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善终分节阅读349

    对了,还有一事我正琢磨着。

    连潇媳妇是二弟妹亲自挑的,若二房早有野心,怎么会挑这么一个姑娘出来?

    那孩子看着老实娇气,却不是一个好糊弄的,管起事来像模像样的,又晓得讨老太君的欢心,二弟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个儿的脚吗?”

    苏嬷嬷闻言一愣。

    二房不想让长房顺顺当当的,当然要挑一个管不了家的媳妇,性子要么爱闹腾,要么就是软柿子,怎么搓扁揉圆都乖乖听话。

    正如周氏所说的,不该挑个像杜云萝这样的姑娘。

    杜云萝会讨长辈欢心,进门后有老太君和几位太太指点,但凡有什么事,把她捧在掌心里的娘家也不是烂泥一堆,撑腰的人是不缺的。

    最要紧的是穆连潇喜欢,夫妻两人的感情蜜里调油一样。

    能照顾好丈夫,又能管好家事,再挑剔的婆婆都说不出闲话来,何况吴老太君和周氏一点也不难伺候。

    苏嬷嬷拧眉想了想,一拍脑袋,道:“太太一提,奴婢有些印象了。

    夫人刚嫁进来的时候,底下有几个婆子碎嘴,说是传言果真信不得,外头以前都说夫人是娇贵脾气,又任性,不肯吃亏,不受委屈,骄纵得厉害,如今见了真人,哪里有那些毛病。

    奴婢听着也疑惑,就问了两句,她们说,前几年京中贵女们之间,都这么说的,议亲时,她们还想着娶这么一个祖宗进来,家里还怎么过太平日子。

    奴婢当时就想啊,这就是人言可畏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叫人说成那样,也亏得保媒的石夫人与夫人的母亲关系极好,了解夫人的为人,不然,咱们府里不也要偏听偏信了吗?

    现今太太一提,奴婢就猜,是不是二太太当时是信了那些坏话,以为夫人不是个好姑娘,才去求了的?

    石夫人不知二太太心思,还以为是真心求娶夫人,这才欢天喜地保媒?

    毕竟,以石夫人和杜家的关系,是不会说夫人的坏话的,真的把那些坏话说到了柏节堂里,您和老太君哪里能点头呀。”

    周氏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寡居多年,连自己娘家的外甥女们都说不上亲近,更不会去打听别人家的姑娘了。

    杜云萝的那些传言,她一个字都没听过。

    说起来,当年若知道了,这婚事她是不赞同的。

    这要是练氏的有心为之,那真是阴差阳错了,给周氏捡到了一个好媳妇。

    “倒是说得通。”周氏淡淡道,“做人啊,稀里糊涂的有稀里糊涂的福气,什么事体都弄明白了,心里反倒不痛快了。

    可事关连潇,事关这定远侯府,我要是稀里糊涂的,让人算计了我儿子,我到地下去也没脸见老爷。

    老爷当年出京前,把家中上上下下都交给了我,我不想辜负他,可到底,还是辜负了。”

    轻叹一声,胸中闷闷。

    苏嬷嬷听着难受,她伺候周氏多年,最懂周氏为人,也最懂周氏与穆元策的感情。

    丈夫为朝廷征战,把一家老小都交托给她,她能替丈夫做的只有打理好家事,照顾好妯娌孩子们。

    谁知到了最后,她用心付出换来的是一房白眼狼。

    “太太,您尽心了,老爷都知道的,”苏嬷嬷宽慰周氏道,“再说了,都是咱们的推断,不一定就是……”

    “妈妈不用劝我,”周氏睁开了眼睛,眸子沉沉,几分苦涩几分坚毅,“我若苦,老太君更苦。”

    第435章 等着

    此言一出,苏嬷嬷便不再劝周氏了。

    周氏性情温和,骨子里却很坚韧,苏嬷嬷知道,她只是一时迷茫,等过两天想转过来了,周氏的脚步会更加坚定。

    “太太,夜深了,把给世子的信写了,早些安歇吧。”

    周氏颔首,提笔把后头的关照一一交代了,装进了信封。

    吹灯落账,周氏转辗反侧了两刻钟,终是沉沉睡去。

    而徐氏睡不着,她几乎是睁着眼睛到了天亮,就怕一觉睡过去,梦醒了,儿子又没了。

    惶惶等到了天亮,徐氏迫不及待地去寻了陆氏。

    “三嫂这会儿过来,还没用早饭吧?”陆氏笑着与她道,又让底下人添了碗筷,看着徐氏眼下的青色,道,“没睡好呀?”

