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善终分节阅读520

    她是知道的,为官多年的杜公甫少了许多读书人的清高,他为人处世上圆滑许多,在他心中,为朝廷效命是放在第一位的。

    能得圣上夸赞,赞他的文章,赞他的育人,这对曾任太子太傅、现今偶尔给皇太孙讲课的杜公甫来说,是最好的夸奖了。

    祖父会不会激动得热泪盈眶?

    要真是如此,祖母反过来要笑话祖父了吧……

    杜云萝好奇极了。

    等撤了桌,延哥儿也吃完了。

    虽然还是撒了一地,但是比最初学吃饭的时候,已经进步了许多。

    而且延哥儿喜欢如此,并非排斥彭娘子伺候,而是他更愿意自己来,尤其是添了弟弟之后,越发觉得做个哥哥要样样做到最好。

    延哥儿擦手洗面后,又迫不及待地爬上了罗汉床,去逗允哥儿了。

    杜云萝看在眼中,心里暖暖的,这两个小东西,她看不厌了,永远都看不厌。

    翌日一早,杜云萝便让洪金宝家的回了一趟杜家。

    洪金宝家的领着对牌出府,顺路去药房里取两位药,想带回去给自家年迈的婆母。

    药房门口,进出的人不少,洪金宝家的迈进去,里头却没什么人。

    “您看诊呐?不好意思,今日坐堂的大夫不在。”药童拱手道。

    洪金宝家的掏出药方来。

    药童见她有方子,便赶紧接过去准备。

    “大夫出去看诊了?”洪金宝家的一面等,一面随口问了句。

    药童苦笑着摇头道:“四更天被敲门请走的,去兴安伯府上了。”

    洪金宝家的惊讶不已。

    公候伯府,府中一般都有供奉的大夫,寻常是不请外头的大夫的,这家药房在京中也算叫得起名号,可和官宦人家供奉的大夫还是不一样的。

    药童打量洪金宝家的的衣着,呵呵笑了起来:“看客人您的样子,也是官家里做事的吧?

    别说您意外,我都意外呢,不过啊,我还真没诓您。

    不只我们一家铺子,天亮前好几个大夫都被请去兴安伯府了,天亮后又请走了好几个,所以您来的时候呀,病人进进出出的,其实都是各家药铺里没找到坐堂的大夫,急着呢。

    兴安伯府的公子,昨儿夜里做头七,我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反正就都请去了。”

    头七这两个字,就让人忍不住想抖一抖,尤其是这会儿还是七月里。

    洪金宝家的见那药童也说不出其他缘由来,付了铜板就离开了。

    等回到了定远侯府,洪金宝家的挑了帘子进屋,见杜云萝笑盈盈陪着两个孩子,里头气氛轻松,她压在心头的疑惑也消散许多,上前行了礼。

    杜云萝抬起清亮眸子,笑着问她:“祖父祖母说什么了?”

    洪金宝家的抿唇笑了:“老太爷可高兴了,都要跪下来对着皇城的方向磕头了,叫底下人好说歹说才拉住了。

    老太太也高兴,说老太爷整日板着个脸装深沉,尤其是前两日,晓得圣上要考礼部各位大人的文章,就怕老爷做的文章不好,被圣上责怪,还要让他丢脸,把老爷叫到书房里,又是提点又是教训的,闹得比老爷当初考官时还要仔细。

    老太太还说,不晓得圣上还考不考翰林们的功底了,若要考,就该轮到四爷去书房了。

    老太爷不赞同,说若是考翰林,不止四爷,他要连二姑爷都请回来,把关把关,免得叫外头人说他只管杜家子孙,不提点孙女婿。”

    杜云萝听着听着就乐了,脑海里都是夏老太太揭杜公甫的底,自家祖父却难得有一次无法反驳的样子。

    没有亲眼看见,当真可惜。

    屋里的丫鬟婆子也笑成一片。

    洪金宝家的又道:“奴婢也告诉太太和奶奶了,两位也是喜气洋洋的。”

    杜云萝颔首。

    说完了高兴事,洪金宝家的眼珠子一转,琢磨了一番,还是把在药铺里听说来的事情告诉了杜云萝。

    杜云萝闻言诧异:“请了城中好些大夫进府?而且还是半夜里?”

