,几乎不需要用时间准备,里面就将自己代入到剧情角色里了——反倒是让岸上扮演思妇的专职演员一下被比下去了。
    胡妈妈一挥手,赛春楼的金牌班底,长枪短炮,大鼓小号,笛子锦瑟箫——瞬间齐鸣!
    大场面!大手笔!
    而且这调子听来令人格外亲切熟悉!
    长干行!
    长干行是乐府旧题,所谓“长干”,是南朝时建康作为都城时的一个里巷名,在秦淮河南岸雨花台至下长干桥一带,这曲子一开始便是这一带民歌,内容多写船家妇女的生活。
    那时候长干居民往来水上,衍生了如许多动人的歌吟,因此此曲成了六朝乐府成型的典范。
    可它的影响力并不局限于金陵一隅,许多大诗人都曾以此题创作了新的诗篇,广为流传。
    比如就有崔颢的《长干曲》: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你家住在什么地方,我家住在横塘。停船我来打听一下,或许我们还是南京老乡呢!
    最爱凑这种热闹的李白也免不了: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是从这首《长干行》里来的。
    慕莲儿选择此曲,自然让满花船的金陵老乡都倍感亲切!
    这是她的优势,也是李莫愁、刘昭阳这俩外来户比不了的!
    众人都静下来,倾耳去听慕莲儿所唱诗句:“
    濛雨丝丝细,嫩柳浅浅黄。
    远别谋货利,狂夫滞他乡。
    独爱梁间燕,应期巢后堂。”
    一股清新之意铺面而来!
    细雨、嫩柳、梁间燕子,正是眼下美不胜收、生机勃发的春景啊!
    看燕子每天都知道回到它们的小窝呢,一去不还的渣男,你惭愧不惭愧?
    一曲唱完,场边叫好声不绝!
    尤其是慕莲儿标准的金陵口音,唱起这标准的金陵小曲,格外亲切、细腻、动人,不说好那你还算是一个金陵人吗?
    可是,这还没有完!
    慕莲儿抖抖衣袖,旋转了一个圈——后世的戏曲惯用的路数,转圈圈就是时光悄悄溜走了一圈。
    慕莲儿再次开口唱道:“
    池沼满菡萏,何时结莲蓬?
    莲叶希长绿,莲花希长红。
    一为商人妇,生涯盼重逢。”
    时间一下子来到了盛夏!
    池塘里长满了荷花!
    可是她们什么时候长莲蓬呢?
    就好像这短感情,没有结果!
    成了商人的老婆,你一生的时间都浪费在盼他回来上!
    这段唱完,慕莲儿的眼中竟然闪烁起了泪光!
    岸上的观众看不清,可从她的神情、姿态上也能感受到她的忧伤!
    是啊,菡萏,荷花,莲儿——这都不是一回事吗?
    池中的荷花,说的就是莲儿姑娘她自己啊!
    坊间流传,慕莲儿参加完本届花榜后,便要脱籍从良了。
    她的归处是何方呢?
    “一为商人妇”。
    所以你可以说这诗是她的参谋们帮她做的,可何尝不是她自己的真实写照呢?
    你根本分不清,是混迹在风月场中,倚门卖笑好一点;
    还是嫁一个有钱的糟老头,玩弄两年腻味后、就弃之不顾好一点;
    满场的观众都心生我见犹怜之意。
    慕莲儿又转了一个圈,不动声色地拭去了眼泪,季节再一次流转到了秋季:
    侬摇庭中桂,郎乘江上槎。
    江上多涉险,世务乱如麻。
    贫富皆天定,胡不早还家?
    庭中有桂,自然是秋天了。
    桂木制的划船工具,向来是中国诗人的专属之物。
    屈原《九歌·湘君》:“桂櫂兮兰枻,斲冰兮积雪。”
    苏轼《赤壁赋》:“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
    所以在女子的想象中,自己的郎君也未必是“糟老头子”那种的不堪吧。
    怨他不回家,可是真正他出行的时候,实际是担忧大于幽怨:
    江上风险多啊,商场如战场啊,富贵天注定,干嘛不早点回家呢?(这句小陈听到肯定会反驳: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语调愈发沉重,格外摄人心魄,观众们的心都要被揉碎了。
    慕莲儿转了最后一个圈,伸手从身边的小丫头那里接过了一件白色狐裘大衣,披在身上,冲着双手一呵,竟然呵出白色水汽!(这自然是偷偷含了冰之后的效果)
    船上、岸边的众人,都不由得感觉了一丝冬天的寒意笼罩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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