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曾经被人放在冰窖里冷冻过。
所以,苏容意大胆地推测,她薛姣的尸体,或许也依旧还在冰窖里。
所以薛家和谢家根本就不想提起薛姣的死,也绝不会为薛姣办丧事。
当时很可能是她们主仆二人如谢邈所愿死在江中后,被人将尸体捞起,或许因为二人衣着相貌难以分辨出谁是主谁是仆,两人便一起被送到金陵,谢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立刻处理掉她们,反而冷冻在冰窖里,直到两个多月后才将红豆以薛姣的名义葬在此处,正好可以堵住薛栖的嘴。
她觉得浑身的汗毛仿佛都倒竖起来了。
这个猜测,这么匪夷所思,可是却又是唯一的可能性。
千千万万种可能,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哪怕最后一种再令人难以置信,这也是真相。
苏容意想到了谢邈那张也如寒冰般冷酷的脸,竟不由自主有些微微的发抖。
“你怎么了?”薛栖见她脸色骤然转白,立刻从“姐姐或许还活着”的兴奋中抽出一点关心来对她,对她适才执意挖坟的举动也已经完全谅解。
“没事。”苏容意白着脸对他笑一笑。
栖哥儿,你还是不要知道了,这些可怕又恶心的事,等我查清楚一切,我们姐弟一定会再相认的,谢邈,再也不会成为我们中间的阻碍。
苏容意又命人把坟重新填平,她在心中对红豆默默道歉,只能这样了,她如今的处境也是如走钢丝,只能先委屈红豆在这小小的坟茔中连墓碑都没有地躺着。
主仆一场,她累她一条性命,死后竟还累得她做个无名野鬼。苏容意心中万分酸涩。
与她截然不同的是突然就双眸熠熠的薛栖,他越想越觉得薛姣没死的可能性很大。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苏容意拉住他,“坟墓是镇国公下令修的,他既然刻意瞒你,必然知道其中内情,你若回去贸然问他,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理?”
薛栖眼中的火苗熄灭了,“表哥待我亲厚,他瞒着我必然有他的道理,他一定也是有苦衷的,或许我姐姐是得了什么不能治的毛病,为了不让我们伤心,由表哥帮着躲到穷乡僻壤去了而已……”
越说下去他自己越觉得胡扯,简直是个三流的故事。
苏容意说:“你这么相信镇国公?他对你有秘密,你却要对他什么都和盘托出?”
真是个蠢蛋,苏容意脾气上来,就想骂他,可是这不是从前了,她心中再苦也得认清现实,如今谢邈才是他薛栖最亲近之人,哪怕她顶着个“薛姣故友”的身份,也是个尴尬的存在。
薛栖想了一下,“你说的也有理。”
他不能问谢邈,总是可以去找祖母的,或许祖母能知道些什么呢。
苏容意叹口气,自己还是高估他了,以为让他亲眼目睹这件事后,他能与谢邈起些隔阂,别再与他那般亲近,可是这个傻小子,不挑明了话讲他是听不懂的。
两人趁着城门关闭前回城,苏容意一身乏累,鉴秋却以为她是被吓到了,还要厨房去煮安神茶来给她喝。
薛栖回到镇国公府时,正好遇上从军营回家的谢邈。
像往常一样,谢邈想拍拍他的肩膀,薛栖却有一瞬间的僵硬。
谢邈收回手,“又出去玩?累了吧,回去歇息吧,等下让厨房给你做你爱吃的酱肘子。”
薛栖对他扯出一个笑容,“谢谢表哥。”
见谢邈转身离去,薛栖才微微松了口气。
谢邈回到书房立刻唤来柳昶,“他今天又干什么了?”
柳昶想了想,“似乎又出城了,小少爷三天两头就往城外跑,看来又是去……”
他停下不说了,他知道提薛姣谢邈会不高兴的。
谢邈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柳昶半晌听不到他的回话,以为就像寻常一样揭过去了,却听见主子冷淡的声音传来:“不对,今天不一样,一定是在城外发生了什么事。”
谢邈睁开眼,眸光冷冰冰的,柳昶顿时觉得室内空气仿佛都有些凝结。
“我亲自去看看。”
柳昶一呆,“城外?”
