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嫡》长嫡分节阅读319

    虽说那时崔贵妃可能更多的是考虑大局,考虑安定及燕追,但不可否认的是,崔贵妃的维护之情她是要领的。

    现如今崔四郎寻了过来,就是傅明华投桃报李的时候。

    当日的崔贵妃对她十分维护,现如今崔四郎上门道歉,她难道不依不饶?

    无论如何,崔四郎都是姓崔的,是崔贵妃的嫡亲侄子。

    所以她才会说,崔四郎来与不来,结果都是一样的。

    从始至终,燕追借崔贵妃之手打压崔氏,而最终这个人情又经由傅明华的手,还到崔贵妃的手中。

    崔四郎如此聪明,并非废物,他在洛阳是留不长久的。

    将来他若被燕追放回青河,经此一事,崔家必定会老实许多,且会对燕追感恩戴德,遭了打压威胁后,又如何不会对燕追事事顺从?

    不需要接收崔氏的女儿,不用像当初的嘉安帝一般留人在洛阳府中。

    燕追自有办法如愿以偿,还教青河崔氏有苦说不出。

    这种权势之间的博弈,好像崔氏还没开始,便已经输了。

    恩威兼施的手段,他此时便用得炉火纯青,更何况将来。

    碧蓝想不到后头之事,但傅明华前头将话说得如此明白,她自然也懂了傅明华之前所说的意思。

    蓬莱阁里,崔贵妃笑意吟吟的看傅明华的肚子:“你看到四郎了?”

    发生在望仙门前的事,崔贵妃在宫中经营多年,崔四郎夫妇等了多时,瞒不过她也是正常的。

    傅明华点了点头,崔贵妃就叹道:

    “我的父母太急切了。”

    兴许是世家地位一日不如一日,终是令崔家沉不住气了。

    四大世家之中,如今崔氏略弱,唯一稍好的,也就是一个崔贵妃尚在宫中,当初郭正风的卦象,就如一柄随时悬在世家头上的刀,使得崔家急切的想要抓住些什么,结果却更适得其反了。

    “你是个好孩子。”她眼中露出愧疚之色,“聪明、体贴、宽容、大度。”崔四郎直面当初的错误,勇于认错固然可贵,但她聪慧敏锐,又胸襟广阔,不较私仇,识大体,明事理。

    当初她还差点儿错过了。

    “以前我不信命、不信缘份,可如今看来,是我错了。”崔贵妃握了傅明华的手,“因与果,我使你自小失了母亲庇护,到头来,我们却全了一场母女情份。”

    两人绕着环抱了结冰的湖面的游廊走,崔贵妃又道:“数十年前,你的曾外祖父曾与郭正风交好,而得其推卦,指明谢家有大难,将来四姓难以渡过难关。破解之法远在洛阳,唯有借运一说,经过郭正风指点,转机便在傅家里头。”那时的江洲谢氏都误会了郭正风所说的话,只当郭正风所指的借运一说,是指借长乐侯府气运罢了,哪知郭正风所指的运,是指应运而生的傅明华。

    她叹了口气:“当日郭正风的卦象结果对于四姓影响极深,所以崔家的人害怕。”

    “我明白。”傅明华点了点头,崔贵妃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她:“你明白?”

    想了想,崔贵妃又点头:

    “是了,你这样聪明,猜也是能猜得到的。”

    崔贵妃赞叹道,她知道傅明华聪明,每每都总是令她惊喜交加。

    只是崔贵妃仍有些好奇:

    “元娘,这样没影的事儿,就连傅家里至今恐怕都全无头绪,你又是怎么猜出来的?”

    “无非一个利字罢了。”傅明华低头抿唇一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汉时司马迁这句话,便足以解释一切了。

    她那时便觉得不大对劲儿,谢氏下嫁长乐侯府,必定是因为府中有什么东西吸引谢家。

    否则谢氏的女儿,就连皇室王公都难以娶得,为何就偏嫁进长乐侯府了?

    事有反常即为妖。只是她那时隐约猜测,今日是崔贵妃与她言明罢了。

    崔贵妃沉默不语,长叹了口气,也重复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司马迁这句话说得好。”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崔贵妃也不想再谈这个沉重的问题,想了想又问:“追儿是不是元岁之后,便要回幽州了?”

