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晴天》有如晴天分节阅读28

    “抱歉先生,我不清楚呢。”

    何承枫笑笑,跟着顾承泽往定好的包厢走。

    王衍后来一般都跟顾承泽微信联系,节日互相发个红包什么的,顾承泽得了一些客户送的礼品,觉得对王衍的胃口,一般会直接邮寄给他,对于那天晚上林岚的态度,他只字不提,倒是王衍提过一次。

    王衍说,太熟的人突然要升级为另一种关系,他没信心。

    不用详说顾承泽也想到了林岚是真喜欢王衍,而看王衍的表达,他没有说不喜欢林岚,他只是担心最后做不了朋友。

    王衍这个人,很重情义。

    顾承泽说,你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王衍说,这不是买衣服试穿啊,万一真不行,退回去还能维持以前的关系吗?他才不信“做不了爱人做朋友”。

    再看林岚,朋友圈是世界各地的风景,她利用这段时间去旅游,她还发了一句颇文艺的话:“走过了很多地方,看过了很多人,见到了无数次不一样的日出和日落,可是我都没再遇到一个类似你的人。”

    顾承泽很想安慰她,可是他嘴巴里说出的必然是很另类的“安慰”,何承枫说你还不如不说呢。

    这次来“琳琅”,顾承泽想在饭后当面找林岚说说话,谁知道她不在。前几天更新的朋友圈不是发了自拍,背景正是酒店里啊。

    何承枫看出他的一点点遗憾,拍拍他肩膀:“王衍和林岚你别操心,真的。他们俩这么多年的友情,突然要换一种关系,换了别人也会觉得一时难以接受的,更何况王衍这人很看重友情。”

    两个人看看时间,就下去准备迎接史密斯父子。

    一行四人坐下,都是一等一的好模样,何承枫出来前被顾承泽拾掇了下,虽然比杂志封面差了一些,但绝对比先前好看太多。

    这不,史密斯儿子一看见他眼睛都亮了。

    一个人的气质,气场以及风度还需要阅历和人事加分,绝对是由内而为散发出来的。较之别墅宴会那次的印象,何承枫这次给小史密斯的感觉更不一样了,但那外国小男孩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简单地说:“uncle,你变得更有男人味了。”

    他们俩坐在一起,顾承泽跟史密斯在谈其他生意,并没有注意这边。何承枫拿餐巾擦拭嘴角,笑:“你还知道男人味?”

    “当然知道。像我爸爸那样!”湖蓝色眼珠子闪动了下。

    何承枫猜到什么了,交头接耳小声问他:“你爸爸知道吗?”

    “不知道。”

    “好吧,你几岁了?”

    “我快十八了。”小史密斯挺起胸脯,扣子扣得整整齐齐的衬衫布料服帖,勾勒出一个偏瘦的身板。何承枫看得失神,不由得回忆,顾承泽十八岁是什么模样呢。那时候他都去国外了,但眉眼中的坚韧和修长挺拔的骨骼不会变吧?还有清冷干净的气质,像一株向阳而生的高大植物。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神,端起一杯酒敬快成年的男孩:“希望你顺利。”

    小史密斯没喝,垂着密长睫毛说:“爸爸不会喜欢我。”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地认为?”何承枫问他,接收到一个委屈的眼神,心想这孩子也许听说史密斯以后要结婚什么的,他难得开导一次人,“你的心思放在他肯定拒绝你上面,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办法让他接受你?据我所知史密斯先生以后要结婚也是跟同性,他领养你只是为了让他家族的人慢慢适应他的决定,你好好再想想他为什么领养你吧。”

    何承枫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并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看着:“你对他来说就像这杯酒,他想将你酿出味道,时间到了才能开窖。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读书以后帮助他的事业。”

    小史密斯的脸轰一下涨红,一向游刃有余又表现得早熟的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何承枫,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那里也是烫的。

    送走了两位,顾承泽说:“你们刚才说什么,把人家小男孩的脸说红了。”

    何承枫搂了搂他肩膀:“教他追人啊。”

    “你可真是祸害啊。”

    “我祸害?我祸害了谁,你吗顾总吗?我这在你家又吃又住还主动洗碗煮饭洗衣做卫生按时交粮票的也叫祸害?”

