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祥店》第三十一章 爱在言行举止

    “在这里干活喜欢吗小领班动不动发脾气,好讨厌。”周晓艳忍不住摸摸自己的手机,然后双臂自然下垂。

    “埋怨有什么用看不惯上司,努力取代他。”汪梦远鼓励道。

    “我若是你上司,第一件干的事就是让你滚蛋。”她庄严地对他说道。

    “妈呀!厉害的角色,我可不是被吓大的人。”他装成畏怯的表情。

    “陈阿姨,女儿大学还没有放假吗”王阿姨把电饼铛盖上,再焖一会,一边擀开面团一边好奇的问道。

    “陈柔啊!陪她外婆呢,每次放假都要回家陪她几天。”陈阿姨的脸上乐开了花,是啊,不知不觉都长成大人了,还懂孝心了。

    “外婆奶奶呢小孩不都是跟奶奶爷爷比较熟吗”正在包饺子的郭侠把头扭向他们,惊讶的询问道。

    话音刚落的一刹那,摊开面的擀面杖停了下来,陈阿姨犹豫不决,这十几年的打工期间,几乎不跟工友谈起自己的陈年往事,一方面为了保护女孩,另一方面避免招来冷嘲热讽,现在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

    “她不到一周岁的时候,我又跟他爸离婚了,带着她一直在娘家生活。”

    “陈阿姨,你真伟大,了不起的妈妈。”她捏闭饺子的手停顿了,想不到她如此的强,烈性的女子,间或自己跟马厨师打闹时,想过离婚,都不曾想过带着拖油瓶走,再嫁人也不方便。

    “为何离婚,一时冲动吗”家庭的悲欢离合总能勾起他们的兴致,王阿姨小心翼翼地问道,怕问的过了,让她想起伤心欲绝的旧事。

    “在我怀阿柔时,出柜了。”陈阿姨努力挤出笑容,免得他们看出自己的不悦之情,但是眼眸中持续涌现怒火,流逝的时间并没有彻底将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抹掉。

    “渣男,不知道女人妊娠时,最需要的男人陪伴吗这样的人该进猪笼,扒皮抽筋,暴尸荒野。”郭侠咬牙切齿的说道。

    此刻,周厨师手里握着的串钎子斜向上逗留在空中,一动不动,像狰狞的獠牙。

    “串老头,我们也不是说你,身正莫怕影子斜,好好串你的串。”王阿姨看他呆傻的表情包,哈哈地大声笑了。

    “咱可是好男人一枚,当年听邻居说媳妇要临产,锄头丢在地头,为了抄近路,游过几条河、穿越几家玉米田地,都忘记脸上刮了多少伤口,那是天还闷热,回到家,床前伺候,鞍前马后,只是……”周厨师兴奋讲述当年的英勇事迹。

    “只是……什么快说。”幸好张阿姨有事出去了,才有如此热闹非凡的交流,王阿姨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只是我儿媳生时,儿子有事没有出现,以后吵架就离不开这个话题。”周厨师不吐不快道。

    “多久没有见到女儿啦”王阿姨关心道。

    “半年了,寒假来上海跟我一起过的年。”陈阿姨思索一会,最近两天没有打电话了,心里就是一直慌得很,之前都是每天通个电话才能安心入睡。

    “让她也来这个店上班,看他们几个大学生玩的挺开心的,过来让他们一起凑个热闹。”赵厨师乐呵呵道,把沸腾的锅里加点水,把一坨苗条丢了进去。

    “啧!……张阿姨会应允吗”陈阿姨直起身躯,一个姿势站久了就换个站姿,酸累感不请自来,支支吾吾地说道。

    “肯定要,现在服务员那么少,正式招兵买马的时候,我儿子吊儿郎当的都要了。”王阿姨安慰道。

    “不一定,若是招的都是暑假工,开学后招员工俨然就是棘手的事,张阿姨更想招长期工。”赵厨师摇摇头,笑道,用把漏勺将苗条捞出扣在塑料碗里。

    “须臾,张阿姨回来,还是问问她。”王阿姨安慰道。

    “一次行动强于百遍心想,让女儿尝试社会生活是一件好事。”赵厨师补充道。

    “叮当……”沉闷的按铃声响起。

    声音不断响起,听得刺耳,心想漠北肯定不在后厨,汪梦远便往后厨赶去,“赵厨师,别按了,难听死了,刺耳。”

    “不使劲按,都没有人来传菜,现在服务员多了,传菜员却没有了。”他笑着说,天天都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搞不懂何事令他时刻挂满笑容。

    “按一次,在大厅都能听到。”汪梦远一边把肉臊子放在托盘上,一边恭敬跟他说。

    正要启托盘离开时,被他制止,“等会,羊杂汤快好了,一起端过去,不然还得多跑一趟。”

    “您,真好!”他顿时开心,意想不到他拥有一副好心肠。

    大厅里在c区仅来一桌顾客,白发红颜的夫妻。

    青年时,俊朗的少年,由于种种的缘由,从上海下乡到陕西,支持偏僻地域的发展,在哪个困苦艰难的岁月,与一位年纪相仿、相貌平平的女子结婚生子,后来想念故土,就回到了梦魂萦绕的上海,十来年了。

    听说,这里有陕西风味的饭菜,今天特地过来尝尝,满足一下念念不忘的胃。

    胃是有记忆的,撒气泼来,令人辗转反侧,夜夜想念。

    片刻过后,汪梦远端着放有小碗西北羊杂汤、切成四半的陕西玉米糕、肉臊子面和肉夹馍的托盘走了出来。

    他走近顾客临近的餐桌,把托盘放在上面,再把饭菜一个一个放在顾客桌上。

    小陈看到这一切,便气愤地走到周晓艳旁边,把她责备了,怎么不帮他上菜。

    那刻,周晓艳马上炸毛,真想把小陈当成气球给戳破了。

    精神矍铄的老爷爷,持勺子舀取半勺羊杂汤,搁在嘴里,咀嚼起来,像是嘴里塞得是硬邦邦的肉,而不是油光点点的汤。

    他目光直视老伴,“还真有点陕西的味道。”喊来汪梦远询问厨师们是不是陕西的,进一步证实是不是正宗的,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仿佛回到那片莽莽苍苍的黄土高原。

    瞧到这一幕,老奶奶会心一笑,用筷子夹取一块玉米糕,咬了一口,慢慢地享受,另一半放在小碗里。

    “还不错,以后我们要常来。”

    “有糖尿病,还是不要吃甜品好些。”老爷爷的嗓音低沉,像蚊蝇,担心声音大了影响老伴的就餐心情,把她碗里的那半小块夹走,身手敏捷,快如闪电,似乎有所顾虑—老伴的拒绝或不舍的哀求。

    汪梦远竖起耳朵,勉强才能听得到。

    看到那一场景,汪梦远惊呆了,缓过神后,暗暗地笑了。

    他们像两个小孩子!

    老爷爷用筷子夹起肉夹馍,下一秒钟就松开放下了,“外壳硬硬的,还是你吃吧。”

    老奶奶瞟了一眼,笑着说:“还是你吃吧,最近牙疼的慌,咬合力不行。”

    汪梦远洞悉到话外之音,走到餐桌前,柔声笑着说:“需要切成两块或者四块”

    “当然可以,小伙子眼力劲好。”

    片刻间,汪梦成带回切好的肉夹馍搁在餐桌上。

    他们不约而同地将一张餐巾纸平铺在眼前的桌面上,各自夹取一块肉夹馍,身体前倾,轻轻地放在嘴里,嘴唇露点肉汁,喜悦地分享这顿美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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