    洪金宝家的点头应道:“药童是这么说的,奴婢回来的时候,也去其他有些名气的药铺里问过,的确是如此,奴婢想着,莫非是兴安伯府上的大夫不得用?亦或是忙不过来了?”

    “怎么会忙不过来?”杜云萝摇了摇头。

    第644章 中招

    兴安伯府的人口不少,各房各院的住在一块,但内宅之中能出什么大事?

    按理说,供奉的大夫是不可能忙不过来的。

    即便是有人病了,也有一个轻重缓急,按部就班下来,不至于说大半夜里就把京城各大药房的坐堂大夫都请了去,天亮之后又再请人的。

    除非是出了什么急病,片刻耽误不得的。

    “昨儿个是姚八的头七。”洪金宝家的吞了口唾沫,那些鬼神之说,她本是不信的,可架不住事情蹊跷。

    杜云萝的眉心一跳,没有再多言。

    她两世为人,若说世上无鬼神,那她又算什么?

    兴安伯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杜云萝不得而知,平阳侯府里却得了些许消息。

    平阳侯夫人青着脸,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她这几日犯头风,脑袋痛得厉害,拿抹额箍着额头。

    黄栌色的抹额显得她的脸色发白,唇角低垂。

    世子夫人坐在一旁的八仙椅上,双眼通红,帕子不住抹着眼角。

    “环儿的身子如何了?可有醒了?”世子夫人颤着声音道,“愁死我了,我恨不能亲自过去,兴安伯府上怎么能够这样!”

    平阳侯夫人咳嗽两声,喑哑着道:“你这会儿过去就是添乱?人家兴安伯两夫妻愿意这样?

    是了,伯夫人也躺着了,现在怕是连生气骂人的劲儿都使不上了。

    你且等着,既然性命无忧,过两日再看。”

    “再看?”世子夫人摇了摇头,“我怕……”

    话才出口,就被平阳侯夫人打断了,她斜斜横过来一眼,瞪得世子夫人背后发憷:“怕什么?怕还有人兴风作浪?”

    世子夫人只能闭了嘴。

    平阳侯夫人嘴上训人,心里头依旧不痛快。

    出了那等莫名其妙的事儿,谁会痛快?

    兴安伯府上出事情了,据来报信的婆子说,昨晚上守夜,伯府里各房各院的都去了。

    老伯爷夫妇两人是不去灵前的,在花厅里与几位晋环的伯父伯母、叔父婶娘说话。

    丫鬟们上了点心汤水,众人多多少少都用了一些。

    没想到那汤水里下了耗子药,一个两个全倒了。

    晋环也没逃脱,吐得天昏地暗的,要不是底下人伺候得力,也许就不行了。

    那么多人中了招,兴安伯府连夜到处请大夫,可还是闹出了人命。

    霍如意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掉了。

    兴安伯夫人性命保住了,人却没醒,把没顾得上喝汤水、身子无忧的小伯爷夫人忙了个脚不沾地,里里外外要操心。

    除了救人,最要紧的还是要弄明白,汤水里为何会有耗子药。

    一层层查下去,原来是姚三太太做的事儿。

    姚三太太接受不了姚八的死,又无处宣泄情绪,一念之差,做出这等事情来。

    她也是想跟着姚八去的,只是灌下去的汤水不足以致命,被救了回来,这会儿让人看着,不得动弹。

    “她的儿子是宝贝,别人家的就是草芥?”世子夫人想起来就心疼,晋环从小到大何曾吃过那等亏?

    平阳侯夫人此刻念着的也不是晋环,而是小产的霍如意。

    “恩荣伯府的人登门了吗?”她沉声问道。

    来报信的婆子道:“奴婢出府的时候,正好见到恩荣伯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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