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妆记》伪妆记分节阅读267

    她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要是我死了,你可以好好活下去吗?”

    她叹着气,“我真不放心你,你这么要强,要是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钻牛角尖怎么办呢?总要有个人在你耳边劝你两句才是啊……”

    “猊哥儿,我真不想离开……”

    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会死。

    但是为了他而死,她是愿意的。

    那就不要离开啊!

    他记得只有那一次,他抱住了她已经如柴骨般的身体。

    “你不会死的……”

    她静静的,靠在他肩上叹气。

    那是二十年来,两个人靠得最近的一次。

    他在这个世上,还有谁真正在乎过自己这个人?

    除了她啊,从小到大,永远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在自己面前的她。

    薛姣……

    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

    那么她就是能够代替谢微的不二人选。

    只要谢微不死,其他任何人去死,又有什么关系。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做错过什么,因为这个世上,别人也都是这么对他的!

    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他这么挣扎,还是什么都抓不住啊……

    袖心见到谢微已经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上垂下了一行眼泪,正要吓得捂嘴尖叫。

    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是紧紧抱着她的谢邈流下的。

    她一时怔然。

    谢邈的脸埋在刚刚梳理过的黑发中。

    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抱抱她了。

    第280章 你还有我

    苏容意站在廊下,看枝丫上的鸟跳来跃去,吱吱喳喳个不停,把地上斑驳的树影都摇碎了。

    “比想象中平静。”

    言霄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苏容意顿了一顿,以为他在说自己,反应过来才明白他在说屋内的谢邈。

    “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说着。

    谢微死了,可这远远不是结束。

    活着的人还有很多,麻烦也总是有很多。

    “言少爷……”

    有一个小宫女怯怯地露出头来。

    “小王爷……醒了……”

    “果真?”

    言霄神采一扬。

    是啊,麻烦总是很多,但是总是会一点点解决的。

    苏容意没有随着他动身。

    言霄有些不放心,因为谢邈这个人,让他总觉得性格深处有几分疯狂,他若是迁怒于她……

    “我没事。”

    她对他淡笑,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也是,她一直都不是个要人保护的弱女子。

    屋内的谢邈紧紧抱着谢微渐渐冰凉的身体不撒手,旁边等着给谢微更衣净身的丫头嬷嬷们面面相觑。

    连声催促了他几次,谢邈还是不动如山。

    直到苏容锦进来,看到此番情状,蹙眉,挥手示意无奈的下人站远些,自己站到了谢邈的身边。

    “国公爷,姐姐已经走了,她要更衣了,这里毕竟是宫里……”

    谢邈充耳不闻。

    苏容锦更觉气闷,“国公……”

    谢邈终于开口,嗓音是难以言述的低沉:

    “苏容意呢?”

    苏容锦脸色一变。

    自己的丈夫,抱着已故的胞姐不撒手,开口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找她的妹妹……

    下人们不由都朝苏容锦投去怜悯的眼神。

    这算什么镇国公夫人呢?

    谢邈抬起头,眼中血丝凝聚,有着骇人的凶狠和决绝。

    “我问你,她在哪?!”

    他几乎咬牙切齿地又问了一遍。

    苏容锦到底是见惯世面的大家闺秀,丝毫不被他的怒气所慑,立刻整了整神色,“国公爷要见她,自然有机会,只是此时外头还有一位韩大人需要您招呼,妾身乃一介妇人,恐不能独自招待他。”

    她公事公办地把所有事情都想好了,连拉谢微回府的马车都准备妥当了。

    她有这样一个丈夫,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谢邈却已经陷入半疯狂的状态,抬手就砸了手边谢微用过的药碗,年岁小点的丫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退了好几步,有一个还惊惶地撞上了槅扇。

    碎瓷片滑到苏容锦脚下,她却还是眉眼如初。

    “国公爷如果觉得继续这样对着妾身和下人们发作有用的话,您可以继续。”

    她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心里没有她,甚至没有家……

    可是她不能容忍这样一个男人耍孩子脾气。

    镇国公老夫人姜氏还扣在太后娘娘的琼华殿中,韩静山在外头虎视眈眈,谢邈是一定要去见皇帝回话的,还有言霄,那样喜欢和谢邈作对……

    她不是苏容意,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决心,也没有耐心和毅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贤惠的好妻子,做一个荣耀家门的宗妇,拥有一个人人称羡的家庭。

    这并不比他谢邈所做的事容易半点!

    谢邈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块碎瓷片,它划伤了他的手,可是他却不放开。

    苏容锦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腕,摊开他的手掌,把碎瓷片掷在地上,用帕子替他揩了揩手里的血痕。

    “你不只是谢邈,不只是别人的弟弟,不只是我的丈夫,多少年坚持忍耐,到头来,却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吗?”

    她温言在耳,谢邈却神奇地平静了心绪。

    他当然可以发怒,可以咆哮,不顾一切地去发泄自己的恨意。

    见死不救的苏容意,多番坏他打算的言霄,狠心阻拦他的韩静山,甚至是始作俑者当今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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