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善终分节阅读268

    怕夜里不克化,趁着外头夜风不大,夫妻两人慢悠悠地在园子里散步消食。

    “四叔的事体,世子知道了吗?”杜云萝小声问道。

    穆连潇答道:“四弟突然来了边关,身上就带了祖母的信,信上说他犯事,祖母让他在边关反思。

    到底犯了什么事,信上没有提及。

    我和二哥都问过他,那小子不肯说,问多了就跟我们急。

    云萝,四弟到底做什么了?”

    杜云萝讪讪,道:“丑事,祖母怕在信上说不清,这才没提吧。

    我瞧着今天在柏节堂里,祖母原是想说的,可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种事,还是我私底下给你讲,才好说些。”

    穆连潇的眉头紧紧皱了皱。

    丑事,让吴老太君都说不出口的丑事,穆连喻竟然能捅出那么大的乱子来!

    穆连潇顿住脚步,低头看着杜云萝,他没有催促,等着杜云萝开口。

    杜云萝斟酌着用词,把后院从七夕开始闹鬼,到加派了人手巡夜,再到满荷园里主仆三人被撞破,安娘子背主自尽,穆元婧饮药堕胎给穆连潇讲了一遍。

    穆连潇脸上黑一阵白一阵的,胸中气血翻涌。

    要是穆连喻在他跟前,他定要出手狠狠教训这荒唐的弟弟一通。

    穆连喻怎么能做出那种违背伦常的事体来?

    真真是枉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

    当着杜云萝的面,穆连潇还是按捺住了情绪,他怕吓着杜云萝,只咬牙骂了声“混账东西”。

    “姑母和四叔那样,祖母根本开不了口,”杜云萝道,“二伯那里,应当也是二嫂硬着头皮去说。”

    穆连潇抿唇。

    这种事情,除了夫妻暗悄悄说说明白,其余人谁能给他和穆连诚解释?

    谁都说不出口的。

    即便是杜云萝,穆连潇亦觉得她的声音干涩尴尬,正是“硬着头皮”。

    “云萝,”穆连潇上前一步,轻轻把杜云萝揽在怀中,柔声问她,“撞破了那事,没人为难你吧?”

    杜云萝怔住了。

    出了那样事体,穆连潇骂穆连喻、甚至不顾尊卑说穆元婧的不是,亦或是担心吴老太君,杜云萝都不意外。

    可穆连潇最关心的是她,这让杜云萝整颗心都暖了起来。

    她的脸埋在穆连潇的胸口,伸手回抱住他,弯着唇角,道:“祖母和母亲是非分明,怎么会为难我呢……

    也没有为难底下人,她们原本就是奉命行事,要把那装神弄鬼的人找出来。

    一开始都是冲着那影子去的,谁知道会……

    二婶娘病了一场,比起为难我,她更想和姑母不死不休。

    不过,也亏得是发现得早,祖母才能把事情都收拾了,真等到姑母的肚子大起来,那才麻烦了。”

    这桩事体说完了也就略过去了,知道了来龙去脉便好,继续说下去徒增尴尬。

    穆连潇轻笑问道:“还没仔细问问你,这半年过得如何?”

    杜云萝抬眸,睨了他一眼:“世子不是已经听九溪说过了吗?”

    穆连潇低笑,在她额上蹭了蹭:“我想听你说。”

    杜云萝忍不住笑了,心中几分欢喜几分雀跃,两人往回走,一道絮絮说着。

    “我四姐姐说的,她见过安冉县主的儿子了,很是精神可爱,”杜云萝笑着道,“中秋入宫时遇见南妍县主,她也有喜了,算起来,现在差不多五个月的身孕了,等过年时进宫请安,她说不定要胖上不少。”

    穆连潇含笑听着,待回到屋里,他搂着杜云萝的细腰,道:“全是这个有了,那个生了。”

    杜云萝眨了眨眼,扑哧笑了。

    谁让她熟悉的都是年纪相仿的姑娘们。

    “正好都是嫁人生子的时候嘛。”杜云萝鼓着腮帮子道。

    穆连潇笑意更深,低头抵着杜云萝的额头:“那你呢?”

