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晴天》有如晴天分节阅读15

    车间自然是有人值班,机器轰隆隆地响,叉车行吊热火朝天地开着,手工组和车床在打磨配件,搅拌房在烘干新一批原料,到处都没有何承枫的影子。

    顾承泽闪身走去那条还没装路灯的小路,走向质管部的实验室。

    走了没几步,后腰被一个东西顶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警告:“别喊,不然捅死你。”

    快速扫一眼四周,黑漆漆的,车间离这至少一百米,叫人来估计自己都中刀倒地,而行凶者都逃之夭夭了。他暗自发誓,今晚过后要把实验室移出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再竖两排灯,要多亮打多亮,反正得亮如白昼。

    “把最贵重的拿出来,别耍花样。”

    顾承泽满心满怀地担心何承枫会不会有事,失去了反手的先机和决断,他逼自己冷静,手还是没动,因为夜风吹来,将后面劫匪身上的气味吹向了他。

    “再不拿出来我真下手了。”说着,后腰的东西真加大了力道警告性地戳了戳。

    顾承泽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接着一个弯腰,手臂以看不见的速度扣住了身后的胳膊,敲掉他手里的凶器,将他的手反剪到身后。

    “哎哎哎疼,放手放手,顾总饶命!”恢复声音的是何承枫。

    顾承泽替他揉揉手腕,莞尔道:“哥,好玩吗?”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是我了?”何承枫去捡掉在地上的东西。

    “不是。我那时候担心你,所以一时不察没发现。”

    关心则乱啊。

    何承枫笑,带他去实验室看:“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样品做出来了?”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何承枫旋身往一团灯光的地方走去,是意气风发的神情。

    顾承泽在他身后快步跟上。

    何承枫把手里的一根十公分长的白色蓝条管子给顾承泽,车边很光滑,是20的口径,外貌和以前的饮用水管无异,但内圈镶有乳白色物质。

    “那是抗菌材料,纳米级的。我叫它ppr纳米抗菌静音管。”

    顾承泽双眼一亮,握着管子激动地抱了抱他。

    “别开心,别激动,我把抗菌实验做了,报告刚出来,但由于在静音管的基础上添加了其他材料,不晓得有没有破坏静音这个效果唔,明天再做一次实验。”

    “所以,你刚才在黑暗的地方干什么?捡这根样品?”

    何承枫很认真地解释:“做户外的实验呀,看暴晒几天有没有变形,骤热骤冷的会不会脆裂,再看看抗寒能力如何,等下我就把它放冰柜里了。”

    “辛苦你了。”顾承泽去拉他的手。

    上面都是茧子,绝对是粗糙干燥的一双手。顾承泽把它们握了又握。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他朝顾承泽笑了笑,宛若少年时那纯粹又开心的笑容一时让顾承泽失了神。也许是办公室的白炽灯太晃眼,也许是研发即将成功的消息让他太开心,顾承泽觉得全身陷在一片明亮温柔的花海里不过这种感觉了。

    明艳明艳的世界,只有何承枫双眼饱含笑意地看着自己。

    何承枫的双脚踩了踩地面,借着办公椅的轮子和握在一起的手将自己滑向顾承泽,膝盖相抵,快速在他嘴边亲了亲又退至一臂远的距离。

    好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何承枫又笑着,那些细微的眼纹看在顾承泽眼里,仿似无形的钩子,勾着顾承泽的魂。

    “哥,你真是折磨人呐。”顾承泽重新把他拉近,嘴唇贴着他的脖子克制地亲吻着。

    一周之后,顾承泽带着何承枫约见了史密斯先生。

    何承枫笑眯眯道:“借了顾总的光,我这回出差可是坐了飞机。”

    原来,公司的报销有很严格的职称之别,比如像顾承泽之类的高管,出差都是由行政部安排机票和下榻的酒店,再下来经理和厂长又是次一点的待遇。至于像何承枫这样的主管,没急迫大事是不报销机票的。

    “行了你,这里没其他人别跟我来这一套。”顾承泽的手藏在毯子下,摸到了何承枫的手指,将它们一根根重新熟悉,又交叉握住,心想,这一刻死掉也感觉很幸福了。

    申报该新产品的专利权行政部门还在跑程序,所以这次只带去了产品实验报告和几根样品。史密斯先生摆出了谈判的姿态:“我本人还是很想看看静音的实验效果的,何工有没有办法?”

