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嫡》长嫡分节阅读455

    他将茶杯放在桌上,说话时伸手弹了弹因坐下来而微皱的衣角,神情温和。

    姚释愣了一下,下一刻便领会了燕追的意思,怕这才是早朝之后,他将自己留在宣徽殿议事的意图了。

    而燕追要杀高甚,却又不愿寻了名目,光明正大的冲他下手,反倒要借自己之手,显然有将高甚暗杀的意思了。

    殿中黄一兴等人听了这话,都低垂下头,个个不敢吭声。

    姚释想起高甚与昔日陆长元有染,又疑似前朝余孽,当下略一思索,便应了一声,燕追再与他商议了一番,才令他退下了。

    将桌上的奏折批阅完,燕追看了时辰,已经是午时末了,傅明华有午睡的习惯,他想了想,若自己换了衣裳过去,坐上一阵她便该起来了,遂扔了笔准备收拾一番去清宁宫。

    清宁宫里一片静谧,树梢之上的鸣蝉早就被人扑了下来,一路行来时,热气扑面而来。

    黄一兴一手提着衣摆,一面拿了扇子,追在燕追身后扇。

    还未进宫,黄一兴要喊,燕追便伸手将他止住了。

    他知道皇帝心意,向程济打了个眼神,示意程济先行一步去打招呼,宫里大宫人今日是碧云与碧蓝当值,看到燕追过来时,宫人内侍跪了一地。

    “早膳前张嬷嬷抱了殿下过来,殿下不肯离去,娘娘便留了殿下,才睡下一刻钟左右。”

    碧云小声的解释着,张嬷嬷是燕昭新换的乳母,为防止皇子与乳母亲近而疏远生母,所以大唐自建朝以来,历经三代君主,自嘉安帝时期,身边宫人内侍便一拨一拨的换,就是防着有後宫之中侍人、宫人太过亲近皇子,而引起祸端的。

    燕追小时也是如此,到燕昭时自然也是差不多。

    他年纪还小,身边侍候的宫人也多,乳母则是换了好几个。

    燕追点了点头,放轻了脚步进屋,屋中摆的冰盆并不多,窗柩半撑着,屋角燃了檀香,青烟袅袅,使燕追没来由的觉得一路行来的浮燥都散去几分了。

    床榻之上的纱幔只放下了一层,绣了团团芙蓉,他以指尖挑开了纱帷,榻上一大一小两个睡得正香。

    傅明华穿了降绡薄纱裙,若隐若现的粉色轻罗包裹着她丰润的玉臂,胸前酥香若隐若现,脸贴着瓷枕,乌发披散着将脸庞掩了大半,只隐约见一点朱唇。

    相较于傅明华规矩的睡姿,燕昭便手足摊开,一只小脚搁在傅明华身上,小衣裳散了开来,露出里面遮了肚腹的抱腹。

    燕追看了儿子一眼,见他嘴唇不停蠕动,不由啼笑皆非,目光又落到傅明华身上了,他坐了下来,俯下身。

    傅明华向来警醒,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睁开眼时,他的嘴唇已经落了下来,一下便将她馥雅香唇咬住。

    他的胳膊绕过她身下,穿过丝丝秀发,轻松将她揽入怀里。

    母亲一动,燕昭便往角落里滚,拽着幔子的一角缩成一团,又沉沉睡去了。

    傅明华还没反应过来,燕追的手便伸到她腰侧,轻轻便将腰带勾开了。

    天气虽热,可她身体却是触手温凉似玉,胸前沉甸甸的软玉被他握在掌中把玩,她将头埋进燕追怀里,察觉到他的意图,颤声道:“昭儿……”

    “让人将他抱走!”燕追脸色有些难看,说话时嘴唇在她头顶亲了又亲,手上力道逐渐加重,也使她气息有些不稳了。

    “不行。”傅明华揽了他脖子,小声的说:“不行的。”

    若是将孩子抱走,碧云等人自然知道他的意图。

    她挣扎了两下,却又不敢太过大力,就怕将燕昭吵醒。

    可是这点儿力道又哪敌燕追,最终仍是被勾了下巴直吻得气喘吁吁。

    第六百四十八章 当街

    燕追的手带着烫人的温度,所到之处将傅明华融为一汪春水,与他交融。

    她的生辰在即,燕昭周岁也不远了,他出生之时恰是先帝崩殂的时候,因此并没有张罗,今年燕追早早就已经吩咐过太常寺,备下了燕昭周岁。

    所以近来燕追进清宁宫的时间并不频繁,两人年少恩爱,她不忍再三拒绝,任由燕追在她身上点火,却又防着将燕昭吵醒,便将脸埋在他怀中,半推半就催他去侧殿。

    她的性格严谨端庄,极少有出格的举动,窗边透进的阳光洒落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她的一颦一蹙,都映入燕追眼中。她咬着嘴唇隐忍,身体被他折成喜欢的姿势,任他摆弄。

    洛阳里清乐坊中,贺元慎正与高甚对饮。

    以往与他往来的都是权贵子弟,如靖王府柳世先之流,有才华性情又温和,好客却又写意风流。

    贺元慎还是第一回与高甚这样的人相处。

    高甚年纪不小,比他的父亲卫国公都要稍大一些,身材十分高大,不似文官,身上倒透出几分武将似的洒脱。

    他有心要拉拢贺元慎,自然几句话将贺元慎哄得晕头转向的,不一阵功夫便拿高甚当成了至交一般亲近了。

    “竟不知高大人性情如此洒脱,若是早知,下官早就厚颜与大人往来了。”

