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嫡》长嫡分节阅读155

    每个重要的洲里,都设以重兵把守。

    鄯州十分重要,是卡住吐蕃、突厥之间的要道,使其难以勾结,为祸大唐。

    大唐在陇右各处分别驻兵马大将,光是鄯州,除了预备民兵之外,光是精锐兵马便有五万八,燕追带走而被困的四万多兵马,几乎已经是将整个鄯州搬得差不多了。

    一旦鄯州空虚,吐蕃便可借此道而过,与突厥狼狈为奸,觊觎中原山河。

    没有了鄯州这个屏障,外族番邦便能直入中土。

    大唐兵马分布四处,一旦鄯州失守,其余诸将来不及救援皇城洛阳,怕是连嘉安帝都要迁城的。

    坏消息并不止是这一波,而是吐蕃也并不安份。

    据益州探子回报,剑南道一带城中异族人明显增多,双方互相戒备,气氛一触即发。

    此时正值秋后,正是丰收之时,外族进犯抢食物、人口的事儿时有发生,光是益州一带,便与吐蕃数次交手。

    传令兵一日便有进洛阳三四回的。

    形势已经汲汲可危,若吐蕃与回纥一旦勾结,那么大唐益州、鄯州一带必然失守。

    洛阳之中不少权贵已经在开始准备着随时与嘉安帝一道撤离这座大唐建安之都了。

    众人心下都认为,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都与三皇子贪功冒进有关的。

    这样的情况下,朝中众臣分为两派:

    一派主站,一派则是主和!

    主站派则是希望能召集兵马,镇压吐蕃、回纥的侵夺,以扬大唐国威,使外邦不敢来犯。

    而主和派则是担忧大唐好不容易才平稳数十年,一旦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官员们自然也会流离失所。

    两派在朝中争执不休,洛阳的天空里仿佛也笼罩着一层阴霾,使人心惶惶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傅家里迅速转变了对傅明华的态度,人人都视其为瘟疫一般,尤其是白氏,在面对傅明华时,仿佛再也没有丝毫的顾忌似的。

    没有人会认为三皇子还能够完好无缺的回来。

    那些蛮人在洛阳这群浸泡在富贵中的大人们来说,便如生啖人肉的怪物。

    燕追被围困于野人之中,嘉安帝虽未表态,但背地里众人都在传言说是三皇子已死了。

    江嬷嬷等人最近忧心忡忡,一心祈祷燕追能够平安归来。

    早上江嬷嬷进来时眼圈还有些发红,白氏派来的丫环已经过来传过话了,说是夫人有令,另为大娘子准备了其他院落,这处院落另有他用,要她即刻搬走。

    为了这个事儿,江嬷嬷与碧云、碧青几人气得脸色都发青了。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细胳膊拧不过粗大腿,一群前些日子见了傅明华恨不能跪下来替她擦脚的婆子此时冷着脸,不耐烦的催促着傅明华快些,只道夫人那儿等着回去交差呢。

    几人也唯有忍气吞声,收拾了东西,碧云几人还在抬着大箱大箱的东西,从库中取了出来。

    白氏派来的人看了这一幕,警告道:

    “若不是娘子的东西,还请不要搬错了。”

    江嬷嬷听了这话,气得柳眉倒竖,正要开口,付嬷嬷从库房中出来,指了这婆子就骂:“瞎了你的狗眼的刁奴!没眼力的东西。当初这院落娘子出生时便住在此处,有哪样东西不是娘子的,都是谢家送来的,这府中除了娘子,哪个敢拍了胸脯说是他的?”

