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泽说:“这阵子,真的开心,真的。因为哥终于回来了。”
x市外办的那留守小伙子看着年纪比顾承泽还要大,他来接机,浑身紧张的样子。
还是顾承泽上前拍他的肩膀:“小林。”
小林皮肤有些黝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在外跑业务晒得,他眼角有很深的纹路,但不是那种皱纹,何承枫判断这是个很爱笑,把眼纹笑出来的男人。
小林快速眨了眨眼,对着手机里的照片,突然热情:“哎呀我的顾总!你可来了!我还担心你迷路呢!”
何承枫:下了飞机就有人接,想迷路也迷不了啊。
小林看到顾承泽身后的苦工,正一手插兜眼睛忙着看天看地看机场,这才想起来公司有交代还有一位何副厂长。可这人怎么看也不像厂长。
长得是还行,属于那种拾掇拾掇还能带出去的那种,偏偏何承枫今天出门没时间拾掇自己,下了飞机,x市白天的气温比来的地方要高将近十度,所以他这会儿是汗流浃背,汗水把头发湿成棍状黑色物体糊在额头上。
顾承泽介绍:“这位是何副。”
小林赶紧补上问候,领他们去办事处。
当晚吃饭,小林按顾总的报销标准点了菜,三个人在吃吃喝喝里大致了解了此次的水网改造项目。
政府出资有一千多亿。第一期是大几万米的给排水水网工程,采取招标的形式。在几天前,同行业的厂家就造访此地,有的在搭关系了。
小林出去结账,何承枫还在扫桌上的残羹冷炙,顾承泽拿脚碰碰他鞋子:“不怕撑了?”
“浪费食物可耻。”
何承枫这人怎么长都是个硬正又实在的人,他种过粮食,所以比其他人更珍惜,他饿过肚子,所以深知有一顿吃就撑一顿的道理。即使现在生活比以往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有时候不自知地会表现出从前的习惯。
顾承泽也不催他,坐那等他。
何承枫却抹抹嘴:“走吧,时间宝贵。”
“什么时间宝贵?”
他停下,故意神秘说:“**一刻值千金呐顾、总。”
结果这**一刻何承枫跑去水网改造规划区了,还拖着顾承泽一道儿前往。
“先了解地形,第一次来x市我也得知道当地气候”,何承枫替顾承泽拉了拉衣领,这里昼夜温差实在大,有十几度,“天气预报到了这里怎么不准呢。”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一刻?”
何承枫动作一顿,摸了摸他下巴:“顾总,咱们千里迢迢来这里您就不能把正事给漂亮地办了?还有工夫扯闲盘儿呢。”
顾承泽回摸,但只是把手搂他腰上:“不扯。你也是我的正事。”
亏他能把这句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这得多好的心理素质啊。
何承枫被将了一军,放开手走在前面:“如果我们成为供货商,我现在担心两点,第一,进入冬季,这里有零下几十度,怕管子会爆裂会承受不住水压;第二,焊接的问题。听小林打听的消息,很不幸,工期就是在冬季,我们厂那破焊机金贵得很,哪有在这样严酷气候下工作的。坏了售后怎么解决呢。”
顾承泽背着手跟在后面:“北欧化工原料生产怎么样?”
何承枫摇摇头:“顾总,您难道忘了咱们用什么料得看对方能接受什么价格吗。”
顾承泽:“没事,这是我该说服对方的事。”
这当儿,两个人正一前一后走着,就看见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大如坦克的越野,车主不知道去了哪里,车周围还放着几个警示路标。
顾承泽说是哪个倒霉的车主车坏在路上了。
何承枫说能帮就帮帮吧。
“倒霉车主是我。”一个烟嗓子男声从他们身后传出来,何承枫一看,是个苦哈哈的中年大叔,穿着黑色衬衫,下巴有点胡渣,鼻子和嘴巴冻得那张脸上的褶子都快僵住了。
“两个小兄弟,能捎我一程不?车坏了手机没电钱包还丢了!”出门在外三大灾他全集齐了,不知道能不能召唤衰神。
看样子,十足的骗子。顾承泽转身要走。
何承枫却在那问他说:“大哥要去哪?”
