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不再来》盛年不再来分节阅读7

    他没说他没来学校是为什么,但唐瑶知道了他第二天要来,顿时就轻松多了。

    可能是乐极生悲,挂了电话就看见宋子言,隔着两个电话位的距离,他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单手拿着电话,别人都是坐着打电话,他偏站着,他这人就这样,说话做事,总是带着自己的个性和脾气。

    他的目光落在唐瑶身上,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很快挂了电话,依旧看着唐瑶,手指握在电话的塑料柄上,一下一下敲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唐瑶的心也随着他的指尖,起起伏伏,上上下下颠着。

    她莫名觉得心虚,害怕被误会自己和齐堃有什么,年少的时候总是喜欢在意一些细枝末节的事,觉得那些都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他的确是误会了,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他终究还是开了口,只一句,“离齐堃远点儿,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语气冷漠的很,又夹着不由分说的武断,唐瑶头脑那根叛逆的神经一绷,就堵了回去,“齐堃也没那么坏,你是对他有偏见。”

    宋子言是那种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好青年,三观正的不行,不喜欢齐堃一点儿也不奇怪。

    后来唐瑶一直一直后悔,为什么要顶那么一句嘴。

    宋子言目光沉下来,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唐瑶太熟悉他的每一个表情,是真的生气了。

    他冷冷地说句,“你随便,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然后就付了账离开,他总是走的很快,个子高,腿长,步子迈的很大,不一会儿就走出了她的视线,她颓丧地站在小卖部的门口,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只觉得难过的很,低声骂着齐堃,骂他好好的,干嘛不来上课,他来上课她就不用给他打电话了,不给他打电话她就不会惹宋子言生气了。

    那个时候逻辑真是奇怪啊,怎么就怪到齐堃头上去了。

    反正到第二天的时候,她还在心里埋怨齐堃。

    齐堃是课间操的时候来的,在操场上做完广播体操和眼保健操,回来的时候,齐堃就在她的位子上了。

    坐在她的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她做的生物笔记,看见她喘着气进来,朝她扬了扬手里的本子,“你字真不是一般的丑,都说人如其人,多漂亮一小姑娘,怎么就能写出来这么丑的字。”

    以前宋子言也总说她字丑,指着她的书,“你瞧瞧你自己的杰作,这是鬼画符吧?我看你考不上大学,去画符估计能忽悠不少人。”

    一想起宋子言就觉得难过,看见齐堃就更来气,一句话也不说,脸色沉沉地叫他,“下来!”

    许是看她脸色是真的差,齐堃觉得自己大概真的伤了一个女孩子的自尊心,挠挠头,不大好意思地说了句对不起,“你别生气啊,我错了还不行,你字最好看,比我字好看一千倍一万倍!”

    这笨蛋,完全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只一味道着歉,然后讨好似的把作文给她,“你瞧瞧你多厉害啊,老谢给我打了十几通的电话我都没理他,你一个电话我就立马来了……”

    唐瑶不看他作文还好,一看更是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那次是写一个材料作文,材料是一句烂大街名言,“如果你无法改变世界,就改变自己。如果你无法改变自己,那就改变世界。”

    这种辩论性的题目,从任何一方面写都行,是要有理有据,都不算错,唐瑶收作文的时候大概翻了下,有人写适应规则,有人写坚持自己,还有其他一些角度,特别离题的几乎没有。

    可是齐堃给他的作文,题目是,“小丑”!

    洋洋洒洒四张作文纸,真是下笔千言离题万里!

    “你是打算气死我啊,还是打算气死老师啊?”唐瑶指着他的作文题目,“老师说过的话你怎么就不听呢?题目要亮明观点,你都忘啦?”

    他把作文本子合上,“诶,谁也没规定,非得写议论文不行啊,我写杂文不成?”

    “老师这几天都生病了,你快别气她了。”唐瑶皱着眉,把本子塞到他怀里,“重写!”

