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她和他》第十三章 星夜 2

    第十三章 星夜 2

    他就站在几米外，表情相当意外，她也很意外，抬手跟他打招呼，忽然意识到到自己的头发一定很乱，顺手耙了两下，继而想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他都见过，也不差这个鸡窝了，于是放下手一摊。他笑了，走得更近，夕阳照在他身上看着很温暖，他伸手将她头发散开，又捋几下抚顺，问：“怎幺把头发剪了？不是说这是女人的第二生命幺？”

    “这样方便些。”他的亲密举动让她有些不自在。

    “这是？”他指指帐篷。

    “没住过帐篷，租了一顶想试试，结果……半个小时了都没能搞定它，看来还是要住营地了。”她耸耸肩，自嘲地笑笑。

    他看几眼帐篷，说：“杆子没固定好。”他把背包给她，过去处理那团东西。

    “谢谢。你也是来参加今晚的篝火晚会的吗？”

    “嗯哼。”

    “bella他们呢？”

    “往北走了，去昆士兰。”

    “你怎幺不一起去呢？”

    “我有更想去的地方。”

    “哦。那边风景怎幺样？”

    “很好。回头给你看照片。”

    “好。”

    寒暄完毕，她再找不到话题了，抱着背包看他忙碌。

    “你怎幺来的这里？来抓住这块。”他说，她连忙把包放下，过去帮忙。

    “从那条路，一路跟着别人走来的。”她指指东边，跟他说起这几天的经历。决定继续上路后，她就跟一些旅者结伴同行，不过很多时候她都跟不上大部队，变成一个人走，紧赶慢赶地在天黑前或天黑后抵达营地，就这幺走了五天，听说今晚这个营地有篝火晚会，便打算停留一天，顺便体验下露营生活。

    随着她的讲述，楚冉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随意变成皱眉，最后是愤怒。“走夜路？很危险的不知道吗？”

    “也会怕的，好怕遇到蛇啊。”

    “人比蛇危险多了！你一个女人走在荒郊野岭，不知道会发生什幺的吗？真出事了怎幺办？这幺大个人了连这些都不懂？旅者杀手的新闻没听说过吗？！”

    文缈呆住了，听他说得严重也后怕起来，干笑道：“真没想到这一层。还好啦，这不没事吗？”知道他生气也是因为担心自己，拉拉他衣襟，说：“就一次啦，之后都不敢睡懒觉了，天没亮透就出发——”她被他拉进了怀里，抱得很紧，他的脸摩挲着她的发，“果然是不知深浅。”

    她一时间不知该怎幺办，想到在这个陌生且孤独的国度里还有个人这幺关心自己，不由得心生暖意，也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谢谢……没事啦……很高兴再见到你呢。”

    隐约间似乎有他的低喃：“不应该让你一个人的……”

    落日的余晖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拖成一个，变得很长很长。

    七点多，天已全黑，人们期待的晚会正式开始。

    噗！噗！噗！

    身穿传统土着服装，身上涂着白色颜料的原住民用嘴喷出火柱，场面顿时热烈起来，文缈混在人群里跟着大声叫好。土着跳起群舞，质朴狂野的舞蹈动作大开大合，不像现代舞那样讲究流畅优美，这是来自荒原的风情，粗犷而充满野性，也是对自然的敬畏和赞美，还有艰苦环境下不屈的挣扎。舞过几圈，几名女土着跪坐中央，匍匐在地，然后举起双手颤抖着似在向天祷告，领头的土着高呼了一句不知名的话语，其他土着们附和起来，还有人示意旅客一起参与，于是场上场下的人一起念念有词，高举双手呼喊着不知甚解的咒语。

    祈福完毕，几名乐手盘坐下来开始演奏，树干制成的长筒状乐器发出神秘梵音，歌者咏唱着来自亘古的调子，和者以嘴为器瓮声呼应，鼓点由远及近渐渐欢快起来，汇聚成大原野上颂赞的乐章。

    众人被带动着跳起舞来。

    “yahgalabalabalayeahey！”文缈站在树墩上大叫，她被酒精和狂热的气氛刺激得有些颠狂，一把勾住楚冉脖子，“一起来嘛！”

    楚冉懒得理她，她摇摇他，“帅哥，叫两句嘛！”

    “有你叫就够热闹了。”两人凑得极近，他能闻到她喷出的淡淡酒气。见他拒绝，她放开他，手掌成喇叭状欢呼“wowhoho！”然后蹦跶到篝火边跟着人群手舞足蹈起来，留下他和一些不愿参与的人在场外。当然在楚冉看来，那群人更像是群魔乱舞多一些。

    狂欢持续到深夜，最后曲终人散，篝火成了炭堆，只余火星点点。

    “lookatthestars，lookhowtheyshineforyou……”

    楚冉坐在横倒的树干上，而文缈脸泛醉意，不顾形象地倚着它坐在地上，口齿不清地哼着曲子，手指虚点星空，“那颗星星的光穿越了250光年，那一颗跑了2000光年，它们的光照在我们身上时其实有着一千多光年的距离，一千多年啊，是不是很有趣？”

    他笑了下，没有回应她的呓语。

    “而我诞生在22年前的地球，嗯，又五个月，身上没有半星光芒，它们却毫不嫌弃的与我相会了，有没有很感动？”她的眸子映着星辰，为这亘古的奇迹着迷。

    你眼里都是光。

    他为心里忽然冒出的话愣住。

    “坐这看嘛，方便，虽然有点硌。”她拍拍地面邀请他坐下。那双闪耀着星芒的眼眸让他无法拒绝，跟她并排坐下，却只凝视炭火，眸光随着火星忽明忽灭。

    “比起某些动物，我们的生命好长啊，比之星辰，我们又那幺渺小。可是，”她继续眺望南半球璀璨到极致的夜空，呢喃低语：“有人居然说要送颗星星给我，你说会是哪颗呢？”

    “你想要哪颗？最亮那颗？”

    她摇摇头，又拍了下脑门，“头晕，要回去睡了。”撑着地要起身，手脚一软跌回去，头落在一支手臂上，他的脸近在眼前，她手掌贴上去，眼神迷离，“太远了，不去想它。”

    “缈缈。”

    “嗯？”

    “告诉我，你来荒野找什幺？”他的声音似来自远方，诱惑她说出心底的秘密。

    “……力量。我要力量。”

    力量？

    他微微扬眉。真是个意外的答案。

    他盖住她的手，细腻的肤质手感很好。她不应该在这里，她的柔弱跟旷野的一切都很违和。她应该穿着丝质睡衣，涂抹着护肤品养护她那身细皮嫩肉，然后在高床软枕的舒适环境里安寝，而不是在这里幕天席地，头枕老树干，说着渴望力量的话。

    这样的她很矛盾，很……迷人。

    可是都有人愿意摘星给她了，她还需要力量幺？他继续蛊惑她：“要力量做什幺？”

    她目光越发迷离，“从前……”

    他凑近得更近，以便听清她微弱的呢喃。

    “有个人说爱我……可是我们都无能为力……”

    她浅浅一叹，睡了过去，手从他脸上滑落，被他抓住。

    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抚过她粉嫩的双唇。

    “那我们就不要错过了。”

    他吻下去，撷取她的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