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善终分节阅读588

    杜云萝昨夜与穆连潇商议好了,这事儿自当交给长辈处置,一切听吴老太君的意思。

    “越不过祖母。”杜云萝道。

    “我不是穆元婧。”穆连慧说完,转身往暖阁去了。

    穆元婧是与穆连喻有染,姑侄相通这一条,吴老太君留她不得,更何况,穆连慧深知吴老太君秉性,她能狠下心收拾穆元婧,因为穆元婧是她亲生的,而穆连慧是孙子辈,吴老太君会多掂量。

    杜云萝回到暖阁时,大夫正在给吴老太君写方子。

    吴老太君示意杜云萝坐下,道:“该你了。”

    手腕搁在迎枕上,大夫仔细诊了,起身拱手道贺:“恭喜老太君,恭喜夫人,夫人有喜了。”

    话音刚落,吴老太君喜笑颜开,她有好些时日没有这般高兴过了。

    老人的手紧紧握着杜云萝的手,接连说了三个“好”字。

    杜云萝悬了半个月的心,总算也踏实了。

    穆连慧瞥了杜云萝几眼,似笑非笑。

    安胎的方子写了,吴老太君又让人往各处报喜去,尤其是杜家那儿,也该让亲家们欢喜欢喜。

    杜云萝浅浅笑着,转眸去看穆连慧。

    穆连慧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让大夫请脉,反倒是请吴老太君屏退了众人,只单嬷嬷留下。

    屋里凝重了许多,穆连慧低声道:“祖母,我一直都说想要一个孩子,我怀上了。”

    单嬷嬷端着茶盏,险些砸到地上去。

    吴老太君愕然,瞪着眼睛看穆连慧,杜云萝上前替她顺气,老太君摆了摆手,咬牙道:“谁的?”

    “中元时做道场的一个和尚的。”穆连慧很是坦白,“我不知道他的法号,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孩子是她的。

    杜云萝怔了怔,想到清明、中元两回在去校场的路上遇见穆连慧,那时只当她是为晋尚在装样子,不曾想,是抱着这个目的。

    清明时没有怀上,中元成功了。

    吴老太君指着穆连慧,怒极反笑:“你倒是个有能耐的!”

    穆连慧丝毫不为所动,只平静说着自己的计划,仿若在说旁人事情一般,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她说完了,屋里又静了下来。

    良久,吴老太君才开口:“事情我知道了,你回满荷园去,等我安排。”

    穆连慧站起身,缓缓在罗汉床前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又缓缓爬起来,转身出去了。

    吴老太君的眼角微红,嗓音沙哑,与杜云萝道:“你是不是在想,老婆子为什么轻而易举就答应她了?”

    杜云萝点了点头。

    “作孽太多,攒些福报吧,”吴老太君抬手抹了抹眼角,目光温柔许多,看着杜云萝的肚子,道,“也不知道是个哥儿还是姐儿,你生了两个小子了,若能添个姐儿,也是好的,长房还没姐儿呢,娇娇柔柔的,看着就喜欢。”

    杜云萝失笑:“我也盼着是个姐儿,生下来抱来给祖母起名儿。”

    吴老太君的笑容里全是期待。

    杜云萝回了韶熙园,吴老太君闭目养了会儿神,低声问单嬷嬷:“中元,算起来她有四个月了,时间不等人了。”

    单嬷嬷没说话,背过身去抹泪。

    “作孽啊作孽!”吴老太君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730章 交代

    杜云萝有孕,穆连潇和周氏欢喜不已。

    最近府里不平顺,能添一桩喜事,自是再好不过。

    随着穆连诚回京,宫里的赏赐追着来了,慈宁宫里晓得杜云萝又有了身孕,也没有落下她。

    练氏对那些金银绸缎恨得牙痒痒的。

    这些有什么用?能让穆连诚站起来?能让她的金孙活过来?