谢邈没有回答,就是默认的意思。
柳昶心想,对于这个薛家小少爷,主子还真是十分重视,若不是因为薛栖,他也是知道的,主子何曾会心甘情愿地去薛姣坟上祭拜呢。
“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妥了吗?”谢邈话头一转,切开了话题。
柳昶想了一想,是哪桩事呢?
“主子是指日前苏家四小姐求您办的事?属下已经打点妥当了,原来事情起因是苏家三太太和薛家二小姐合作生意,手里都是香料铺子,两人难免谈不拢,因此闹得有些不愉快,如今两方人平分秋色,说定生意各自一半,不过能让这二位争起来的生意,想来也是有点门道……”
他顿一顿,想视谢邈的兴趣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谢邈“嗯”了一声,放过这个话题,女人之间的小打小闹,他也知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他抬手揉揉眉心,觉得自己连问柳昶也没必要,能出什么事呢?他最近是太草木皆兵了。
第113章 对他们都好
谢邈带着二三轻骑,快马出城,到了那座孤坟面前,他迅捷地下马。
柳昶看着他站在坟前,默然不语,以为他独自沉浸在与薛姣难言的回忆中,不敢上前打扰。
谢邈却压根没想那么多,他今日没有去军营,特此来走一遭,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明明是座假坟,他在骗薛栖的时候,是不是也把自己骗到了。
“过去看看那土。”
谢邈吩咐下来,柳昶立刻应声去查看。
他站起身拍拍手,神情肃穆,“爷,这是新土,坟被人刨开过。”
自然只可能是薛栖。
柳昶只是一个护卫,不能多问,他看着主子的脸色由阴沉,变得更阴沉。
“果然,他是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呢?
是什么事能让一个做弟弟的亲自刨开自己亲姐姐的坟?
这问题当然没有人回答。
谢邈突然笑起来,自言自语道:“知道又能怎么样?能怎么样呢……毫无意义。”
说罢他再不看那孤坟一眼,纵身上马,跃马扬鞭,绝尘而去。
柳昶等人立刻紧跟着催马追上,他不由在心中叹气,但凡涉及到薛小姐的事,他的主子,总是很反常。
谢邈回到家中,一甩马鞭,却径自去了府中祠堂。
这里有历代镇国公和其夫人的牌位,祠堂中长明灯不灭,可是哪怕是大白天,依旧还是幽幽暗暗的,与这里过分的安静相得益彰。
谢邈站在左侧最新的一块牌位前,这是他母亲沈氏的牌位。
他轻轻地扯扯嘴角:
“母亲,您还怪我吗?”
长明灯的烛芯摇曳了一下,寂静无声。
“自然是怪的。”他自问自答,语气充满沉重:
“可是我该怎么样呢?你们……你们何曾想过我啊,我为这个家,为镇国公府做的还不够多吗,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呢?母亲,您多幸运,就这样撒手而去,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受尽折磨。”
谢邈俊秀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扭曲痛苦的表情,他“哈哈”一笑,“是我活该么,薛姣死后,难道不该让所有的事情都到此为止么,这才是最好的结果,难道不是吗?”
他细长的眼中闪出一道冷光,“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哪怕您活着,我也会这么做的。”
他极为残忍地对着牌位笑了一笑,“所以您多好,真幸运,先死了啊。不过您放心,我允诺过的事情我会做到,从此以后,谢家,不会再死人了……”
说罢他转身扬袖离开,一盏长明灯上的灯油却不知为何落了一串下来,无声无息。
******
薛栖忍了两天才跑去找祖母甄老太君。
“祖母。”薛栖叫她的时候有些别扭。
甄老太君如今满眼只有佛祖,根本不理会外界之事,见他来了,也只是淡淡地“嗯”一声,吩咐身边的王妈妈下去摆饭。
跟着她,薛栖也只能吃素斋,食不言寝不语,祖孙二人寂静地吃完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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