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尽帝王宠》谋尽帝王宠分节阅读18

    云倾这才恍然大悟:“既然母后都这样说了,儿臣都听母后的!”转瞬又迫不及待地问道,“对了,母后,恭王怎么说?”

    兰君叹了口气,道:“恭王说他们已经找到乔允,由于怀疑这个乔允是不是别人假扮的,便请了很多人来分辨!但是无论怎么分辨,都没办法证明他们找到的这个‘乔允’是易容而成的!而且,这个‘乔允’一口咬定是王守星指使他向昌王放箭,一切皆与昌王无关!如今乔允与许源的供词南辕北辙,事情变得棘手得多了!”

    云倾闻言又惊又气:“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乔允’是易容而成的?恭王可有请神医来查看?神医那么厉害,一定能破解易容术的!”

    兰君轻轻摇了摇头:“神医这次亦是束手无策!”

    云倾闻言大失所望,不禁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真正的乔允已经被煜王杀了,这是我亲耳听到的消息,绝不会有误的!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差错?”

    兰君敏锐地捕捉到云倾话中的重要信息,转眸定定盯着云倾,庄重道:“你说什么?消息是你亲耳听到的,并不是宫人传递与你的?那么,你又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这个消息的?”

    云倾被兰君盯得有些战栗,良久才道:“是……是在绿水居!”

    “绿水居?”兰君且惊且疑,“端仪郡主的居所?你怎么会找到那里去?还不快说!”

    云倾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将自己两次出入绿水居的经过和盘托出。

    兰君听完,急气交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同我商量?如此莽撞、一意孤行,你可知,自己已经深陷险境,随时都会大难临头?那端仪郡主与煜王可是一路人,他们的谈话如此机密,怎么可能让偷听之人随意出入绿水居?必定早就瞧见了你,可人家的心思比你深得多,不揭穿你便是为了利用你这个傻瓜来混淆视听,从而麻痹我们,他们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什么易容术,都是他们编出来骗你的!你知不知道,一旦你失去利用价值,他们便会随时对你下手?你真的是气死我了!”

    云倾被兰君训得面色紫涨,虽然心有不服,却不敢多言。

    兰君见状更是气闷:“你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许去绿水居!若是再犯,我便打断你的腿!从今儿起,你给我好好待在东暖阁,哪也不许去!”

    说罢,兰君便拂袖而去。

    是夜,兰君将一方型的盒子交给传信的内侍,细细嘱咐道:“将此物秘密亲手交予恭王,事关重大,记住,一定不能走漏消息!”

    翌日,曦泽紧紧握着昨夜兰君传给他的盒子,来到太极殿欲觐见晋帝。他仔细翻看了那个盒子,盒子里装的是将赵王之事栽赃给昌王所伪造的证据,曦泽掂量着盒子里的东西的分量,暗暗佩服兰君的手段。

    待曦泽走进太极殿,却见煜王也在。

    晋帝今日的心情仿佛大好,不知是有什么喜事。

    曦泽暗暗压下涌动的心思,如常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晋帝含笑叫起,温和道:“曦泽你来得正好,朕正要命人去寻你!”他望了望煜王,视线再次转移到曦泽身上,和颜悦色道,“今日朕路过校场,见曦俊正在校场中练习骑射,朕走近一看,发现这段时日曦俊的箭术进益了不少,竟也能与你一较高下,朕心甚慰啊!不过,惊喜还在后头,曦俊不仅在骑射上有大的进步,他还连夜写了整治江浙一带水患的奏疏,朕观之,有条不紊,字字珠玑,甚好,甚好!曦泽,你也看看!”

    曦泽冷静地听完晋帝的话,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伸手接过晋帝递过来的奏疏,略一扫去,洋洋洒洒上千字,得体又精辟,果真是有一鸣惊人的效果!

    曦泽合上奏疏,转身望向煜王,含笑道:“没想到十二皇弟在政事上竟有如此建树,真是令为兄刮目相看!看来,不日为兄便要登门向十二皇弟请教一二了!”

    煜王闻言,连忙拱手道:“三哥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也不过是略略翻阅古人留下的治理水患的典籍,稍稍写下自己的见解罢了,哪里谈得上建树不建树的,三哥实在是太过抬举了!和三哥赫赫战功比起来,我这简直就是在班门弄斧,哪里还敢造次,该是我好好向三哥讨教才是!”

