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夏燃》风起夏燃分节阅读10

    漆十单手一撑翻到围栏外,“不然我爬下去。”

    姚夏燃拦住漆十,“这附近有山精出没,现在人肯定已经尸骨无存。”

    “那……”漆十挠挠头又翻回来,并不是很明白姚夏燃言行上表现出的矛盾。“对了老大,鬼老院那个疯老头刚才派了人来,现在就在驻地等你。”

    “知道了。”姚夏燃若有所思,转身和漆十从山道上下来一起返回驻地。

    这边卢医生惊愕难言,心惊脱甲症都能治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所幸死了,真是万幸。

    卢医师刚松口气,扭脸看见山道下伸出只满是伤痕的手,摸索半晌牢牢抓住突起的横木。卢医师捂住嘴飞快的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姚夏燃,想都没想快步挪到山道边抬脚要踩风启的手指。

    漆十边走边匆忙告知姚夏燃驻地发生的事,说话间心不在焉的姚夏燃像察觉到什么转头往后看,卢医师见状匆忙收回脚惊声大呼,“有人!有人上来了!”

    姚夏燃停下脚步微微睁大眼睛,漆十抬眼从姚夏燃脸上看见一种从没见过的笑。这笑容一闪而逝,姚夏燃飞身跑回山道。

    听见头顶的喊叫声风启连高兴的力气都没有,小口呼吸憋足最后的劲伸长胳膊往上抓结实的东西,被赶来帮忙的人抓紧手腕稳稳拉起来。踉跄几步被对方用身体撑住,风启正要道谢发现跟前是姚夏燃。

    风启记得姚夏燃掌心有伤,慌忙抽回自己的手。风启把磨烂的双手藏到身后拼命掩饰自己的狼狈,深吸口气忍住疼痛围着姚夏燃张牙舞爪跳起大神。

    “咦——哈!吓你一跳!我身上不仅有旷世剧毒,我还是不死之身,这样的悬崖峭壁我一口气能上下十个来回。”

    话说的太满风启被自己吓的摔了一跤,姿势纠结令漆十啧啧称奇。见风启半晌没爬起来不像是装的,姚夏燃又像换了个人一样全然无动于衷,漆十连忙去扶风启。风启转眼麻利起身装作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抖抖衣摆上的灰。

    卢医师见鬼一样盯着风启,风启的举止游刃有余的令人不可思议。

    风启凑近姚夏燃直盯盯看着他的眼睛,姚夏燃正要开口风启忙说,“别说话,你们全都不要说话,看我猜的对不对。”风启凑的更近,“黑龙找到了,你明白误解了我所以你来这儿……接我?哎呀嘿嘿,那多不好意思,这么危险的地方。”

    姚夏燃胸口像被戳了一下,突然的哑口无言。

    这时卢医师殷勤的到风启身边作势察看风启的伤势,“少年你的聪慧真是有如神助,既然误会消解你又看起来有些疲累,不如我来扶你……”

    风启像忽然想起什么美事郑重点头,“说的对,我的确有些累。”转脸抿嘴坏笑,一只手小心翼翼搭在姚夏燃肩膀上尽可能楚楚可怜的眨巴起眼睛,“背我。”

    卢医师皮笑肉不笑的收回手,姚夏燃的脸色更是不可言说。

    “不行?”风启问。

    “行的话很讨厌?”

    “不说话的话就是没那么讨厌?”

    眼看风启又要故技重施,“够了。”姚夏燃说着弯下腰,“上来。”

    强装活蹦乱跳的风启很快就蔫儿了,安安静静像个晒干的萝卜干一样挂在姚夏燃肩膀上,沉默的忍受浑身筋疲力尽的疼。

    三人刚进驻地,一股浓烟从院子深处飘出来。因为宿醉而脸色发绿的青女蹲在井前面一边烧木头一边用火浇灭,烧出的烟都往身后藻兼脸上扇。

    “谁说昨天看见屋里冒烟了?谁昨天笃定说龙被烧死了?谁胡说八道害我打的赌了?谁煽风点火惹毛老大害聪明蛋儿小命没了?”青女抱紧空瘪的钱袋大呼“你死的好惨啊——”

    藻兼难得不吭声,生无可恋的搂着自己营养过剩的信鸦骑在井台上,深重的黑眼圈一直垂到嘴角。井边的黑龙一直甩尾抽打藻兼,打不到人眼泪汪汪的干嚎。

    抬头看见姚夏燃和他背上的风启,藻兼张口结舌的站起来。

    “什么毛病。”青女刚调侃一句扭脸就愣了,“我滴乖乖。”青女把钱袋扔到地上,朝着风启的方向满脸虔诚的拜了拜,“这样都不死以后绝对比满湖的锦鲤都好使,我的财运啊快来砸死我吧。”

    “老大那黑龙……不怨我……”藻兼跑过来支支吾吾的要向姚夏燃解释,卢医师有意无意挡开藻兼,“唉?前面的人是?”