    顾承泽挨着他下巴轻揍了一拳:“你就只能被关家里祸害我,放出去是公害。”

    年底,应吴文秋的邀请,两个人又去了一趟x市。

    顾承泽在出发前看何承枫单薄地穿了两件衣服一条加绒牛仔裤他上去就动手。片刻后,一个裹着羽绒服围巾,下身还加了条秋裤的何承枫艰难地出门了。

    顾承泽说这时候x市冷得鼻涕泡子都能瞬间冷冻,你想冻成人体冰棍么。

    一想还真是冷,何承枫把围巾勒紧了。

    吴绍敏派了小眼镜来接他们,车直接带他们到了工地现场。250口径的pe给水管正在焊接,天上下着雪花,施工单位搭建了简易的长棚,勉强能遮挡风雪。

    何承枫搓热了手上前去跟吴文秋握手,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行话,边走边交流这样气候下的焊接技巧,说着说着还亲手焊了两根,顾承泽背着手看,何承枫焊管的翻边比吴文秋更精致些。

    焊接了几百米就由工人们一起抬着放到事先挖好的沟渠里。

    何承枫放眼望去,那时候夏天过来,能看见很低的蓝天和远处的树木,这会儿苍苍茫茫的一片雪,就连树也是一簇簇的银装素裹,庄严地立着,再远一点是模糊的山峦。

    最妙的是此时如果有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灰白的,白的,蓝色的蜿蜒的管材,这画面既壮美又有冲击力。

    顾承泽拍落他肩膀的雪,说明天没事,去泡温泉吧。

    去哪里泡不用多说,自然是国内唯一一个沙漠古海温泉。吴文秋说,吴绍敏跟他也去呢。

    浴巾和泳衣顾承泽出发前就塞进去了,看来此行他是提前做了功课。

    与上次来不同,除了五彩斑斓的天然山丘城堡和依然瑰丽奇特的景观,雪,令五彩湾像静态的柔和的抽象油画。像彩练环绕着山丘,或匍匐着。由于是冬天,游人极少,何承枫举起挂脖子上的相机卡擦卡擦拍了许多张,他拍的可随意了,觉得处处都是美景,还偷偷拍了几张顾承泽。

    其中一张他很满意,镜头里顾承泽目视东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一只手放在衣兜里,呼出的白气在阳光下缓慢得升起来。他整个人像镶了一圈金色圈边,耀眼得让何承枫按下快门后还在失神。

    何承枫在拍顾承泽,不知道吴绍敏拍了他们。

    ☆、28

    28

    第二天,吴文秋叔侄俩临时有事就离开了,何承枫伸懒腰时被顾承泽戳了戳腰部,导致懒腰没伸个痛快。捣乱的人说雪变小了,再出去看看。

    五彩湾是一块儿白,一块儿五彩斑斓,日光裹着薄雪,薄雪裹着五彩,交相辉映,谁也掩不住谁,争相着要挣脱,形成了一幅绝妙的动态油画。色彩是奔蹿的,狂喜的。

    何承枫情不自禁握了握顾承泽的手:“真漂亮。”

    突然,他觉得手心多了个硬质环状物体,狐疑地看一眼顾承泽,那人竟然有些羞赧地对他笑笑,示意他看看。

    摊开掌心,卧着一枚戒指,一溜儿光滑,闪着璀璨的光,内圈似乎刻着什么,何承枫举起来对着阳光瞧,发现刻的是“h&g”。

    他把他,顾承泽把何承枫摆在自己的前面。

    霎时间,时间的洪流从遥远的童年而来,卷挟着原本七零八碎的记忆:顾承泽坐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等他,顾承泽在幼儿园门口等他,在巷子里等他,在他家门口等他,在遥远的海外等他,在他给自己筑起的堡垒外等他。曾经以为那固若金汤的堡垒因这枚戒指呼啦呼啦倒塌了。