    顾承泽想了想,静音的实验设备公司自然有,但那是一套大家伙,以前在省内开交流会,那可是一辆工具车都勉强装下的机器呢。

    何承枫先开口:“史密斯先生有空来现场亲证效果吗,也让我们好尽地主之谊。”

    史密斯翻开一个文件夹,确认接下来的行程,他做事风格有着自己严密的计划性。浏览完之后,就建议:“三天后我去贵司参观,不知道在时间上与二位有没有冲突?”

    顾承泽点头:“欢迎之至。”

    当晚,二人没有逗留,在凌晨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怎么改都是被锁了。。。小肉渣渣全换省略号。。。。

    ☆、16

    顾承泽没有叫司机,何承枫替他开车,即使两个人都很疲惫的样子,但何承枫还是让顾承泽先休息去。说他是脑力劳动者,累乏了大脑还怎么转呢。

    副驾上的顾承泽探身亲了亲他,此时像一只被卸去爪牙的大狮子,安静无辜地蜷在那补眠。

    何承枫在等红灯时替他拉了拉滑下的外套,看他露在空气里的修长雪白的脖颈,手控制不住地伸过去,来回在那里摩挲按揉,温热的手掌探进衣服里,顺着脊柱上下摸着。

    顾承泽被摸得很舒服,哼哼地发出一些模糊的□□,感觉自己做了一个被何承枫抱在怀里疼爱的梦。

    他梦见何承枫像小时候那样,抱起他坐在他的大腿上,安抚地摸着他的后背,跟他说:“承承来,哥疼你。”

    顾承泽下车时脸色很不好,走路姿势很奇怪,何承枫正纳闷他那张脸怎么说冰霜就冰霜呢,再一看他去房间拿了裤子进浴室就明白过来了,扶着墙在那笑得快直不起腰。

    顾承泽出来就去挠他,还跳到他背上去咬他耳朵:“让你笑让你笑!只会点火不会灭火!”

    打闹着两个人滚到地毯上,顾承泽压着何承枫,明显的晨勃像两块硬铁熨帖着彼此的**,顾承泽的吻压下来,何承枫配合地闭上眼睛张开嘴。

    与以往的亲热不同,这次两个人都像较上了劲儿,脑袋左右摆动,下身模仿着挺送的动作,何承枫失去了主动权,耳垂被含在顾承泽的嘴巴里嘬着,最热的气息全灌进耳朵里直往心口撞。他像渴水的鱼,张开嘴重复着说“承承承承”,顾承泽一遍遍回应他“哥哥”。

    顾承泽把两个人的**都抓在手心里,上面流满了湿湿的液体,他几次抓不拢,从手里滑了出去,越着急越滑,顾承泽索性蹬掉裤子,抓来何承枫的手,让他一起握着。

    当手心被惊人的热度烫到,何承枫陡然清醒,双耳充满了他妈妈弥留时抓着他的手说的那句话:“你要听妈妈的话,听话,听话!”