    付嬷嬷凶悍泼辣,那说话的婆子被骂得面红耳赤,退了下去,不甘的道:“只是提醒一声罢了,不听就是了,这样凶干什么。”

    她忍了又忍,小声的道:

    “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时候。”

    她声音极小,似是含在了嘴边,几人听不真切,但也能猜得出来她在嘀咕些什么。

    江嬷嬷拿了扇子替傅明华摇了摇风:

    “娘子可热了?不如去那树下坐坐,一会儿收拾好了便走。”

    傅明华摇了摇头。

    这样的情景梦里也曾发生过。

    ‘梦中’的傅明华因谢氏之死,而在不久后被白氏赶出了院中。

    这会儿的她对于被赶一事,倒并不像江嬷嬷等人又气又伤心的样子。

    东西收拾了一天,才大概收拾完了。白氏对她怀恨在心,之前说出她坏了傅侯爷好事,而使她被傅侯爷迁怒,此时怕是恨不能她去死了。

    新选的院落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位于宅子西北处,前不遮阳,后不通风,又破又旧,江嬷嬷几人拧了帕子擦洗了好几遍,依旧看起来难登大雅之堂。

    碧箩忍不住哭:

    “娘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那家俱都是旧了的,与傅明华以往所用的檀木家俱没有办法相比,几人心疼傅明华,傅明华倒是安慰着:“既来之,则安之。”

    朝中如今形势直往容妃倒,三皇子失势,自然便四皇子得势。

    不少大臣都靠近了四皇子,傅明华也大约是能猜得出傅侯爷的想法的。

    若燕追真的出事,傅家里她曾得嘉安帝亲口赐婚燕追,哪怕三皇子此时贪功冒进闯的祸再大。

    只要他的老子还是龙椅上的那一位,傅家便不会真将她如何。

    第二百二十八章 威胁

    可若有一天,燕追当真死讯传回洛阳,怕就是傅家要投靠四皇子,使她‘病逝’之时了。

    傅明华将问题想得通透,但对于燕追是否死了,却抱着与众人完全相反的态度。

    傅明华内心深处,是根本不相信燕追当真是会被困死在大屯城中。

    他年纪虽浅,但却并不是年少无知之辈,反倒城府极深的。

    燕追曾在益州呆过,与吐蕃打过交道,上过战场,并非纸上谈兵的赵括。

    这样的人心思狡诈,老谋而深算,他不可能会出事的。

    她闭了闭眼,净了手,又拿了降香黄檀的木盒出来。将那巧夺天工的锁打开时,傅明华拿起了箱子最上面一封信,打了开来阅读。

    他写这封信时,笔峰未变,不见凌乱,显然并不是在匆促慌乱的情况下写出来的,信的末尾写着:一花一叶一世界,后面空余了,并没有填完,他是想留着让他回来填写,还是让这个剩下的半句让她来填?

    白氏一连关了她好些天,供应的菜式饭食一天比一天用度更差。

    直到七月十一,宫里崔贵妃派了人来要接她进宫小住两日时,她才又再次见到了白氏。

    白氏穿了朱红色显富态的衣裳,小半月前,被人从姑子庵接回来时的狼狈此时已经尽数散去了。

    她坐在位置上,手里端了茶细细品详,挑着眉,望着杯子。

    傅明华来了已经小半个时辰,白氏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任由傅明华福着礼,并未唤她起来。

    直到又过了两刻钟,白氏估摸着差不多了,才放了杯子,心中冷笑:你也有今天!

    嘴里却是装了才发现傅明华的样子:

    “元娘什么时候来的,刚刚我思考了些事情,倒是未曾注意到你来了。”

    白氏微笑着,扬高了下巴。

    傅明华也懒得与她做口舌之争,只当没听到白氏的话般。

    “娘娘接你进宫几日,你且收拾了东西去吧。”

    白氏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指尖轻轻敲击着:

    “不过宫里不比府中,一切需得小心谨慎。”说到这里,白氏目光更阴冷了些:“你是一个聪明人,什么样的话该说,什么样的不该说,我想你心里也是有数的。”

    她是在警告傅明华说话要小心。

    傅明华微笑着,应了一声是。

    白氏又记着当初遭她在傅侯爷面前进言的恨,以担忧她礼数不周为由,让她跪到屋外廊下去大声背女诫,若错了便使婆子打她手心。

    江嬷嬷忍了心中出血,正要开口,白氏却换了个坐姿,饶有兴致的看着江嬷嬷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样,心里暗暗想着,终有一日要将这老虔婆活活打死。

    “跪着背女诫?”

    傅明华偏了头,望着白氏看。

    白氏挑了眉角:“有什么话我没说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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