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善终分节阅读352

    吴老太君的信很长,字里行间,皆是对他们的思念和牵挂,句句都是掏心掏肺地盼着他们能早日回京,一家人能早日团圆。

    信中提及了穆连康的一双子女,吴老太君赐了名字。

    姐儿取“潆”,哥儿取“洄”。

    穆连康低声念着,心情沉沉。

    潆洄二字,意味水流回旋,他曾经顺水而去,如今又回到了他应该在的地方。

    老太君是用这两个字在盼着他带着妻儿返家,回到家人身边。

    穆连康喉头滚滚,压住心中翻腾的情绪,给庄珂说了孩子们的名字。

    穆令潆,穆令洄。

    庄珂的眼睛霎时晶莹一片,从小到大,她捧在手中念的书不多,但父亲教导了她很多。

    这两个字的意思,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庄珂父母早逝,丈夫又无亲人,如今寻到了根,又得家中如此期盼,庄珂为穆连康高兴。

    穆连康看完了吴老太君的信,又拆开了徐氏的信。

    徐氏的信很薄很轻,穆连康捏在手里就知道了。

    把信纸取出来,打开一看,上头的四个字映入眼帘。

    徐氏的字娟秀,但这四个字分明是颤着写的,笔迹并不干净。

    “吾儿,盼归。”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是千斤重石一般压在了穆连康的身上,他的呼吸一窒,指腹捏得信纸的角落几乎皱了起来。

    他不记得徐氏的容颜,可徐氏是一直惦记着她的。

    想到这八年多的光阴里,徐氏想他念他,又不知他生死,不敢死心,又不得不死心,如此反复着痛苦着,穆连康的眼睛就湿润了。

    他是何等的不孝啊!

    偏偏他连为何会失去记忆,为何会与亲人分离多年,他都想不起来。

    穆连康长长叹了一口气,忍下了眼泪。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想京中家人模样。

    心中无限念想,却也有些忐忑。

    离家多年的人,他还未近乡,就已经情怯了。

    他不知道回家之后,要跟祖母、母亲说些什么,记忆空白,长辈又不似兄弟,相处之道他拿捏不好。

    只是今日这两封家书,穆连康一下子明白,他想太多了。

    血缘亲情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他什么都忘了,他也是他们重要的家人。

    他若说不出,就用心去听,听祖母、母亲的思念和牵挂,听她们哭,听她们笑。

    而他能够回报给家人的东西,其实也很简单。

    做好向导,攻下古梅里,和穆连潇一起带着军功回京,让定远侯府的荣光在他们连字辈继续传承下去,也不算辜负了这八年多的骨肉分离。

    庄珂看到了那四个字,一时难耐,眼泪簌簌落下来,转身回了内室里。

    杜云萝进去安慰她。

    庄珂拉着杜云萝的手,道:“父亲说,字如其人,婆母一定是个心底良善之人,她一定不难相处。”

    杜云萝笑了,握着庄珂的手腕,道:“三婶娘以前给过我一个镯子,说是原本想留给儿媳妇的,只是怕这一辈子都没有儿媳妇了,就给了我,还有一个金锁片,是三婶娘的娘家母亲留给外孙儿的,后来也给了延哥儿。

    那两样东西,如今我都收着,我不能转交给你,等回京之后,我把它们交还给三婶娘,让她亲手给你,也给洄哥儿戴上。”

    洄哥儿的称呼让庄珂一时有些愣怔,待明白过来,她含着眼泪笑了:“等我们回京,都在盼着我们回京呢。”

    庄珂哭过了,打了水擦了脸。

    中秋将至,小镇不比大城,平日里吃用的采买都不方便,更别说是月饼了。

    杜云萝让洪金宝准备了材料,自家做了,等圆月初升时供奉祭拜,又分着都用了。

    过了中秋,山峪关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凉爽,夜里甚至有些发冷。

    杜云萝算着日子。

    京里这时候,杜云荻应当是大婚了。

    她记得前世杜云荻娶亲时就很热闹,杜家虽然不及今生荣耀,但杜公甫毕竟曾任过太子太傅,杜怀礼又在礼部任职,杜云荻是新科进士,唐家也是官宦,两家结亲,自然没有马虎。

    今生,杜家即便比不得杜公甫最巅峰的时候,也不是可以小觑的。

    这婚事只怕比从前更闹腾了。

    错过了杜云荻大婚,杜云萝有些遗憾,好在贺礼是送回去了,也算是她的一份心意了。

    第439章 团圆

    八月十五,人月两团圆。

    虽然几个孙儿都不在京中,吴老太君的心情也比前几年中秋时好了一些。

    能寻回穆连康,已经是一大幸事了。

    陆氏、徐氏陪着吴老太君说话。

    陆氏的衣着依旧素净,只是头发上手腕上多添了些首饰,看起来有了点喜气。

    吴老太君笑着与她道:“我晓得你素净惯了,又是替元铭守着,不穿那些鲜艳衣裳。

    可素净里也有亮色些的,就跟元策媳妇一样,上身之后也很精神。

    你不如也做上几套,等连康他们回来,看着也欢喜些。”

    徐氏原本要拒绝的,吴老太君提起了穆连康,陆氏又鼓励地冲她颔首,她犹豫了一番,还是点了点头:“依您说的,我回头去跟大嫂提一声。”

    正说着话,练氏和蒋玉暖带着娢姐儿来了。

    讲句心里话,练氏这段日子心里闷得慌,若是可以,她平日里都不想往柏节堂里凑,这中秋家宴,也想拖到最后一刻。

    只是往日往时,练氏素来积极惯了,今年若反常了,谁知道吴老太君会怎么想呢。

    她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至于穆连慧,练氏请不动,等那讨债鬼踩着饭点来吧。

    徐氏待蒋玉暖一直都是无视到底的。

    冤有头债有主,徐氏晓得蒋玉暖性子,她做不出害穆连康的事体来,况且,当年蒋玉暖在蒋家守孝,根本不在侯府里。

    徐氏只是不想理她,全当没她这个人,但对于练氏,她恨得咬牙切齿。

    陆氏握住了徐氏的手,徐氏深吸了一口气,以目光示意陆氏安心。

    徐氏不冷不淡唤了一声“二嫂”,算是尽了礼数了。

    她现在不会对练氏出手,她还需要等着,等到能一巴掌掀翻二房的时候,让他们尝尝滋味。

    吴老太君抱了娢姐儿过去,逗弄了会儿,才问练氏道:“元谋呢?”

    “老爷在前院看书,说是我们女人说话,他插不上嘴,等时候差不多了,再过来。”练氏解释道。

    吴老太君眸色沉了沉:“什么叫女人说话,老太婆也是女人,他还不跟我说话了?”

    练氏硬着头皮,尴尬笑了笑。

    吴老太君摆了摆手,不提了。

    前院书房里,穆元谋拆开了一封信。

    信是从山峪关送回来的,写信之人说,他亲眼瞧见了从关外回来的人,虽然模样变化不少,但确实是穆连康不假。

    穆连康已经把妻儿接回了关内,他的妻子有胡人血统,眼睛是蓝色的,女儿四岁左右,儿子一岁半的样子。

    穆连潇和穆连康两兄弟计划在九月十月出关,奇袭古梅里城,穆连康当了八年多的马贼,很熟悉沙漠戈壁的情况。

    他在围剿昌平伯的私兵时英勇,混了个伍长,等奇袭之时,一定会跟着穆连潇和穆连康出关,到时候会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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