    他想跟他过一辈子的,很认真的。

    他明白了,能不明白吗,送戒指的人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很快移开视线,看着远处的雪,把拳头放在嘴下干咳了一声,欲盖弥彰地说:“来都来了,要是”

    何承枫揪着他衣领凑上来就亲了一下。

    “我很喜欢。谢谢承承。”

    顾承泽一愣,很快替他戴上:“刚好。”

    “什么时候办的事呢?”这家伙动作倒是挺快。

    顾承泽把玩着他的手:“第一次来……回去之后就想订了,前段时间刚拿回来。”

    何承枫胸口涌动着万千柔情,对他摊开一只手掌:“你的呢,我帮你戴上。”

    这里的千沟万壑这里的每一座丘陵,架在天边的那座虹桥,见证了这天的一切。

    他们两个人,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进行一场仪式,没有一张纸的婚约。可是能不能白头偕老从来不是那张纸说了算的,有没有那张纸重要吗?自己心里有答案不就好了吗?

    离开前,顾承泽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何承枫惊讶:戒指戴完还有什么?他出门前没加秋裤,这会儿真觉得冷呢。上回热死,这回冷死,真是“冰火两重天”。顾承泽握着那盒子说话,嘴巴里呵出了白气:“以前外婆说留给我以后的那位,早知道是你,当年直接给你得了。”

    何承枫说不出话,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款式老土的金戒指在他们那的象征意义非同一般,还代表了家族的承认和接纳,他冷静后觉得一般这时候还得再说点什么吧,之前他送草编指环后,回去明明在心里演练过一遍了,指望下次正式来一次能一鸣惊人,却不料叫顾承泽抢先了。他看顾承泽沉默地等他表示,自己又搜肠刮肚地把认识的字招呼了一遍还是组织不出满意的话,于是他看着他双眼,把他拉近了,额头抵着他额头,鼻尖磨蹭着他鼻尖,用很轻的声音说:“承承,哥会对你好,一定。”

    顾承泽笑,双手搭在他的腰上,在他耳旁说:“哥,谢谢你回来。”

    何承枫在心里喟叹一声:“太他妈幸福了!”随着眼眶一热,他嘴唇被吻住,于是很快回应。片刻,他在顾承泽怀里战栗:“咱回去再亲亲好吗?”

    返回前,吴文秋为他们践行,却不见吴绍敏。何承枫觉察吴文秋的语气闪闪躲躲,似乎很不愿意回答。在飞机上顾承泽说,吴绍敏喜欢他叔叔。

    何承枫先前有这种感觉,可是有些难以置信。再联系一想,每次吴文秋在的地方,吴绍敏冷淡的眼神似乎都会柔和许多,这次来泡温泉,一路上都是吴绍敏寸步不离地给吴文秋送这送那,比贴身助理还细心。

    “那吴大哥不是自己有孩子?”何承枫懒懒地说。

    顾承泽摸摸他头发:“是有,不过孩子跟他老婆,他早离婚了。”

    何承枫不再回答,轻声叹了口气就睡过去了。顾承泽替他拉了毯子,握着他干燥温暖的手掌,摩挲着那枚戒指也闭上眼睛。

    任、林二人做的事一查就败露,林镇东他叔叔找来了,请顾承泽看在早年他帮助的面子上放过他兄弟的遗孤。顾承泽看头发花白的老人在他面前请求,要说不心软是假的,但他反问:“我们公司损失的怎么办?就之前他做的事早够我送他吃一次牢饭。”

    林镇东他叔有求于人自然装孙子到底:“是,是。顾总看在老头子早前在公司总部帮过你几次,这次能不能不起诉他?我带他过来给你赔个不是!您就高抬贵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可以吗?”

    最后林叔叔压着林镇东来给顾承泽道歉,那小子大概被狠狠数落过,早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和不可一世,头发只打了发胶,领带也没打,很颓废的样子。

    顾承泽的目的是敲山震虎,姓任的在这之后老实了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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