    “哈哈……”晋帝闻言大笑,“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别再互相谦虚了!依朕看,曦俊在政事上亦是可造之才,只是之前他自己不愿在政事上多多上心罢了,如今肯在政事上多下些功夫,为朕分忧,朕心甚慰!说起来,去年江浙水患赈灾之事曦俊你就做得不错,那时朕便有意栽培你,怎耐你不肯在政事上用心,朕也未曾勉强,眼看着今年夏天就要来了,江浙一带年年水患,令朕头疼不已,今年若是再出现水患,朕便任命你为钦差大臣,到时只要你能做出些成绩来,朕必当重重有赏!这样吧,曦俊啊,从今儿起,你就跟在你三哥身边,好好向你三哥学习政事,不可偷懒懈怠!”

    曦泽闻言全身神经一廪,正欲婉拒,却见煜王倏地一下跪地道:“父皇,实不相瞒,这封奏疏,儿臣废了好些时日才写成,已经穷尽了儿臣在政事上的所有本事,怕是以后难有超越,白白浪费了三哥的时间,而且……”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用了些心思!”晋帝只当是煜王谦虚,又怕煜王不肯在政事上上心,连忙打断他的话道,“第一次就能做得这样好,以后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朕意已决,你就莫要再推辞了!”

    谁知煜王闻言竟急出一头大汗来,他已是顾不得其他,直言道:“儿臣不肖,其实儿臣今日进献奏疏并不是为了什么钦差大臣之职,而是……而是来替二哥求情的!”他抬头偷偷觑了觑晋帝的脸色,须臾,又硬着头皮道,“父皇,自二哥被送进大理寺至今日已有不少时日,儿臣日日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儿臣知道已经有许多人来向父皇求情,可父皇您却一概不见,儿臣也知道现在的形势于二哥十分不利,但是现在事情又还没有查清楚,儿臣只好用这封奏疏来博父皇一笑,愿父皇看在父子亲情上,至少……至少将二哥放出大理寺!二哥贵为天潢贵胄,哪里经得起这样久的牢狱生活,哪怕是禁足也好过现在啊!儿臣相信,二哥与三哥之间绝不会存在什么算计,定是有奸诈小人在从中作梗,才会造成如今的误会,请父皇明鉴,将二哥放出监牢吧!”

    晋帝闻言默然,他定定望着煜王,良久方道:“曦俊,难得你一片心意,想方设法地来为你二哥求情!正好你三哥在此,这事是你三哥负责的,便听他说说事情都底查得怎么样了吧!”

    曦泽冷眼旁观这许久,心底早已冷笑不止,煜王的戏真是演得到位,只可惜,“万事如意”向来只是一句空洞而苍白的祝福语。煜王想要挽救昌王,好让昌王继续制衡他,以便从中渔利,这心思他如何看不透,只可惜,煜王还是晚了一步。

    曦泽拱手答道:“启禀父皇,儿臣今日来,要说的并不是萧国之战之事,而是六弟(赵王)的事情!六弟之事在刑部悬了这么久,几成悬案,如今总算是水落石出了,也算是对得住六弟在天之灵!只是,希望父皇得知实情后,切莫太过哀伤!”

    晋帝闻言一廪,沉声道:“你查出来是谁,尽管道来!”

    “是!”曦泽将手中的盒子呈上,正色道,“真凶是……是二哥!是二哥杀害了六弟!物证在此,请父皇过目!”

    晋帝闻言脸色遽变,他的目光在接触到那个盒子的刹那便倏地移开,像是被沸水烫着了一般。须臾,晋帝略一扫四周,见此刻太极殿唯有他们父子三人,方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又一把夺过曦泽手上的盒子,他甚至没有将盒子打开来看看,便大声将总管太监四喜唤了进来,将那盒子递给四喜,声色俱厉道:“四喜,你快将这盒子拿出去秘密烧掉,切不可令盒子里的东西外泄,事关重大,这事你立刻亲自去办,不得有误!若有一丝办不好,朕立刻摘了你的脑袋!”

    四喜领命,迅速拿着盒子出了太极殿。

    晋帝望着四喜的背景消失在大门口后,方对曦泽与煜王道:“听着,曦卓(赵王)是被匪寇所害,完全是个意外,与皇室毫无干系,如今匪寇已灭,任何人不得再议论!这是朕的旨意!你们都下去吧!”