    乐坊之中跳胡舞的伎人跳得薄汗频出,鼓声越急,便转得越快,婀娜有致的身段使人赏心悦目。

    只是高甚与贺元慎两人都没将目光落在这伎人身上,反倒对饮对酌。

    高甚握着酒杯,目光却仍清明,听了贺元慎这话便笑:“又非朝堂,左拾遗哪用得着如此客套,若不嫌弃,便称我一声‘世兄’便成了。”

    两人一番对话,又更显亲近,从清乐坊出来时,贺元慎已经有些醉了。

    近来他心情不佳,难得有人陪同,坊中伎人胡舞不错,酒水也佳,便放纵了几分,出来时眼神都有些迷蒙。

    他拉了高甚,两人说说笑笑,等着马车被随从自坊中赶出,贺元慎正与高甚说话,不远处却传来几声急促的马蹄声,似是朝这边冲了过来。

    清乐坊在洛阳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平时来往的客人并非普通人物,还少有如此冲撞的。

    贺元慎皱了眉,笑着与高甚道: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外客,如此,如此莽,莽撞……”说话功夫间,那骑马的人转过街道一角,贺元慎还没看清,下一刻这骑士却来势汹汹,一下扑到两人面前,手一抖,露出右手握着的一只铁勾。

    高甚面对着贺元慎,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人的举动。

    他还正要张嘴说话,下一刻那马上的人举起了手中的铁色,‘噗嗤’一声勾入高甚颈后,从颈前穿透而出!

    高甚脸上的笑意还未僵,只感觉颈后一阵剧痛,还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那血已经喷溅出来了。

    贺元慎正觉得午后太阳有些刺眼,眯了眼睛想看清来人是谁,却只隐约瞧见一双阴冷的眼,及浓密的胡髭,还未打量清楚,随即便有温热的液体溅了几滴到他胸口,在他浅绿的衣袍上十分显眼!

    下一刻马上的人握紧铁勾,双腿一夹马腹,高甚脖子被人勾住,一下便被马匹带走!

    他喉间被锁,甚至连惨叫都难以发出声响来,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此时又正值骄阳似火的时候,这一带街道上行人并不多,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几个人瞧见这一幕。

    贺元慎愣了半晌,随即才反应过来不大对头,他后背‘刷’的涌出大片冷汗,转头看去时,高甚被人拖在马后,半截脖子都要被铁勾挂烂撕扯开了,所到之处流了一串串血迹,整个人眼见不行了。

    当即贺元慎的酒便醒了大半,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胆敢在他眼皮底下行凶。

    前一刻还在与他说笑的大活人,下一刻便被人如锁牲口似的,他张嘴想喊,却觉得嗓子干涩,双股颤颤,好一阵之后,眼见高甚脸色已经灰败,他才似是回过了神一般,放声大喊:“有贼人!有贼人!”

    他喊完,跌跌撞撞的便朝骑马的人追去,只是这眨眼功夫,那人已经跑出极远了,听到贺元慎的大喊,那人转头看了高甚一眼,确定他已经不可能被救活之后,才将手一抖,把铁勾从他已经血肉模糊的脖子间抽离出来,双腿一夹马腹,很快便跑了。

    高甚的身体‘咚’的一声落回地上,只剩了本能抽搐。

    贺元慎追上来时,那人已经跑不见了,只依稀还能听到午后蝉鸣之中夹杂着的‘答答’马蹄声罢了。

    “来人啊,来人啊!”

    贺元慎放声大喊,只是高甚已经回天乏术。

    午后燕追正神清气爽陪着傅明华说话,外间孙固便慌忙进来,在黄一兴耳边轻言细语说了几句,黄一兴进了殿内,看了傅明华一眼,小声的向燕追道:“皇上,兵部侍郎高甚出事了。”

    有人当街向他行凶,险些使他身首异处。

    之前宣徽殿中,燕追与姚释商谈之时,黄一兴也在,当时听得清清楚楚,知道是燕追想要高甚性命的。

    他此时低垂着头,将话一说出口,即惊四座,不止宫中宫人内侍骇了一跳,就连上半身软软靠在矮桌上,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傅明华一听这话,便坐直了身体,看了燕追一眼。

    燕追似笑非笑,似是有些惊怒的站起身来,“什么人如此胆大?”

    可是傅明华分明瞧见他眼底神色如古井不波。

    她心里琢磨着,怕是高甚之死,说不定与燕追是脱不了干系的。

    傅明华自然也记得几年之前望江阁时高甚与陆长元私会的那一幕,他是前朝余孽,燕追不可能让他活着,只是死在这个关头,又恰是燕追想要对付谢家的时候。

    她目光闪了闪,莫非这高甚与谢家也是有往来的?

    燕追拿他下手,难道是有意针对谢家?

    她伸手托腮,又抬眸看了燕追一眼,正好与他目光对上,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见到傅明华目光时,还冲她挑了挑眉角,神色顾盼间露出几分勃勃野心来。

    第六百四十九章 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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