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不再来》盛年不再来分节阅读19

    而现在,隔着时光,那些记忆依旧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这些年的分离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切都是场噩梦,梦醒来,他还是那个疼她宠她的宋子言,从来没变过。

    唐瑶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疯了似的想要留住这一刻。

    她忽然转身,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他的肌肉变得僵硬,一动不动,唐瑶轻声地开口,“你这样算什么呢?”

    -

    “后来呢?”郑晴咬着吸管,满脸好奇地问唐瑶,“帮你换了睡衣,还帮你煮早餐,自己生着病还照顾发烧的你一夜,因为你的缘故病情更严重了,还被责任医生骂,这怎么也是言情小说的节奏啊!”

    郑晴充分发挥了她的八卦天性,眼神里冒着狼光,仿佛猎人发现了猎物。

    唐瑶喝了一口果汁,加了冰,凉的神经都麻木了。

    这里是郑晴开的书店,很小的店,开在学校门口,周末总是人满为患,可现在是周三。

    很安静,整个店里只剩下唐瑶和郑晴的谈话声,因为没什么生意,郑晴让店员都回家了。

    老路是个插画师,骨子里有点文艺情怀,不然跟郑晴也搭不到一起去,他很喜欢这个店,喜欢在这里画画,闲的时候会帮忙整理一下书。

    可是今天他不在。

    唐瑶没有回答郑晴的八卦,反问了句,“老路今天不在?”

    听了这句话,郑晴原本微笑的脸瞬间垮下来,“我不想提他。”

    两个人本来都已经谈婚论嫁了,结婚也是老路家提的,可是老路父母整天幺蛾子,总觉得郑晴要去占他家便宜。

    郑晴说着,越发生气,“我家也没穷到需要靠嫁人来改善生活的地步,一点儿彩礼钱,谁多稀罕似的,照他妈那尿性,估计我一切从免,只搬过去住在他家她都会说我算计他儿子。这些都算了,以后也不是跟他父母过,可是老路不哄我就算了,还要我妥协,我妥协个屁,妥协一次以后都是麻烦,让他见鬼去吧,不想结婚就不结,我又不是非得在他脖子上吊死了。”

    郑晴吐槽完了,又觉得难堪,这事闹到现在,一直都不如意,这场婚礼,似乎是注定要坎坷,原本还信誓旦旦,一些小挫折,熬过去就好了,可是现在,她真的是很累了。

    她家里越来越多的埋怨,她夹在两边,难受得快要昏过去了。

    生活就是一地鸡毛,然后还要再起个风荡一荡。

    “一路走来不容易,别冲动。”唐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跟她说,“但是如果真的不合适,也别强求,很多东西,本身就是注定得不到的。”

    郑晴勉强地扯了个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这事没发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唐瑶要走了,郑晴送她到门外,才发现她开着车来的,黑色的路虎,“诶呦,什么时候搞了辆车?不过,这车不适合你开,改天把我□□开走吧,我平时也不怎么用。”

    唐嫣开了车门,坐上去,摇下车窗的时候才跟她说,“是宋子言的车!”

    郑晴张大了嘴巴,连着“诶”了好几声,“你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剧情转换的这么快。

    唐瑶笑了笑,看着店外摆的招财树,又看了眼应城一中的校门口,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切变得太快,她还来不及消化。

    那天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带着决绝般的信念问他,“你这样算什么呢?”她最终还是选择亲手打破这虚假的平和,破釜沉舟似的想要他的答案。

    想结束这自欺欺人的游戏。

    他忽然伸了手,抱住她,紧紧地抱着,像是怕她会忽然消失不见了似的,他说,“什么都不算,我们重头开始吧!”

    脑袋里嗡嗡地响,嗡嗡嗡,世界天旋地转,就是那种感觉,她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很轻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第20章 应城(修)

    唐瑶在医院陪了宋子言半个月,庆幸的是没有再碰到费姨。

    倒是见过宋叔叔一次,他现在是个什么职衔,唐瑶不知道,但是他还是有司机和秘书,那天是个晚上,唐瑶熬了山药陈皮粥,装在保温桶里给宋子言送去。

    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到达最里面的病房,房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看起来斯文腼腆,年纪不大,唐瑶觉得有些眼熟,盯着看了片刻,直到对方叫了声,“唐瑶姐!”她才猛地想起,是宋昊炀,宋子言的堂弟,比她小五岁,小时候经常追着她叫姐姐,后来全家移居上海,很多年没见过了。

    她挑着眉看了他一眼,“来了怎么不进去?”

    “大伯和哥有事要谈,让我在外面等。”

    于是唐瑶也坐在外面,她抱着保温桶,手里抓着手机,不时看一眼消息,是北京那边的同学聚会,拉了微信群,因为是毕业后第一次聚会,很多人都还有热情,去的人不少,热热闹闹地在群里汇报战况,给没去的人看。

    大家闹腾的厉害,视频语音乱飞,唐瑶只看着,不说话。

    宋昊炀一副腼腆的样子,实际上是个话唠,很多年了,没想到还是那样,从坐下来就一直说话,说他现在当大伯的秘书,然后说他在上海的事,说刚去那里时听不懂上海话经常遭受尴尬,又说起唐瑶,“没想到你和哥竟然真的走到了最后,当年我们还打赌,打赌你俩会不会结婚,我可赌的是会,我哥去德国的时候我还难过了好久呢,不过还好,没让我失望。”