    曦泽闻言目瞪口呆,直至走出太极殿的大门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身旁的煜王则被气得浑身发抖。

    他已经牵制住了曦泽,没想到,此路不通,曦泽便用栽赃来对付昌王,他可不相信那盒子里装的是多么真实的证据,若是曦泽真能查出是昌王杀害了赵王,为什么要到现在才揭穿?

    然而,更气人的是,这栽赃竟然歪打正着!

    牢狱那夜昌王的戏实在是演得太好了,把他耍得团团转!

    哼……所有人都以为,赵王是被曦泽杀害了的,有谁会想到,原来一直以来贼喊捉贼的人,是昌王!

    仔细一想,也难怪一向坐山观虎斗的昌王要骤然请缨前往沧州、设下死局对付曦泽,哼……昌王为他的对手做了一件如此完美的嫁衣,叫他心头如何能不恨?!

    第34章 父子对话

    是夜,晋帝秘密传召了昌王。

    彼时,夜沉如水,承光殿内晋帝屏退众宫人,望着跪在底下的昌王,眸底沉如深潭。

    整齐而单调的铜壶滴漏声幽幽传来,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的嘀嗒声看似简单乏味,此刻却仿佛藏有穿透人心魂的苍凉,晋帝苍老而哀伤的话语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响起了:“朕这一生也算是兢兢业业,不曾荒废朝政,不曾昏庸无为,如今到了暮年,也不谈什么一统天下了,那都是空话,朕哪里还走得动?朕只愿儿孙满堂,享些天伦之乐!可惜啊……可惜!是不是朕这一生南征北战,杀生之孽造得太多,所以,老天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亦不愿成全朕!”晋帝的神色十分落寞,他略微顿了顿,又接着缓缓道:“自古夺嫡之争何其残酷,朕不是不知!朕早年立有太子,最后太子心急篡位,给帝京带来巨大的震动,几乎就要动摇大晋的根基!如今,朕废了太子,虚悬东宫,底下就没有一个安分的!篡位之事虽然没有再发生,但是比篡位还令朕伤心的事却发生了。你没有走到朕这个年纪,如何能明白老来丧子是何滋味?若是你能体会一二,又怎么下得去手?”

    昌王闻言会意,抬首惊呼道:“父皇,曦卓(赵王)的事不是儿臣所为,是……”

    晋帝抬手打断昌王:“到现在,你还要跟朕说是曦泽害了曦卓吗?”

    “除了他,还有谁?”昌王紫涨着脸,辩道:“当时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曦卓是被人杀死的,如果不是曦泽下的手,那他怎么知道曦卓其实是被毒死的?又怎么会在曦卓下葬之日硬要开棺一见呢?开棺之后,他刚好借曦卓之死重掌权力,整个事件中,曦泽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他当然就是杀害曦卓的凶手啊!”

    晋帝失望地摇了摇头:“没错,表面上看,曦泽是整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可是,曦卓已然失势,根本威胁不到曦泽,曦泽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他有一千一万种手段再次崛起,对曦卓动手却是这其中最冒险最愚蠢的一种,他不会这么做的!更何况,那时他不是正每日都躺在床上吗?”

    “他那是装死,并非真的命悬一线!”昌王仍不服气,垂死挣扎般最后一搏。

    晋帝闻言失望到了极点,恨声斥道:“对,他被曦宴(原齐王)逼得没办法,不得不装,也正因为他要装死,处处有人盯着,所以他的消息要比你们都闭塞,哪有那样多的时间来布这个天衣无缝的局!最重要的是,曦泽根本没有理由动曦卓!所以,任凭是谁到朕面前来说是曦泽害了曦卓,朕都不会相信!”晋帝缓了口气,痛心叹道,“朕有意纵容曦泽坐大,你们便一个个都容不得他,最后竟将无辜的曦卓也牵扯进来,说到底,也是朕之过啊!”