    他这哄了她半天,却没想到她更来劲了,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几秒,一然后只手搁在她的肩膀,仗着身高优势俯视她,“唐瑶,我太给你脸了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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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灌溉营养液2 2016-12-05 22:54:36

    第8章 应城(修)

    齐堃再混蛋,也不至于打女生,只说了那么一句,就松了手,一脚踹在桌子腿儿上,很大的一声响,原本热热闹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宋子言从外面回来,进了后门,正好路过右后排靠窗的唐瑶和齐堃的位置。

    如果说齐堃是二百五,那估计宋子言比他更二百五,脾气上来,能把天给捅个窟窿。

    所以这俩人如果发生化学反应,效果堪比□□爆炸。

    那个时候是三月,料峭春寒,十点钟的太阳从东方斜斜的投过来,在走廊上拉出一道明黄的影子,宋子言敲了一下齐堃的桌子,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要发疯出去发去!”

    齐堃要会怂会吃瘪大概别人也不会叫他小五了,他拍桌子站起来,细长如鹭鸶的腿使了下力,凳子往后擦出去老远,他这样子痞帅痞帅的,唐瑶的同桌后来每每想起来都要在她耳朵边儿上念叨一番,可唐瑶一点儿也不觉得,只觉得齐堃跟宋子言一样,发狠的时候像个疯子。

    “你特么再说一遍!”他站起身,眼神微微眯着,牙齿咬着一侧的下唇,露出尖利的虎牙,像个嗜血的吸血鬼,眼神泛着凶光,也泛着血光,他离宋子言只有半步的距离。

    两个人身高其实差不多的,但是宋子言大概从小爱运动的缘故,显得比他要高大许多,但齐堃动起手的时候,根本不带半点犹豫的。

    男生之间解决问题往往很简单,很粗暴!

    在唐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俩人已经火速地抡起了拳头,周围的桌子凳子一瞬间被撞的东倒西歪,书和卷子飞的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混着周围女生们的尖叫,让人觉得像是到了凶案现场。

    唐瑶大概吓傻了,看着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愣了足足十几秒才想起去拉架。

    手忙脚乱,又心慌意乱,看见齐堃抄了个凳子,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喉咙眼儿了,只扑在宋子言身上,声音尖利地吼了声,“别打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齐堃看着唐瑶扑在了宋子言身上,手上的动作也收不及了,那一凳子结结实实地被唐瑶用胳膊给挡了一下,疼的唐瑶鼻涕眼泪一起飙了出来。

    真特么疼啊,后来每每想起来唐瑶就觉得不可思议,她那么怕疼,又胆小又怂的,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替宋子言挨了那么一凳子的。

    倒也不算白挨,俩疯豹似的男生总算消停了,一个个惊慌地看着唐瑶,看着这个娇弱的像朵花儿的姑娘疼的龇牙咧嘴,涕泗横流。

    齐堃也有点儿傻,他没少打架,发狠的时候甭管砖头还是铁棍,照抡,可打架归打架,他从来不打女生,哪怕是一巴掌都觉得是很掉份儿的事,尤其还是漂亮女生。

    他几乎是立马伸手去拉唐瑶,想着带她去医务室看看,她那样子,真能用狰狞来形容了,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撒,牙关紧紧咬着,齐堃都怕她把牙给咬出来个豁子来,因为瘦,脖子上的青筋高高地耸着,看着吓人。

    可宋子言手比他手快,因为唐瑶在他身上趴着,他就势揽着她的腰,撇着齐堃的手撇到了边儿上去,他那样子也挺吓人的,浑身带着浓烈的戾气,样子甚至比刚刚和齐堃动手的时候更可怖,宋子言绷着声音问她,“怎么样?动动胳膊看还能动吗?”

    唐瑶动了动,疼,刺激着泪腺,眼泪不住往外冒。

    她那次是丢脸透了,又哭又抹鼻涕的,“不行不行,动不了。”

    宋子言脸色更阴沉了,指着齐堃说,“咱俩没完!”