    漆十告诉姚夏燃那两个端着酒坛的人就是怪老头派来的人,姚夏燃点点头,看了藻兼一眼故意问,“有什么事。”

    藻兼盯着姚夏燃肩膀上风启伤的吓人的两只手,梗的脸色发白。悄悄打量藻兼的风启忽然想明白了这次“黑龙失踪”出自谁手,暗搓搓把手伸到藻兼脸跟前半真半假的小声喊疼。

    藻兼红了眼圈。风启怔住,心里轻而易举的原谅了他。

    风启只顾观察藻兼,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危机已经让自己无处可躲。

    怪老头派来的人抬着坛酒快步来到姚夏燃跟前,“姚队长我们恭候多时了。为筛查出可能隐藏在鬼白的龙太子,御龙大人吩咐我们必须亲眼看着每个人饮下这菖蒲酒,还请您——”

    “新鲜。”青女横插一脚抢过酒坛轻抿一口尝尝味道,“意思是说那宝贝蛋龙太子怕酒?呵呵谁信。”说着甩掉手上的酒水。

    酒滴子不偏不倚正溅到惊恐盯着酒坛的风启脑门上,风启猛的哆嗦一下几乎拔腿要跑。

    是哪个混账竟敢以御龙冠姓,自己的弱点又怎么会被他人知晓?!菖蒲酒对风启来说就像穿肠□□,一旦喝下身份必定暴露无疑。精心铺设的重重面具眼看就要被戳穿,风启躲在姚夏燃身后呼吸越来越急促。

    不明所以的藻兼以为风启突然的反常是因为伤势恶化,慌乱的叫卢医师救风启,但风启紧紧搂住姚夏燃无论如何不松手。

    姚夏燃把风启往上托了托,召集猎龙队所有成员到院前饮酒。众人轮番喝过酒后怪老头派来的人记下人数,最后端着酒盏呈到姚夏燃面前。

    “请姚队长和身后这位……”

    “不要不要。”风启脸埋在姚夏燃脖颈上,像被围捕到绝境的猎物一样小声尖叫。

    原本已经伸出手的姚夏燃听见风启的声音,顿了一下拨开酒盏。“二位应该听说过我前几日被部下所伤,而如你们所见身后这位更是有新伤在身。伤口未愈不宜饮酒,是么卢医师。”

    身后卢医师愣了一下连忙应声,“对对。”

    “所以没办法,只好请两位过几日再来。”姚夏燃说罢不等回复带风启进屋。

    ☆、酒

    又过两日。

    风启换药包扎后从卢医师的诊室出来,举着被包成棒槌一样圆滚滚十根手指在门前连打三个喷嚏,回头看见卢医师正温和的朝自己微笑,“慢走。”

    “辛苦您了。”行礼致谢后风启跨出门槛,心里奇怪怎么每次从这个门出去时总觉得背后阴气森森。

    前几日御龙老头的人走后姚夏燃并没有对风启异样的举止深究,姚夏燃越是不问风启越是不安。且不说眼下并没有完全躲过危机,风启想至少先打消姚夏燃的疑虑。风启绞尽脑汁想了整整两天,终于想出了个自认为全无破绽的计划。

    通过两天暗中观察风启已经对姚夏燃的习惯掌握在心,时间将近正午,风启推测了一番姚夏燃的去向直奔后院的厨房。

    厨房屋檐下,藻兼爬上梯子小心翼翼接近自己宝贝信鸦的华丽大窝。“我的大葫芦哇,让我猜猜你下了几个蛋。两个?三个?”

    兴致勃勃的朝信鸦比着数字,藻兼抬眼瞧见风启穿过长长的廊道正从台阶上一级一级蹦下来。风启姿势怪异的竖着两个手掌,像在比划……

    “不会是十个吧?”