    当时身边还有其他亲人,何妈妈说的只有母子俩心知肚明,何承枫流着泪心里挣扎又痛苦,那句话像一把带着钢丝的刷子用力反复地刮着自己的心脏。

    他妈妈到死都要何承枫答应他,不要和顾承泽在一起,不要走那条路。

    他突然坐了起来,手掌捏住顾承泽的肩膀,在他怀里低声又沮丧地说:“承承,不可以啊”

    顾承泽没说什么,抱着他沉默很久才说没事,可以等。

    等你释然等你心里的痛苦和挣扎慢慢消失,等你有一天觉得姑姑会说,去吧,好好待承承。

    “你对承承好,是这么个好法?啊?”何妈妈气得全身发抖,双耳轰鸣,她把那泡着洗衣粉的被单倒到巷子口的大垃圾桶,回来后又在水龙头下一遍遍抓自己的手,抓出了一道道红痕。

    “妈!我求你别这样!”何承枫去制止他妈的动作。

    “那我也求你别这样行不行啊?!”何妈妈颓然坐在地上,耳后的短发散下来,盖住她的眼睛,“顾承泽他有不可限量的前途,他是个体面的人,他以后一定得结婚生子,你呢。你爸就留你一个,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啊!”说着就流下了泪水。

    顾承泽第二天来找过何承枫,何妈妈挡着,说承枫换外地工作了。

    顾承泽脑袋一懵:“怎么这么突然去哪了?”

    何妈妈没回答,似有不忍又咬咬唇要关上门说:“以后别来了,跟你妈妈出国好好读书吧。”

    顾承泽要去推门,但对上何妈妈那冷淡又悲伤的眼神,立刻收回了手。

    没几天,唐蔓就觉得儿子不对劲啊。她去找过何承枫妈妈,从她那支支吾吾的只言片语以及态度上就猜到了什么,她回去后只搬了张凳子坐在顾承泽身边,看了半晌他写试卷,两个人谁也不开话头,院子里偶尔有那只老沙皮的叫声,顾承泽把它从何承枫家里牵来了,它活了有十几年,声音无力又苍老。在何承枫离开后,老狗越来越不爱动,眼神也不活泼了。

    终于,唐蔓叹了叹气:“妈都知道了。你一直是让人省心的孩子,我很意外你你会真的喜欢承枫那孩子。”

    顾承泽这才停下笔,僵硬又面无表情地问:“你也是来骂我的吗?你要劝我吗?”

    “我不劝,但我要告诉你一些事,你必须对自己逆行的路有所了解。如果你听完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我还能说什么。”

    顾承泽这才放下笔抬头看唐蔓。

    唐蔓握住他的手说:“国外不少男同性恋,这不是病,有的人天生,有的人后天。妈妈希望你知道,你走的是一条现实社会还无法广泛认同和接受的路,你们无法在公开场合介绍对方的身份,国内没有婚姻保障,以后的医疗事故没人签字,老了之后呢,□□吗?还有,为什么很多人对男同性恋的认识还停留在艾滋病的传播渠道,是因为他们哎我和你说这个太早,总之,作为承受方,他以后的身体会有一些变化,希望你会注意。”

    唐蔓极少这样一本正经坐着和顾承泽说话,说的还是这种事,就连顾承泽都不由得脸红。

    “当初你们老师说你可以跳级,我那时候打算出国了就在那边想,我离开、你跳级对你成长来说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多于利。可是你总是那么早熟懂事,做事像极了你爸,从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需要旁人引导左右。”唐蔓放开了顾承泽的手,摸了摸他尚且清秀的脸,“所以当妈妈知道你喜欢承枫我在震惊之余会叹气,你到底还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了,不顾别人的眼光。”

    顾承泽蹭了蹭唐蔓的掌心:“妈妈,我真的喜欢我哥。”

    “所以呢,现在怎么办,他在哪,你姑姑能接受?”唐蔓看他难受就道,“别怪你姑姑,她的生活环境让她一时无法接受也能理解,而且承枫还是她的独子啊,农村人香火延续的想法比你认知里的还要深刻。当务之急是高考,虽然你高考之后不在这里读书,但是你准备了这么久不该前功尽弃,做事不能有始无终,这是你外公留下的家训。”

    顾承泽想起他那酒鬼外公,鼻子似乎闻到浓烈的白酒味。

    “高考结束前,妈妈可以帮你问问承枫的下落,你安心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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