    呼吸喷在鼻尖,杜云萝的长睫颤了颤,许多话堵在嗓子眼里,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四目相对,极近的距离让杜云萝看清了穆连潇的眼睛,里头清晰映着她的身影,染了薄光的眸子深不见底。

    在杜云萝回答之后,穆连潇捧着她的脸庞,叹道:“云萝,我想要孩子。”

    杜云萝鼻子一酸,视线霎时模糊。

    她也想,想要她和穆连潇的孩子,可就算是把大厨房捏在手中,杜云萝也不确定,她能在府中安安稳稳地生产。

    轻轻咬了下唇,杜云萝闪过一个念头,道:“你要我像二嫂那样吗?一个人怀孕一个人生产一个月坐月子,胖了瘦了你都不知道……”

    第347章 年关

    杜云萝垂下眸子,娇娇道:“二嫂这半年多,心里真的委屈极了。

    她不敢跟二婶娘说,更不敢让祖母知道,就只能来寻我。

    二嫂说,我跟她是妯娌,丈夫又都去了边疆,也就只有我能明白她。

    她一直背着人哭,担心二伯,又担心自己的肚子。

    尤其是夏天热的时候,孕妇屋里不能多摆冰盆,她只能忍着,夜里根本睡不好,经常做噩梦。

    你不知道,二嫂瘦了好多呢。

    我听她说那些,心里也不好受,偶尔也会做噩梦。

    孕妇多愁善感,二嫂吃了好多苦的,就二嫂的性子,就算二伯回来了,她也不会倒苦水。

    啊,对了,世子,你别去告诉二伯,不然以后二嫂肯定连我都不说了。

    到了那时候,她连个倒苦水的人都没了,就太可怜了。”

    杜云萝的声音糯糯的,忐忑又委屈。

    穆连潇哑声道:“二嫂跟你说了很多?她吓着你了?”

    “恩……”杜云萝低低应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复又抬头看向穆连潇,道,“我知道的,军情要紧,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体。你一年之中还有几个月能回京来,已经不容易了,好些兵士,数年都不曾返家……”

    穆连潇搂紧了杜云萝。

    家国天下,儿女情长,想要兼顾谈何容易?

    他知道杜云萝委屈又担心,他也想陪着她,亲眼看着孩子出生,而不是在边关,仅仅靠家书知道妻子胖了瘦了,孩子又如何如何了。

    只是这边疆百姓,万里河山,总要有人守护。

    今日上午在御书房里,圣上对着地图沉思良久。

    这会是场持久战,和从前一样,来来回回打上几年,再消停几年,反复轮回。

    如此战事,劳民伤财,国库数年的累积都会被消磨,可又不能不打,不能让鞑子肆无忌惮地犯境。

    若能一举重创鞑子,兴许可以换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太平。

    穆连潇赞同圣上的意见,也听了圣上的一些设想。

    “云萝,”穆连潇松开杜云萝,拉着她在罗汉床上坐下,道,“边关的情况就同祖母说的一样,圣上想要一些改变,只是暂时还没有好的法子,这几日我都会往宫里去,若能寻到办法,早日结束战事就好了。”

    圣上的设想还只是一个轮廓,穆连潇不能说给杜云萝听,即便说了,杜云萝大抵也是云里雾里的。

    杜云萝与穆连潇十指相扣。

    她不知道圣上想做什么,在她的记忆里,这场战事直到**年后才结束,前世时,是设想没有成功,还是它终究花费了太久的时间?

    对上穆连潇温柔绻缱的目光,杜云萝没有说丧气话,而是弯着眼睛笑了:“是啊,早日结束就好了。”

    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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