    然后拉着唐瑶去医务室,急急忙忙地,比唐瑶还急,后来似乎是嫌她慢,直接抱着她走,那时候课间操刚刚结束,校园里晃荡的都是人,洗脸的洗脸,遛弯的遛弯,买东西回来的人三三两两地走在教室到医务室的方向,于是目睹了宋子言打横抱着唐瑶急匆匆往医务室跑的画面,大概小时候做这事儿太习惯,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需要避讳的,但唐瑶那一刻只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恩赐,因为他们已经太久没说话了,那时候唐瑶想,就算刚刚砍下来的是把刀,也值了。

    那时候真傻啊,傻的冒气,但对唐瑶来说,那时候,真是最好的时候。

    校医检查了下,说骨头大概断了,去请个假,赶紧去医院吧,跟着过来的齐堃骂了句“sh-it!”,抓着头发,眉头深深地锁着,直接拿着医务室的电话给他爸拨了过去,“爸,你今儿不是在学校吗?你过来医务室一趟。”

    那边说了什么,唐瑶听不见,就听见齐堃的声音,“你快过来吧……我求你了行不行……是是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认错,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快来吧!……你快点儿爸,真的,我求你了。”

    唐瑶还是第一次见齐堃认错服软,校长没多久就来了,就知道儿子没干好事,但看见唐瑶眼睛哭得发肿端着胳膊动都不敢动的样子,还是气的给了齐堃一巴掌。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唐瑶都替齐堃觉得难堪,可齐堃只是低声说了句,“我错了,你快送她去医院。”

    大概连校长都没想到,齐堃会道歉,火气顿时消了大半,只说了句,“回家再收拾你!”

    校长开车送了唐瑶去医院,宋子言和齐堃陪着,拍了片子,尺骨和桡骨都断了,上了石膏,带了药,出去的时候,校长替齐堃道歉,说请他们去吃饭。

    席间宋子言和齐堃一齐出去了会儿,没多久,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回来的时候,俩人脸上都挂着彩,显然又打架,唐瑶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紧紧地盯着宋子言脸上很长的一道血印子,想起别人提起齐堃时说的话,只觉得害怕。

    那时候齐堃脸上也好不到哪去,眼眶发紫,脸颊蹭破了好大一块儿皮,血珠一滴滴地往外渗,他拿手去抹,抹得半张脸都是血迹,但唐瑶没心思去管他怎样,她只是看着宋子言,觉得心疼。

    校长倒是没说什么,大概是觉得男孩子之间的恩怨有时候的确需要用拳头来解决,像是没看见似的招呼唐瑶吃饭,最后送唐瑶回学校的时候才碰了下齐堃的眼角,看着齐堃疼的嘶气,绷着脸说了句,“今儿是你该!”

    唐瑶的目光掠过,就看见校长眼里含着泪,再理智的人,看着儿子被打也会心疼的吧!

    那天回教室的时候是下午第一节课之前,屋里闹哄哄的,宋子言从前门进,一屋子人安静下来,对他行注目礼,他锁着眉头,脸色实在差的可以,于是大家谁也不说话,吵吵闹闹的场面像是被人下了咒,瞬间安静下来。

    唐瑶是走后门进的,她打着石膏,纱布条绕在脖子里把手固定在胸前,因为穿的外套太紧,脱的时候疼得受不了,打石膏的时候只能剪掉一根袖子,看起来实在狼狈的可以。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偷偷摸摸地从后门往自己座位溜。

    哪料大家眼尖着呢,一个个扭过来,她只恨没个地缝儿让自己钻。

    齐堃一直跟在她身边,看着她恨不得像个鸵鸟一样把头扎进自己身体里的样子,抬眼扫了下,“看什么,有什么可看的,写你们作业去。”

    齐堃作为纪律委员,虽然平日里不大管纪律,但他绷着脸的时候,谁也不敢惹他。

    于是大家都转了头,不再盯着唐瑶看,他走过去,站在她的位子上,伸手替她整理书桌,他自己的桌子都乱得跟垃圾回收站似的,给她收拾起来,倒是有条有理,最后敲了下唐瑶同桌的桌子,“你去替她拿件外套过来。”

    她同桌顿时像是得到了最高指示一样,郑重地点了点头,撒丫子往宿舍跑去了。

    唐瑶还是第一次觉得齐堃挺靠谱的。

    虽然大家都在安慰她,看她手不方便,主动去帮她做事。

    可唐瑶最怕麻烦人了,想着干脆请假回家得了,可都快走到办公室门口了,又被齐堃给拉了回来,“请什么假,快高考了你不知道?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克服不了我帮你克服。”

    她被他扯着,冒火气,随口反驳他,你替我买饭替我洗碗啊,早上头发你帮我扎?还有上厕所洗衣服……什么什么的,都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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