    至此,昌王再也无言以对。他垂下头,默然无语。

    晋帝深深望着昌王,仿佛要将他的灵魂躯体都看穿,时间静得令人发慌,晋帝苍老的声音在许久的沉默之后似乎失去了躁动与激愤,又变得落寞不堪:“曦卓素来不智,他老实,你们觉得他不得朕心,所以都欺负他,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朕的亲骨肉啊,朕再不待见他,也不愿看见他有个三长两短。朕去恭王府那日,曦卓给曦泽献药,那时朕并不知道曦泽是装的,只觉得曦卓老实忠厚,到底还有一份赤子之心,比你们都好,即便被查出药中藏有毒药,朕也不相信是曦卓动的手!曦卓再蠢,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当天子的命,为什么要给他人做踏脚石、下药害曦泽?你以为自己做得十分隐秘么?朕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是你动的手脚!那时你就对曦泽起了杀心,还企图嫁祸给曦卓!朕就明白手足之情你是不会顾的!后来刑部传来消息,说狱中的侍卫供出的骑射一案的主使就是曦卓,朕佯装发火,打了曦卓一个耳光,不是因为真的信了这消息,而是不希望曦卓在激动时说出不该说的话,只要他不把你的那些丑事说漏嘴,你就还肯保他!接着,朕借册立新后的由头,大赦天下,本是想让曦卓远离帝京这个是非之地,保他一生安稳无虞,可是没想到朕还是晚了一步!”

    晋帝越说越激动:“曦卓出事的时候,朕只知朝着高山绝的方向去查,以为曦卓的事与前面云倾中毒一事是同一个人所为。直到曦宴出事,在狱中对曦卓的事抵死不认,朕才恍然大悟,其实真正的凶手是你!你制造截杀的假象,让众人误以为曦卓是被匪寇劫财所伤。为防万一,你又给自己留好了退路,事先用云倾曾经中过的高山绝将曦卓毒死,这样一来,若是朕追查起来你便可以借此毒嫁祸给曦宴,将自己与此事撇得干干净净。你这一招招一步步,布置得当真是缜密,连朕也不得不佩服!可是……可是朕已经将曦卓送出了帝京,他已经对你构不成威胁了,你为什么还要对他下此狠手?你告诉朕,这是为什么?!”晋帝一时之间激动不已,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着牙吼出来的。

    昌王越听越害怕,宽阔的额间不断有细密的汗珠坠落,他低着头,良久方低声道:“曦卓出狱那日,儿臣去牢中接他,无论儿臣如何劝解曦卓,他都不愿遵旨离开帝京。他说他的母妃李贵人这辈子一直被人压着,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他出人头地,若是他离开了帝京,就再也不能让李贵人如愿,他一再的恳求儿臣向父皇求情,希望能令父皇收回成命,可是,圣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如何还能再变?儿臣好话说尽,曦卓硬是听不进去,最后,他恼羞成怒,竟出言威胁,他说要把儿臣在他献给老三的药中投毒之事给抖出来,还有以前的一些丑事他也要一并抖出来,所以……所以……”昌王抬起头望向晋帝,满脸泪水纵横,哀声道,“父皇,儿臣也不愿这样啊!可是,儿臣害怕了,是真的害怕了,所以才会做下这糊涂事……都是儿臣糊涂,父皇……求您饶了儿臣吧,儿臣再也不敢了!”

    晋帝静静听着,悲伤如浪翻滚,不自觉间,已是双眼湿润:“你曾经做过的那些龌蹉事,朕心里件件都清楚,何须曦卓来揭穿?朕哪一件没有原谅你?就连……就连你对曦卓做的这件事,朕亦是千方百计的压了下来,若不是朕将唯一知情、侥幸逃脱的赵王府总管扣了下来,一旦让他被曦泽抓住,朕便没法保住你了!可是没想到啊,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还是让曦泽查出来了!他今日拿了证据来见朕,朕心里就害怕……”

    帝深吸一口气,阖上双眸,痛心道:“朕已经失去一个儿子,废了一个儿子,送走了一个儿子,朕真的不想再对朕的任何一个儿子有过重的苛责!可是,你们一个个都以为朕老了,老得是非不分,老得呆呆傻傻,所以都越错越远,远得朕已经没法护住你们了!叫朕如何不痛心……其实朕自己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这事迟早要曝露于人前,所以,北萧来攻你主动来请缨时,朕明知你不善战,还是想给你个机会,没想到皇后的想法与朕不谋而合,向朕建议由你与曦泽共同迎战,朕想着若是让善战的曦泽做你的副将,在北部战场上帮你立些战功,即便以后曦卓的事被抖了出来,朕也可以以你立有战功为由,将你保下,谁知……谁知一向在人前狂傲自负的你,由于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压力,竟装死逃回来。你逃回来也就罢,朕不怪你,可你竟死性不改,非要针对曦泽,所谓的乔允放箭一事,是你自己自编自演的一场戏吧!朕心里是知晓的,一直没有发落你,是不想发落你,可如今,已经由不得朕了!朕能替你遮掩一时,遮掩不了一世,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话说到这份上了,对于沧州之事,昌王没有辩驳,他万万没有想到,晋帝竟苦心护他至斯,一时间,他觉得自己羞愧至极,实在无颜面对晋帝。他虔诚地朝着晋帝磕了一个响头,颤声道:“儿臣罪孽深重,但凭父皇处置!只是,一切错在儿臣,母妃有许多的事情毫不知情,请父皇念在与母妃多年夫妻情分上,饶了母妃吧,儿臣愿一人承担所有的罪责,也请父皇莫要气坏了龙体!”