    傅明华抱了暖炉,湖面结了一片片晶莹剔透的冰,湖底依旧可见枯败后倒落于水中的莲叶,呈一派萧索的景象。

    可是那淤泥之下,又孕育着新芽,等待着来年开春,再破冰而出,此时的枯败,不过是为了明年长得更好在做准备罢了。

    她看得有些意思,坐到了椅子边,想要伸手出去,崔贵妃却忙将她拉住了,傅明华笑道:“恐怕会另有准备的。”

    第四百四十九章 媚言

    忠信郡王派进洛阳的庶子已被扣押,孙氏已死,最迟不过三月,西京怕是会起事的。

    燕追几时走,还真的说不准了。

    他近来忙得厉害,时常召姚释等人议事,显然也是早有感觉了。

    崔贵妃听了这话,有些欣喜,又有些担忧。欣喜于儿子若再立一功,地位便更稳,却又担忧儿子受伤。

    而此时的紫宸殿外,嘉安帝亲自考校燕追的武艺。

    他召了北衙禁军左神武卫俞昭成亲自与燕追比试,左右骁卫则列于四处,守卫皇帝安全。

    俞昭成乃是勋贵之后,其父当年跟随太祖,他自年少时期,便入魏王府,跟随嘉安帝左右,武艺出众,对皇帝忠心耿耿。

    此时天色只是将蒙蒙亮,俞昭成与燕追比的是约五尺长的缨枪。

    嘉安帝站在雕砌石阶之上,一声令下,下方燕追便如猎豹,凶悍出击。

    那一支长枪在他手中宛若灵蛇,俞昭成急急后退,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劈,他却手一抖,将枪收回,改劈为刺,逼得俞昭成连退了两步,避开了他的攻击。

    光是从这击出的一招,嘉安帝脸上便现出满意之色。

    他披了厚厚的大氅,目不转睛看着场内比试的两人,一面便低头轻咳了两声。

    黄一兴有些担忧,劝他道:

    “大家,您昨夜一宿未眠,清晨风寒,您且内里坐,若殿下得胜,奴必向您报来就是了。”

    嘉安帝又咳了两声,接过黄一兴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唇,骄傲的笑道:“朕的三郎颇有先祖当年之勇,昭成不是他的对手。”

    俞昭成虽有猛力,但燕追也是不差。

    最重要的是,俞昭成心有畏惧,攻少避多。

    而燕追则是全无顾忌,出手狠辣。

    他曾上过战场,自信十足,此时气势一开,俞昭成被他打压,一时片刻便汗流颊背,只是强撑罢了。

    嘉安帝看得来了兴致,伸出手来:

    “取剑来,朕要与三郎比试,看他究竟胆色如何。”

    黄一兴吓得跪了,嘴里高呼:“皇上,不可呀。”

    嘉安帝龙体尊贵,哪里敢有损伤?周围侍人一见黄一兴跪,也都跟着跪了下来,嘉安帝咳了一声,握了叠得齐整的帕子压唇,声音含糊不清:“取来。”

    黄一兴颤巍巍的,摇摇晃晃起身,脸色煞白,满头大汗的回殿内,亲自取了嘉安帝的佩剑前来。

    此剑产自棠溪,乃是九大名剑之首,锋利、坚韧。

    剑身上刻夔龙纹,嘉安帝接过剑,将剑拨开,寒意扑面而来,刺得脸上寒毛都立了起来。

    那头俞昭成果然已呈败相,嘉安帝一声令下,两人分了开来,俞昭成气喘吁吁,燕追亦是额头见了汗意。

    “退下。”

    嘉安帝摆了手,扯下了身上厚厚的皮裘。

    侍卫为燕追呈上了长剑,嘉安帝跃跃欲试,观看了俞昭成与燕追之间的比试,引发了他心中的豪情。

    黄一兴等人十分紧张,左右卫也频频劝说,嘉安帝却全都不为所动,率先出击,燕追剑未出鞘,却将他挡住。

    剑尖碰到剑鞘之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远处有侍人前来通报,说是容妃来了,嘉安帝却置若罔闻,只顾与儿子对战。

    几次下来,拼剑‘铿锵’之声不绝,黄一兴等人又慌又怕,唯恐皇帝出了什么意外,皇帝倒是打得痛快,燕追功守兼备,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既注意没有伤到他,却又使自己不落败相。燕追再挡了两三回,嘉安帝这才喘着气,停了手。

    “想当年,朕年少之时,也曾修习武术,练半个时辰而气不喘,可如今,却才不过两刻来钟,便已大汗淋漓了。”

    相较之下,燕追先前与俞昭成比拼长枪,后又与他比试,却只是额角见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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