    唐瑶抿着唇笑。

    宋昊炀扶了扶眼睛,像当年算数学题一样自信而笃定。

    他数理化很厉害,当年奥数竞赛全省第一,应城一中十年来派出参加奥数赛的学生,他是唯一一个拿了第一的,当时可算给应城一中长脸,就连教育局的局长来校的时候,都特意把他叫去,夸了一番,这样的童年,从来没有过挫折,所以做事总是有十分的笃定和魄力。

    他想辍学创业办公司,可父母是温和的保守派,害怕冒险,十万分不理解儿子的选择,以他的学业,将来实习绝对能进全球五百强的企业,毕业工作也不会差,创业有多苦,谁都知道,如今政策虽然好,可大浪淘沙下,失败的几率相当大,而如果等他失败了,再回去上学几乎已是不可能,这样没把握的事,父母都觉得是荒唐。

    宋昊炀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微微的愤怒,“他们总说爱我,爱我就是束缚我,把我捆绑在那里,最好一点也不动弹,任凭他们摆布,这样才好。”

    唐瑶看了他一眼,他今年该有二十岁了,如果没有意外,今年应该是在上大二,还是少年心性,总觉得做了决定,全世界都会为自己让路,可生活本来就是要翻越一座又一座的大山,没有哪一条路是轻松的,除非是下坡路。

    “你爸妈说的对,你应该好好想清楚,别冲动。”

    “唐瑶姐!”宋昊炀委屈地叫了一声,又叹了口气,“连你也这样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唐瑶别过脸,看着走廊人来人往,轻声说,“如果是从前,我一样会这样说……你要做就拿出你的实力,让他们相信你自己有能力应对所有的不确定,可以为自己铺后路,别让父母担心,他们自然就不会拦你了,赌气是小孩子的行为。”

    父母这两个字对大多数人来说,就是年少时的束缚,年长时的牵绊,欢喜又烦恼,可是对她来说,就是一辈子的痛,她现在宁愿有一个人对她耳提面命,骂也好,打也罢,她都愿意受着,只要那个人还在。

    可终究是不能了,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在深夜给她盖被子,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因为她不吃早饭生半天气了,也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千里迢迢窝在货厢里一夜,只为和她吃一顿年夜饭,这样一个人,再也没有了。

    没有了的时候,才体会到那琐碎的幸福,可却永远也回不去了。

    世人多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在意,失去了才痛心痛肺,可失去的人,永远也无法劝醒拥有的人。

    宋昊炀仍旧无法认同,“唐瑶姐,你不懂我爸妈,唉,我自己的的人生我自己负责,跌倒了我自己爬起来,有什么要紧,可他们……”

    年少的固执和坚持,有时候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唐瑶决意不做这无用的事,只说,“你好好想清楚了再说,别让父母为你担心。”

    宋昊炀不说话了,他猛地安静下来,唐瑶倒是不适应了,问他,“那你现在怎么在这里?”

    “爸妈让我回老家冷静一下,大伯父说他缺一个秘书,让我顶替一下。”

    唐瑶心想,大概是宋叔叔想要让他见识一下社会的复杂吧!

    于是她也静默了,两个人坐着,只有微信提示声一下一下的响着,手机屏幕明明灭灭,唐瑶也没有关掉。

    最后宋叔叔出来的时候,他们聊到大家的毕业去向,有人突然问,“唐瑶竟然没留在北京?这不科学啊!”

    “为什么呀?她成绩那么好,实习的时候不就有这边医院伸了橄榄枝吗?”

    有人似乎回答了什么,唐瑶没顾得上看,因为宋叔叔出来了。

    他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和以前一样,一丝不苟,严肃而认真。

    宋昊炀刚刚说,他们待会儿还要去省里,赶着开明天的会。

    “宋叔叔!”她低声叫了声,不知道宋子言有没有说他们的事,也不知道宋叔叔是个什么态度。

    他看了唐瑶一眼,“陪我去吃个饭吧!你回来到现在我还没见过你。”然后又对宋昊炀说,“你进去看看你哥吧!你们也好久没见了。”

    宋昊炀看了看宋钟国,又看了看唐瑶,最后点了点头,唐瑶把保温桶递给他,然后跟着宋钟国下楼去。

    司机在下面侯着,见着他的时候,叫了声,“宋先生!”

    然后分别给他们开了车门。

    唐瑶有些不大自在,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没走太远,去了医院附近的饭店,正是饭点,人满为患,两个人只能坐在楼下的公共用餐区,靠着窗子,服务生递上菜单,唐瑶礼貌地让长辈先点,宋钟国也没客气,问了她有没有忌口,然后就很快点了几个。

    他的意图不是想吃饭,唐瑶总觉得他是有话对她说。

    -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唐瑶回去医院的时候,还觉得神经紧绷着,宋昊炀已经接了电话走了,病房里只剩下宋子言,大灯关了,只有小灯昏黄地亮着,照得房间有种模糊的温暖,他闭着眼在休息,听见她进来,抬了抬眼,问她,“吃的还好吗?”

    唐瑶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吃饱了!”然后冲他笑,微微弯着眼,里面似乎有光,亮晶晶的。

    她在床边坐下,趴在他的胳膊上,“宋子言,我今晚在这里陪你吧!”

    他轻声说好,腾了半张床给她睡,她搂着他的腰,像个树懒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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