他说了个酒店名字,是当地最好的。何承枫说完全顺路,他们也住那。
路上,顾承泽开着办事处的小面的,那位中年男人挺活泼的,一路和何承枫聊天,顾承泽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地当起了司机,一路在心里盘算,今晚要何承枫怎么补偿自己。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不管他现在是什么年龄,可是只要一跟何承枫较真,他就幼稚得犹如当年那个总是闹别扭的小承承。
那中年男人问两位恩公怎么称呼,何承枫摸了摸口袋,发现他压根就不带这玩意儿,就说:“在下姓何,人可何,那是我顾总。”
“你让你们顾总开车啊?”
何承枫笑:“我开车他不放心坐嘛。”
对方很和气地发问:“这天寒地冻的夜里你们跑那边做什么?”
何承枫说:“听说当地水网改造,来见见世面。”
中年男人“哦”了一声:“你们也是管道厂家?”
顾承泽微微侧目,何承枫明白他小动作的意思,是提醒他别说太多。
何承枫会意:“对。”他报了自己的公司。
对方点点头:“这个工程有建设局承包了,你们不知道吗?”
这个自然能打听到,但具体是哪个市政建设局,不知道是保密工作很好,还是有意卖关子,还未对外公布。顾承泽让小林打听去了,还没结果。
何承枫感觉能套出更多的信息,就假装天真问:“不是说招标吗?”
那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故意说:“对。但你也知道,招投标也是建设局来搞的,而且就那么回事。”
这个人,必然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他是谁呢,他说的建设局上哪找去?问王衍?不不,这里这么北,王衍鞭长莫及。
车一停,酒店到了。
何承枫与他握手:“不用谢,顺路的事。大哥怎么称呼?”
“你看我都忘了介绍自己。鄙姓吴,口天吴,吴文秋。”
“是吴大哥。我全名何承枫。”说完与吴文秋握手。
顾承泽面上工夫还是做足了,与吴文秋握握手,面上带着很薄的笑:“吴大哥。”
顾承泽一到房间就押着何承枫去洗澡。
“顾总!哎哎顾总,我自己洗自己洗,您外面等着,我洗香香了再去伺候您?”
顾承泽也不管他是香还是臭,很用力地抱住了他。
“承承啊”何承枫去亲他,亲着亲着两个人险些在浴室发生了什么。
☆、22
22
第二天,依然去现场。
昨天夜里,两个人看不清,今天看清了现场都不由得在心胸生出一种开阔的心境:x市的天空很低很蓝,云朵是厚实的,仿佛带着棉花的质感。风裹挟着沙土打在脸上,有点痒。一望无垠的空地,干净得像家徒四壁的穷鬼的家,但胜在景的壮阔和清亮,所以哪怕气候不好,两个在城市呆惯的人依然打了8分。
何承枫看见几个穿工人服装的人在现场确定管道铺设的路径,还想走过去客套几句,就听到一个人喊:“何兄弟!”
顾承泽比他还要先回头,一看,是昨晚那个吴文秋。
“哎呀两位很有心,又来现场看啦。”吴文秋换了一身行头,比昨晚那苦哈哈模样对比,今天可真是一身纨绔。
何承枫偷偷在心里把顾承泽和他对比,得出一个“承承随便跟谁比都是最得体最好看的”结论。
“吴大哥。”顾承泽这次是主动上前几步,他觉得这人有点来历。
也许真是同行业的?
“怎么,大家都去巴结了,你们还钻这里吃沙子啊”
何承枫手一挥,指向工人忙碌的地方:“总得摸清这里的地质和气候吧,看看什么规格的管子合适。”
吴文秋来了兴趣:“说说看。”
顾承泽这时候在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但他不去肯定没有依据的猜想,只好插一句道:“吴大哥让他说什么呢。我们连怎么接触工程负责人都没门路,现在空谈只会让人笑话。”
他好声好气地说,所以并不让人听了反感。
吴文秋赞许地点头,引导着说:“这里铺的管子,必然得质量特别好,而且来这里安装的售后都得是老师傅,因为环境太恶劣,新手对付不了各种临时状况。”
一说到专业何承枫嘴巴就关不住了:“料得好,壁厚必须达标,不能偷。还有焊接温度得控制好,很多焊机的加热板在这样气候下显示错误,有经验的售后可以根据对接口的翻边程度判断加热温度够不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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