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善终分节阅读226

    “等入夏去南方采买些杨梅,糖渍杨梅也是美味。”吴老太君眯着眼道。

    杜云萝笑了:“跟着您,我是有口福了。”

    既然是下午时来了柏节堂,吴老太君便吩咐夜里加两道菜,又让人去门房传一声,让穆连潇回府后就直接过来。

    饭桌上,周氏见吴老太君心情好,不由道:“多几个人就热闹,往后让连潇两口子也来陪您吧。”

    吴老太君摇头,笑道:“老婆子上年纪了,夜里吃多了不克化,他们一来,我就管不住嘴了,你看,我今儿个又多用了半碗,还是算了。”

    周氏忍俊不禁,倒是没有再劝。

    吴老太君看向穆连潇,问道:“圣上的意思,是让你五月走,对吗?”

    穆连潇恭谨答道:“大约是五月初五,最迟也就到五月半。”

    吴老太君思索了一番,道:“既如此,等过了清明,要是还得空,你陪你媳妇去桐城,前回怪失礼的。”

    杜云萝闻言一怔,上次吴老太君提及,她只当老太君就是随口一说,哪知竟是放在心上了。

    穆连潇自是没有意见,应下了。

    吴老太君吩咐周氏:“连诚媳妇的外祖家离得太远了,没有走动过,这一回就别从公中出银子了,长房自己备礼,轻重都好掌握。”

    周氏眉梢微微一动,垂眸应下。

    等回到韶熙园,趁着穆连潇在净室梳洗的时候,连翘来禀了话。

    “老太君和二太太在说乡君和四爷的事体。”连翘附耳低声道。

    穆连喻已经十四了,练氏就琢磨着该给他相看起来,若有合适的人家,就此定下来,也好多做准备。

    吴老太君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可一旦说到婚事,就绕不开穆连慧。

    穆连慧的年纪不小了,又是姑娘家,吴老太君一说起来就摇头。

    练氏也拿穆连慧没办法,自家姑娘如今的心思,她是半点儿弄不明白,母女之间也不似几年前一般亲近。

    在普陀山待了三年,穆连慧似乎连母女感情都给磨得淡了。

    “老太君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乡君怎么想的,二太太这个当娘的总要拿出个主意来,而且这主意也只有二太太来拿,老太君把关,不再经过旁人的手了,免得再闹得跟姑太太和大太太似的。”连翘压着声儿道。

    第298章 遗憾

    这倒是句实在话。

    女人嫁人,就跟投胎似的,好坏全看命。

    若是如意的,自然样样好,若是不如意,当真是一辈子都受罪了。

    再者,这夫妻相处,本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处得好不好,外人哪里看得明白。

    穆元婧嫁人时,也是千挑万选了的。

    周氏提议了蜀地刘家,老侯爷与老太君把关,最后成了事。

    可却是这样一个结局。

    穆元婧恨不了吴老太君,只能把气往周氏身上撒。

    吴老太君经历过一回了,轮到穆连慧时,便有了这么一个说法。

    不管将来好坏,穆连慧要么恨祖母,要么恨母亲,两人都是她的至亲,心里不落位,嘴上脸上也会顾忌些。

    总归是别再殃及旁人了。

    “可有提出人选来?”杜云萝轻声问连翘。

    连翘摇了摇头:“若有人选,二太太也不至于唉声叹气了。”

    杜云萝了然地点了点头。

    定远侯府连字辈唯一的姑娘,又有乡君封号,在普陀山陪了皇太后三年,穆连慧这样的条件,嫁得低了,练氏不满意,可嫁得高些或是门当户对,如今还剩下几个合适的?

    话说回来,练氏想靠穆连慧的婆家给穆连诚添些底子,自然是要选王侯将相。

    可李栾是生生叫穆连慧自个儿推出去的,得罪了皇太后,李豫那里的路也就绝了。

    再往下数,年纪匹配的,到底少了些。

    杜云萝琢磨着练氏要烦上一段时日了,反倒是穆连喻的婚事还好处理些。

    她记得,前世的这个夏天,穆连喻的岳家就定下来了,门第算不上多高,与练氏娘家那儿勉强算得上沾亲带故,等于是练氏的“自己人”。

    杜云萝正思忖着,见穆连潇从净室里出来,她便把那些心思暂且抛到了脑后。

    穆连潇的头发湿漉漉的,一面拿着帕子擦拭,一面问道:“云萝,皱着眉头想什么呢?”

    杜云萝抿唇抬眸看他。

    连翘暗悄悄退了出去。

    杜云萝见那帘子晃动,她不由勾了唇角,起身拉着穆连潇坐下,接过他手中帕子,仔细替他擦干。

    穆连潇的头发随了周氏,发丝又细又直,不用怎么打理,就能梳理开。

    不似杜云萝的长发,软虽软,却总缠在一起,女人家梳头样式多,一日下来,总要费些工夫才能打理好。

    杜云萝羡慕穆连潇的头发,听穆连潇又问了她一回,她便道:“在想清明后,世子到底有没有空陪我回桐城。”

    穆连潇挑眉,他是应了吴老太君,可四月里到底得不得空,他其实也说不准。

    他毕竟是吃着朝廷的俸禄,皇命为先。

    穆连潇微微往后倚,背靠着杜云萝,抬头看她:“你想回去?”

    杜云萝沉默,半晌还是实话实说:“想的。前回从桐城回来时,祖父刚刚能开口模模糊糊说几句话,他说,他知道你到过甄家,可惜他病着,没亲眼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模样的,我答应他了,往后跟你一道去看他。”

    杜云萝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她没忍住,透了几分哭腔。

    偏转过头,吸了吸鼻子,杜云萝扯出个笑容来:“还是要你得空才好……”

    穆连潇抬手,轻柔包裹住杜云萝的手,带到唇边啄了一口。

    他知道她懂事,所以愈发心疼她。

    而杜云萝对甄老太爷的思念,叫他不禁想起了老侯爷。

    穆连潇是由老侯爷教导的,教他习武,教他认字,他记得第一次被祖父抱着策马驰骋,他也记得祖父握着他的笔杆一笔一划教他横竖撇捺。

    他总想着要替祖父做些什么,他也在力所能及地做,可他终究没有全部做完。

    有些事可以等,有些不行。

    子欲养而亲不待,他的祖父、父亲,都不在了,他们没有看到他建功立业,看到他迎娶娇妻。

    这样的遗憾,他想越少越好。

    桐城那里,甄老太爷的身子虽有邢御医照顾,可毕竟得过偏枯之症,往后的事情说不准。

    若今年不去,等上一年两年的,兴许……

    他不希望让杜云萝哭着后悔。

    “我尽量。”穆连潇道。

    杜云萝笑着点了点头。

    这三个字简单,但杜云萝很快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穆连潇越发的早出晚归,他很忙碌,除了夜里相拥而眠时说上几句话,其余时间,两人连交谈的机会都没有了。

    杜云萝清楚穆连潇的难处,自不会抱怨,从周氏手中慢慢接管了长房上下事务,空闲时便纳鞋垫做中衣,日子踏实极了。

    这日去柏节堂里请安,便陪着吴老太君用午饭。

    芭蕉摆了桌,杜云萝扶着吴老太君坐下。

    老太君执筷,刚想下筷,转头又看芭蕉:“今儿个是元安媳妇生辰吧?”

    芭蕉思索着道:“是四太太生辰。”

    “使人去厨房里问问,长生面可有送过去了?别稀里糊涂地给忘了。”吴老太君吩咐道。

    芭蕉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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