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善终分节阅读431

    杜云萝的这个答案,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是吴老太君没有想到,在那么早的时候,杜云萝就已经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甚至连周氏当年都是被害的。

    “我不怪你,是他们不仁在先,”吴老太君声音喑哑,“你先回去吧,我歇一会儿。”

    杜云萝犹豫地看着吴老太君,又把目光移向了单嬷嬷。

    单嬷嬷轻轻点了点头。

    杜云萝这才起身告退。

    等屋里就剩下单嬷嬷时,吴老太君的眼角微微湿润:“阿单,我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

    他对长房、三房都动过手,彼此都心知肚明,以后这日子还怎么太平?

    我本以为,连潇承爵了,他们也能消停一些,可我看着元谋不像是要消停的样子。

    这日子要过,只有分家一条路。”

    单嬷嬷嘴唇嗫嗫,话语在喉咙里打转,最终没有说出来。

    老太君还在,是不能分家的,朝廷律法摆在那儿。

    老母尚在,底下各房分家,定远侯府的爵位都要赔进去。

    吴老太君讥讽地笑了起来:“偏偏,还有我这个老不死的,我还没死啊。”

    笑过了,吴老太君抬手抹了一把脸,掌心湿润一片:“我活到了这把年纪,四代同堂,还没有元婧想得明白。”

    单嬷嬷心中沉甸甸的,替老太君擦着手,道:“都是您的孩子,您不忍心往坏处想罢了。”

    “我不忍心想,”吴老太君哽咽着道,“他们却忍心做。”

    第533章 浅薄(月票390+)

    穆元谋和练氏一前一后进了风毓院。

    次间里摆了冰盆,屋里还算凉爽,练氏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她想去拿桌上的蒲扇,被穆元谋一瞪,只能怏怏收回了手。

    穆元谋进内室里更衣,练氏垂手一动不动站着,竖着耳朵听里头动静。

    穆元谋再出来时,脸上的神色总算是舒缓了一些:“夫人,前回就说过了,不管连潇媳妇是不是知情,有没有算计你,这事儿都莫要去母亲跟前提及。”

    “我咽不下这口气。”练氏低声道。

    “你把事情跟母亲提了,母亲难道就会收拾她?”穆元谋不赞同极了,连连摇头,“她不痛不痒的,你却要惹母亲厌烦,如此做事,你就能咽下这口气了?”

    练氏本就不痛快,穆元谋这般说她,她心底里的怨气越发膨胀起来:“那你说我要怎么办?事到如今,我们还要怎么办?

    这十多年,做了这么多事情,如今功亏一篑。

    再要夺爵,不说连潇和延哥儿,你要怎么处置连康?

    我盼了这么多年,现在什么都没剩下,难道连寻连潇媳妇晦气都不行了吗?”

    穆元谋的眼底闪过一丝愠怒,一把扣住了练氏的手腕,道:“夫人也知道等了十多年了?几千个日夜都过来了,你非要在这一刻争朝夕?我从前从未想到,夫人竟是如此浅薄之人。”

    练氏心头的愤怒倏然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震惊和痛苦。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穆元谋,成亲二十年,替他生儿育女,替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到现在竟落得“浅薄”两字?

    穆元谋放开了练氏,背手走了出去。

    练氏失了力道,脚下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怔怔看着晃动的珠帘一点点静止。

    她眨了眨眼睛,却没有一滴眼泪落下。

    这么多年了,夫妻之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即便没有热情似火,可穆元谋待她素来是温和的,从不曾说过一句重话。

    刚刚的那一句,语气也算不上重,更不是责备。

    穆元谋还是从前的态度,只是那两个字,伤透了练氏的心。

    比骂她训斥她,更加难捱。

    朱嬷嬷透过珠帘往里头看了一眼,练氏失魂落魄的样子叫她也难过起来,她想进来扶练氏起来,可又不知道如何安慰练氏,只能作罢。

    练氏瘫坐在地上,足足坐了半个时辰,西洋钟打了点,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来,在榻子上又坐下出神去了。

    另一厢,杜云萝回到韶熙园,就吩咐洪金宝家的去打听打听,练氏怎么突然就告状了。

    洪金宝家的很快便来回话,说是箬竹去风毓院里做事,珠姗主动与她说了两句话,然后练氏便去了柏节堂。

    杜云萝有数了。

    天黑之后,风雨又起。

    雨势大,巡夜的婆子们就打不起精神来。

    钟海家的把一袋炒豆子交给福满,道:“妈妈们在花厅里,你送过去给她们添个下酒的。”

    福满苦着一张脸接过来,硬着头皮去找了箬竹:“随我一道去吧,我一个人可不敢。”

    箬竹应了。

    两人沿着抄手游廊过去,福满道:“那年出事的时候也是这么大的雨,偏偏就是我看见了有东西进了满荷园,后来才……”

    箬竹一怔,想追问两句,福满已经把话题带开,嘀嘀咕咕说着别的闲话壮胆。

    花厅里倒是热闹。

    几个婆子凑在一块吃酒。

    福满递了炒豆子过去。

    马婆子哈哈大笑,一嘴酒气:“还是钟海家的上道,晓得我们就缺这个。”

    “这东西下酒。”闻妈妈抓了一把炒豆子扔到嘴里,“我听说,下午二太太去柏节堂里说夫人不是了?”

    马婆子笑而不语。

    “与我们说说嘛,”闻妈妈催着道,“我只晓得什么,之前知道还是不知道,什么的,具体的也闹不明白。”

    “不就是说四爷嘛,二太太非要四爷的那事情,夫人老早就知道了,”话一出口,马婆子自己就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看我,真是管不住嘴,我全是胡说的,我们只管吃酒,别去掺合主子们的事情。”

    箬竹咬着唇,心扑通扑通跳,被福满拉着出了花厅。

    回到屋子里时,她身上稍稍沾了些雨水,箬竹顾不上擦,立在门边理思绪。

    练氏怪罪杜云萝,那就是长房和二房原本就不睦了?

    莫非,紫竹和金镯子成了她们博弈的棋子了?

    这么一想,箬竹的心就痛得厉害。

    她为紫竹不值,已经做了棋子了,时隔三年,还要损了性命……

    箬竹彻夜难眠,梦里全是紫竹的音容笑貌,姐妹从小一起的画面就跟跑马灯一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等天亮的时候,她的眼睛红肿,粘得睁不开。

    一直踌躇到了中午,思前想后,箬竹终是把当初承诺了李家大娘的话给抛在了脑后,急匆匆跑到了韶熙园。

    她走得急切,险些和提着食盒的玉竹撞到一块去。

    玉竹皱起了眉头,道:“做什么?”

    箬竹轻咬下唇,道:“我想见夫人。”

    玉竹瞥了她一眼:“夫人正准备用饭呢,有什么事儿,你该和钟海家的说去。”

    锦蕊听到些动静,打了帘子出来,深深看了箬竹一眼:“进来吧。”

    箬竹跟着锦蕊迈进了屋子里。

    杜云萝在罗汉床上逗着延哥儿,见箬竹进来,把儿子交给了彭娘子,让她带着孩子出去。

    箬竹无心看屋里摆设,噗通跪下,道:“夫人,奴婢想知道大姐的事情。”

    “哦?”杜云萝站起身来,走到箬竹边上,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想知道什么?”

    “大姐是不是知道了四爷和姑太太的事情,所以拿了个金镯子封口?本来过去了的事情,可大姐还是死了,是因为二房在查吗?我听说了的,大姐没的时候,朱嬷嬷在铺子附近,她是来寻大姐问话的?夫人是不想那些事情被二太太知道,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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