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x 动摇的心-2
既然是免费的晚餐也只好去了。
去他家。
「你家里没有人吗？」玄关前只有我和他的皮鞋。
「我一个人住，直接进来吧。」
一个人？
现在的小孩怎幺都这幺独立啊？
明明是公寓，里头看起来却很宽敞。
可是感觉总有点寂寥呢。
他平常就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我的视线停留在矮柜上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中间的男孩……是他没错吧?
不过似乎是很久之前拍的，照片都有点泛黄了，男孩的年纪也很小，大约八岁左右。
白宇霖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呢。
「会觉得寂寞吗？」我问。
「所以才要妳陪我吃饭。」
他没有回答，只是要我陪他。
感觉跟白天不一样了，晚上的他笑容很少。
或许是太过沈静了，本来时钟发出的微弱声响在此刻却变得震耳欲聋。
「晚餐指的就是杯麵吗？」我很反常的露出微笑。
「嗯，因为家里没材料了。」他看向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妳很少这幺笑。」
在他面前这还是第一次呢。
「总是要有例外的。」我还是微笑着：「一件事没有例外的话就太无趣了。」
吃麵的悉窣声音微弱到不足以掩盖这沈默。
即使奋力使周遭发出再大的声响也是不足的。
沈默的不是环境而是我们。
晚餐后我清理了一下家里，他问我：「不回家没关係吗？」
我看了看时钟，十九点四十五分。
「嗯，晚一点回去没有关係。」
我问他要不要去看星星。
「好啊。」
于是我们到了公寓的顶楼。
「今天天气很好，一定看得到的。」
「是吗？」
推开有点生鏽的铁门，吱吱的声响迴荡在楼梯间。
「这里是不是很久没人上来了？」
地面布满了裂痕和泥沙，墙角也长出不少青苔。
我抬头望着夜空，笑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虽然不是很多。」
「还挺漂亮的。」他也抬起头望着夜空，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看看星星心情就会变得特别好呢。」
「是吗？这幺有用？」他笑了出来。
要是平常的我一定会挥了挥手说「骗你的怎幺可能啊」之类的话，但是此刻我似乎没办法轻鬆的说出口呢。
「嗯。」我只回了一个字。
虽然我知道再来我们之间可能会就这幺陷入好一段沈默，但我一时语塞也不知该说些什幺。
「妳不问我为什幺一个人住吗？」
他突然这幺问我。
「我觉得你或许不想提起吧。」
「我还以为妳很粗心呢，看不出来其实挺细心的。」他淡淡一笑。
「……」
「小时候我的父母就离婚了。」他突然说。
「离婚？为什幺呢？」我轻握着拳头，等待他的回应。
皎白的月光照射着他的侧脸，寂寞的神情更加清晰。
他深吸了的一口气后，缓缓开口：「从前,我和父母住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那个时候的我还很小，也理当认为那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我吞了吞口水，他又开始说：「直到有一天，爸爸的公司倒闭了，便开始自暴自弃，成天醉生梦死，饮酒泄愤，甚至开始打妈妈和我。在我十岁生日那晚，他和妈妈起了争执，一个失手就把妈妈给打死了。」
我想开口说些什幺，却发现自己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爸爸被警察带走之后，我望着躺卧在地板上动也不动的妈妈，却流不出半点眼泪。那一刻，我所感觉到的，只有对一个人的愤怒与憎恨……」
总觉得好难过。
从他眼角边缓缓涌出的透明液体不容忽视。
他的额头靠上我的肩,轻轻地几乎不带着重量。
「在那之后，我的个性开始变得扭曲。」垂落的几搓头髮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的脾气变得很坏，同学也都不敢接近我，也没有人来跟我说话，我一直是一个人，一直都是……」
明明是一个笑容这幺灿烂的人啊。
肩膀上并没有被浸湿的感觉。
「但是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幺下去了，所以决定改变自己。」
他抬起头，露出今晚最灿烂的笑容：「……我成功了，对吧？」
「你很努力了，真的很努力了……」我握着他的手、很紧。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承受这些痛苦啊。
我回以一个也是今晚最灿烂的笑容，儘管知道我的脸上已经挂着两行透明的液体。
有谁会知道在他的笑容背后，隐藏了多少寂寞。
「妳哭了……？」
我没有说着「才没有」的话。「嗯，我哭了。」
「妳是第一个为我流眼泪的人。」他笑笑摸着我的头，然后擦去我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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