    风毓院里,练氏气闷了好几日,好不容易能宁神歇个午觉,就听见院子里此起彼伏的惊叫声,闹得她脑门子都痛了。

    “老朱!”练氏唤道,“出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这院子里还有规矩没有?大呼小叫的,看我不中用了,连规矩都不知道了!”

    朱嬷嬷赶忙应了,撩了帘子出去,见穆元谋住的书房外头乱作一团,她不由也冒了火气。

    “怎么回事?青松呢?”朱嬷嬷沿着庑廊走到书房外头,低声喝道。

    一群丫鬟婆子面面相窥,胆大的出来回话:“朱妈妈,不好了!老爷厥过去了,叫人抬回来的,刚刚送进屋里。”

    朱嬷嬷听了前半句,刚想骂人,又被后半句话给噎着了。

    穆元谋厥过去了?

    这算什么事儿!

    朱嬷嬷顾不上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推开面前的人,抬脚入了书房。

    青松站在床边,闻声转过头来,一副吓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妈妈,怎么办呀!叫不醒老爷呀!”

    “慢慢说!”朱嬷嬷沉声喝她,几步到了床边,一看穆元谋脸色廖白、嘴唇发青躺在那儿,她眼前也是一黑。

    青松颤着声哭了:“老爷刚在屋里用了午饭,才走了没一会儿,又叫人抬回来了,说是在园子里厥过去了。妈妈,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啊!我怎么跟老太君、太太交代啊!”

    朱嬷嬷被青松哭得心里越发乱了,咬牙道:“叫大夫了没有?”

    青松猛一阵点头。

    等了没多久,大夫背着药箱进来,又是诊脉又是翻眼皮,半晌道:“二老爷这怕是不太好。”

    朱嬷嬷浑浑噩噩回去禀练氏。

    练氏惊得一口气不顺,憋得她重重咳了起来:“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不好了!我不信,我要去看看!”

    朱嬷嬷也不敢拦练氏,跟前回似的,依样画葫芦,背着练氏过去,亏得就几步路,也算不上吃力。

    练氏到了书房,几乎是扑在了穆元谋身上:“老爷!老爷!”

    朱嬷嬷喘着气,解释道:“大夫说,老爷是郁结攻心,这两年一直咳嗽,心肺损了,又突遭二爷的事儿,闷在心里,突然迸发出来,冲倒了。”

    听起来是这么个理,但练氏一时半会儿根本受不了。

    她刚刚经历了儿子重伤,儿媳失了金孙,如今丈夫又不好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练氏越想越悲戚,郁结的岂止穆元谋,她难道不是?她也胸闷,也心痛,她也挨不住了啊!

    脑袋晕晕乎乎的,练氏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屋里愈发乱了。

    消息传到韶熙园里时,杜云萝惊讶极了,再三确认婆子没有传错话,她起身往柏节堂去。

    风毓院里乱糟糟的,两个主子都晕着,不肖她去凑热闹,反倒是吴老太君跟前,杜云萝怕老人家吃不消。

    秋叶在屋外拦住了杜云萝,低声道:“夫人,老太君不大好,流了不少眼泪,这会儿睡着。”

    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单嬷嬷蹑手蹑脚出来,道:“夫人屋里坐会儿吧,双身子别操劳了,您替奴婢守着老太君,奴婢去看看二老爷和二太太。”

    杜云萝自是应下,进了暖阁一看,吴老太君气色很差。

    前几天请平安脉的时候,大夫悄悄与杜云萝说过,老太君已经是强弩之末,未必能撑到过年。

    这一点,长房上下心知肚明,前回邢御医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可事到临头了,舍不得依旧是舍不得。

    便是过年,原也还有两个月,人若有心挺着,兴许能挺过去,再多挺些时日。

    杜云萝一直觉得,吴老太君是那个能挺得住的人。

    哪知道突然就出了穆元谋的事儿,这是老太君唯一的儿子了,对老太君的打击定然不轻。

    吴老太君睡得极不踏实,但也睡到了日头偏西,才幽幽转醒过来。

    杜云萝扶老太君坐起来,垫好了引枕,伺候老太君倒水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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