    晋帝疲惫地挥了挥手,不愿再多说什么。

    昌王再次磕头,方退出承光殿。

    翌日,晋帝圣旨下,道已查明沧州之事乃是昌王陷害恭王,褫夺昌王手中的一切职务,令之回府闭门思过,从此不得干预朝政,非奉召不得入宫。

    紧接着,兰君以金贵妃教子不严、妄议朝纲之罪,剥夺了她协理六宫之权,降为贵人,禁足于琼华宫,无帝后旨意,不得踏出琼华宫半步,任何人不得探视、不得求情,否则便以同罪论处。

    至此,昌王与华贵人彻底失势。

    随之而来的,却是煜王的崛起。

    三日后,晋帝再下旨意,由煜王接管原本属于昌王的一切职务,并令其跟随恭王学习处理政事。

    第35章 君心我心

    昌王之事落下帷幕后,一连晴了数日,云倾在一个温暖的早晨带着蕊儿信步于太液池边。

    时值仲春,虽然御花园中的景致要远胜于此处,但自上次柔嘉公主之事后,她再也不愿意与晋宫中的任何女眷碰面,而太液池位置偏西,人际罕至,云倾格外亲睐。

    此时的太液池,在晨曦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绿。那种绿,不似初生的枝桠给人以勃勃的生机与希望,它的绿是宁和的,是安静的,处处显出一股子祥和之气,偶有风过,温婉平静的湖面随风温顺地起伏,倒映着明媚的晨曦,闪闪烁烁,如把一大把星光轻轻播撒在湖面上,熠熠生辉。

    云倾爱极了这绿油油的湖水,心情便愈发的畅快。她微眯双眸,迎着晨曦,沿着湖边缓缓踱步,走着走着,便觉得四周愈发的静,最后静得只听得见自己轻盈的脚步声。便是在这最宁静的时刻,忽有一阵迅疾的风从侧面直直扑过来,云倾尚来不及反应过来,便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拽住胳膊、拉到太液池边一座假山的后面。

    云倾整个人僵硬如石雕,喘着粗气,大睁着双眸,惊魂未定地望着面前之人。

    这面前之人却是镇定非常,即便他的眸底倒映着云倾一起一伏的心悸,也依然稳如泰山。

    待缓过气来,云倾移开双眸,抬起双臂试图挣脱他的“钳制”。

    “燕云倾!”他的声音含着几分薄怒,从头顶直泻而下,容不得忽视,亦容不得拒绝。须臾,又变得温柔,是低低的哀求,“公主……不要这样!在沧州待了半年,前有虎后有狼,战战兢兢熬了过来,只想着能活着回来再看你一眼,你可不可以不要走,让我多看你几眼,好不好?”

    “赫连曦泽,你放开我!”云倾强忍心痛,继续挣扎,“我不喜欢你,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若是再不放开我,我就喊人了!”

    “你撒谎!”曦泽说什么也不放,“自你上次离去后,我想尽一切办法见你,却总是见不到,你可知我有多想你又有多心痛!你怎么那么狠心,让我独自一人站在松树底下,等到夕阳都下山,月亮也要回家了,还是不来!别说你没有看见我传给你的小球,也别说你不识得字条上的字是谁写的,我不信!公主,若你心中对我全无爱意,我大可死了心,再也不做它想。偏偏你爱的那样的深,偷了我王府的白鸽只为将煜王不可告人的秘密告知我,你以为你不署名我就不知道字条上的字是你写的吗?还有,皇后骤然与我结盟,也是你苦苦央求的吧?你知不知道这次有多凶险,若不是得皇后暗中襄助,我便真的万劫不复了!公主,是你救了我,是你救了我啊!即便你什么也不说,亦不来见我,我也知道是你!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藏得深,便越是证明你爱的深!你还要说你不喜欢我不爱我吗?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公主……算我求你了,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