    藻兼埋头提起信鸦肥硕的臀部,把蛋仔细数了又数,“窝日。”

    还真是不多不少正正十个。

    藻兼心说巧合巧合,脸往左扭看见院子东边桃树上结着十个大红桃,往右边扭看见西边石榴树上开出十朵大花,抬头看见天上扑扑啦啦飞来十只麻雀。

    “窝了个大日。”藻兼呲呲溜溜从梯子上摔下来,认真的沉默着震撼着懵逼着。

    能治龙摔不死料事如神,难道真是个神算子?我把神算子治好的龙关火窖里阴了他?

    “小兼兼!”风启一眼发现藻兼,自来熟的喊了一嗓子。那瞬间藻兼动作快如飞兔,噌噌翻墙逃走。风启慢腾腾乐哉哉的追啊没追上,“好厉害哦。”抬头看看藻兼留下的脚印子,风启转身颠儿颠儿的跑到厨房窗前。

    从小被教育“君子远庖厨”,但自从风启见过炉灶前的姚夏燃,当即把这句话撕碎踩在了脚底。

    窗前姚夏燃弯腰从炉膛里夹出条烤的焦黄的羊腿,甩开抹布轻擦砧板,抄起羊腿利落去骨又迅速切成薄片,肉的表皮酥脆可闻,鲜嫩的肉汁和油水顺切口滋滋往外渗。

    风启一边馋兮兮的大口吸气一边紧盯姚夏燃骨节精健的手,一把小巧的剔骨短刀被姚夏燃使的有刚有柔呼呼生风。

    多美好啊。风启眼前都是小星星,但他转眼紧张起姚夏燃手上的伤,这样用刀伤口不疼么?

    姚夏燃装作没察觉到偷窥的风启,把切好的肉摆上窗台又往风启的方向推出一寸。风启暗搓搓伸出舌头想试探的舔一舔香喷喷的肉块时,姚夏燃正好抬起头用视线捉住他。

    风启猛的闭嘴,牙磕牙的声音太大窘红自己的脸。“我……想来跟你说说……”

    “说。”姚夏燃低头继续切肉。

    风启手忙脚乱从怀里掏出个小酒壶和酒盏,“我前两天之所以在试酒时举止……不妥,是因为我酒品太差沾酒就醉。当时人那么多我不敢喝酒,怕喝醉了发疯给你添麻烦。你要是有疑虑,我现在就喝给你看。”

    风启说着倒出满满一杯“酒水”作势要喝,那“酒”绿中透黑黑中透紫,明目张胆的假气逼人。姚夏燃放下刀看风启这出戏要如何往下演。这时青女风风火火跑进院里,四下看了一圈直奔风启过来。

    “那个嗯……聪明蛋你叫什么名儿来着。”

    放下酒杯风启面朝青女不假思索的说,“雨太小。”

    风启刚转身姚夏燃倒掉风启酒杯里的“酒水”,面无表情从脚边酒坛里舀了新的出来,再把酒杯按原样放好。前几日御龙老头手下留下的菖蒲酒正好被放在厨房,就是姚夏燃脚边这坛。

    这边青女惊奇的问风启,“啥?前几日听藻兼念叨风太大,现在又是雨太小,你怎么不叫雷太响?”

    风启郑重其事,“我讨厌下雨,我不喜欢打雷。”

    “好吧好吧,太小你听我口令,石头——剪刀——布!”

    青女一心把风启当做锦鲤来试运气,一连十次全出“剪刀”,一点儿没在意风启手指被绷带限制只能出“布”。毫无悬念的大获全胜青女兴奋的使劲捏风启的脸蛋,“我的好运终于回来啦!”转头风风火火的跑出院子。

    风启惆怅的看了一会儿自己像胡萝卜一样根根挺立的手指,回到窗前正要重新拿起酒盏时露出几分困惑。风启瞧瞧姚夏燃又瞧瞧酒盏,姚夏燃以为风启会犹豫,但风启毫无防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啊嗷!”风启原地蹦了两蹦,随即在姚夏燃面前开始了一场漫长而诡异的撒酒疯。一系列扭曲怪诞的动作以嗷嗷打滚乱叫为始,以扒上窗台伸头咬姚夏燃的鼻子尖为终。凭一己之力风启生生搅和的院子里烟尘四起,引来十多个大家伙一起围堵他。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