    徐氏不好意思地笑了:“不怕你笑话,我不敢睡。”

    “这哪成呐?”陆氏替她夹了一筷子酱瓜片儿,道,“我晓得你心里欢喜,可离连康、连潇他们回来,少说也要等过年了,差不多还有半年呢,你要是日日睡不踏实,连康回来,会不安心的。”

    徐氏含糊着点了点头,匆匆用了饭,犹豫了良久,才道:“四弟妹,我琢磨着去一趟岭东,八年多了,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我这是等一日都嫌长。”

    陆氏微怔,见徐氏目光殷切,不似胡言,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没当过母亲,但这种心情依旧能够体会。

    若她是徐氏,此刻也恨不能化身成一只鸟儿,拍着翅膀就往山峪关去。

    徐氏来寻她,是想让她帮着在吴老太君跟前说几句好话吧?

    陆氏心里明白,只是她爱莫能助。

    不是不肯帮,而是不能帮。

    陆氏低声与徐氏道:“咱们府里的男丁,除了二伯在京中,余下的不是在北疆就是在岭东,三嫂你要去山峪关,谁给你领路呀。”

    徐氏嗫唇,道:“不是还有小厮家丁……”

    “不是我说,”陆氏摇了摇头,“前院那些仆从,在京中给你赶车是不成问题的,千里迢迢去岭东?别说我了,老太君一定不放心。”

    徐氏幽幽叹了一口气,她也晓得就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心中依旧不甘。

    可要让穆元谋送她去岭东,家中男丁走得一个不剩,府外庶务也没个主子打理了,如此厚脸皮的话,徐氏是不敢开口的。

    “真要我等……”徐氏纠结万分。

    陆氏拍了拍徐氏的手,安慰道:“岭东太远了,咱们妇人又不像他们爷们,策马就飞奔去了。

    三嫂,八年多了无音讯的日子都挨过来了,难道还会挨不过这半年?

    等过些日子,不如我们去婆驼山上香拜佛,求个平安,这日子啊,一转眼也就过去了。”

    徐氏皱着眉头,最后又问了一句:“若我去问问我娘家那儿呢?让我娘家人陪我走一趟……”

    陆氏听闻这话,晓得徐氏是不撞南山不回头的,她看了一眼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

    丫鬟婆子们鱼贯出去,徐氏看在眼中,心不由重重一跳:“怎么了这是?”

    陆氏压着声,道:“元婧吞金前,我和老太君去看过她,她当时说了一番话。

    你是晓得她的,嘴巴里的话,十句有七句是气人的,还有两句惹是生非,最后才有那么一句实话。

    因而她当时没凭没据,血口喷人的话,我就在心里转了转,也没拿到你跟前讲。

    如今连康有消息了,你又心急,我就给你交个底,你心里有数就好。”

    徐氏听得云里雾里的,却是不禁急切起来:“元婧到底说了些什么?”

    “元婧说,当年去岭东,为什么只有连康没回来,为什么唯有连康是不能回来的。”

    陆氏的话如雷击一般打到了徐氏头上,她怔怔坐在那儿,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句话。

    “连康失踪,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吗?”徐氏喃喃道。

    陆氏怕她一时之间气不顺,一面给她拍背,一面道:“元婧就是什么事体都往乱七八糟的地方想,她说得混账话不止一句两句,单妈妈听得多了,心里也有些嘀咕。

    可到底是太过危言耸听,谁敢真就把那事体当真了?

    连康把从前的事情都忘了,万一你去了,他想起来了,那人为了自保,胡乱生事,那可怎么办?

    不如就等在京里,连康回来了,想不起来,也算太平,想起来了,当着老太君的面,府里就这么方寸大的地方,谁敢兴风作浪?”

    徐氏紧紧咬住了下唇,不知不觉间,竟是咬出了血滴子。

    陆氏唤她,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良久,徐氏通红着眼睛,胸口起伏,喘了两口大气,咬着后槽牙,道:“他们要争是他们的事体,为何要把我的儿子牵扯进去?

    我们母子两人碍着他们什么了?要夺我连康性命,害我们母子八年分离!

    嫌我们碍事?那好,等连康回来,我就碍事给他们看看!

    就是二房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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