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完结+番外》千山记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237

    文康长公主能说什么呢。

    倒是长泰公主特意去五皇子府同谢莫如解释了一回,谢莫如命侍女去煮一壶长泰公主带来的冬茶,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笑道,“这也无妨,其实我也是瞎猜的,准不准的,也算个路子,倘能找到太子仪驾,那是我的功德。就是找不到,也尽了心。”

    “是啊。就盼着太子能平平安安的,早些回帝都方好。”长泰公主附和着一说,又道,“五弟的事,也就是你了。他不在帝都,你也不敢叫人知道,偏生又赶上这不太平的时候,难为你了。”

    煮茶的侍女都是专司此职的,取了当天的山泉水现烹,继而仪态优雅的沏出清逸茶香来。李宣爱茶,长泰公主这里的茶一向是极好的。谢莫如赞一声好茶,方道,“好在帝都未曾生乱,咱们都是有惊无险。倒是殿下,先前不敢漏了风声,就是怕他路上不太平。如今他既到了闽地,也就无需再瞒着了。咱们在帝都,怎么都比他在南面儿好。我呀,就盼着他平平安安的。”

    “放心吧,我看五弟是个有福的。”长泰公主打趣道,“只看五弟娶了你,就知他有运道。”

    谢莫如一笑,“皇姐倒拿我取笑。”

    “哪时是取笑,本就是实话。”长泰公主笑吟吟的,她不只一次这样想了,长泰公主比五皇子年长些,但皇家姐弟,自幼也是一道长大的。五皇子少时在兄弟间也就平平,母妃不得宠,外家没有,自身资质一般,要说五皇子转运,还真是从娶了谢莫如开始的。彼时,都觉着五皇子娶了一母老虎,日子怕要难过。可不想,谢莫如厉害归厉害,旺夫也是真的,五皇子自大婚起,是越过越好。先时谁能想到五皇子能有今日呢,谢莫如带给五皇子的,可不只是血统的尴尬与墙头草的娘家,依长泰公主看,谢莫如这一身才智,可惜是生在太平年代,不然,若逢乱世,还不知要如何搅弄风云。这样的人,不要说只是血统尴尬,就是再有不足,也是谁娶谁有福。当然,也得是知好歹的人才能有这段福气。倘是遇着六皇子那样的,估计早被谢莫如抽死了。偏生五皇子是个会惜福的,可不就有福了么。长泰公主心下感叹一番,另起了话题,笑道,“那天我进宫,遇着公主郡主们念书,我看郡主们都是两个伴读,就昕姐儿,身边似只有一人。”

    谢莫如心下一动,便说了缘故,“皇姐有所不知,起初给昕姐儿选伴读,一个是四嫂的娘家妹妹,一位是吴国公府的姑娘。先时传来的消息,说吴国公不大好,吴姑娘要守祖父孝,不好再做伴读了。吴姑娘辞了伴读之事,可凑巧前些时候帝都也不太平,各府都忙,哪里有时间给昕姐儿再找伴读呢,就一直耽搁下来了。这会儿逆臣也退了,帝都也安稳了,我正想再给昕姐儿寻一伴读,就是这帝都的勋贵人家,我约摸也知道些,只是适龄的女孩子难寻。皇姐要是有好姑娘,说与我,可是解我一桩心事。”

    二人都是聪明人,长泰公主不见得不知道吴家姑娘是昕姐儿伴读的事儿。可长泰公主偏生提了,谢莫如倒不介意听听长泰公主的意思。

    长泰公主笑,“你是个明眼人,我也不说那些套话。要是你没再给昕姐儿寻伴读的意思,我便也不提了。”毕竟祖父孝的时间只有一年,万一谢莫如愿意叫昕姐儿等着吴家姑娘出孝,长泰公主便不会多说。看谢莫如有再给昕姐儿另寻伴读的意思,长泰公主便说了,“是我外祖家的表侄女,你兴许没留意过她,今年九岁,单名一个薇字,我表兄褚国公世子的嫡长女,比昕姐儿大一些,寻常看她倒还懂事。我舅母那天去我府里说起这个,原本我想着,倘你另有主意,就算了。你既还没有选中,我就与你提一提,合不合适的,你自己掂掇,不必看我的面子,这原也是要看缘法的。”

    谢莫如笑,“我与褚国公夫人见面倒是不少,只是一直不大熟。既是皇姐的眼力,绝对差不了的。不如这样,什么时候皇姐有空,请褚国公夫人带褚姑娘过来,咱们一道说说话,叫孩子们也见见面,倘彼此脾性相投,做个伴儿也好。”

    “成。”长泰公主一口应下,笑道,“也不用特意挑时候了,就孩子们休息那一日,我带舅母她们过来。”

    俩人便将这事说定了。

    所以说,这就是女主人哪,虽然在帝都打理的多是些琐事,但许多关系,许多人情,许多往来,就是在这许多琐事中,渐渐的变成了一种心知肚明的默契。

    昕姐儿早就有要补替伴读的心理准备,谢莫如已与她说过了,吴家姑娘要守孝,昕姐儿身边不能只有一个伴读。

    所以,虽与吴家姑娘情分颇为不错,昕姐儿见着褚姑娘,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也能说到一处去。想也知道,都是贵族出身,褚姑娘虽是要做伴读,亦是国公府嫡长孙女,只要是正常家庭,嫡女的教育便不会差。何况,褚国公府都有信心令她去给昕姐儿做伴读,可见这姑娘素质不错。

    便是谢莫如随便问了几句,观其言行举止,皆有章法,可见家里是自幼细心教导过的。

    谢莫如笑与褚夫人道,“我平生最喜欢女孩儿,瞧着薇姐儿实在投缘,夫人若舍得,不如叫薇姐儿在我这儿住几日,我这里也热闹些。”

    褚夫人实未料得谢莫如要留她孙女住下,不过,褚国公都想叫孙女角逐闽王郡主的伴读之位了,自然是想与闽王府拉近关系的,听谢莫如所言,无有不愿,褚夫人笑,“能得娘娘眼缘,可是这丫头的福气。”

    褚薇也福身一礼,谢莫如摆摆手令她坐了,笑,“就与昕姐儿住一起,你们小姑娘家,在一起做个伴。”

    待得下午长泰公主与褚夫人告辞,褚夫人言说一会儿打发人给孙女送衣裳过来,谢莫如都含笑允了。

    出了五皇子府,长泰公主邀褚夫人同乘,褚夫人到了长泰公主的车驾方面露不解之色,有些想不通,谢王妃这是允了还是未允啊。褚夫人不大明白,难免请教外甥女长泰公主。

    长泰公主与母族的关系一向不差,她轻声道,“闽王妃素来细致。”

    褚夫人也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先前并未留胡姑娘与吴姑娘在王府小住过。”

    “舅妈也知道是先前了。”先前怎同于今时,先前舅家也不会费尽心机的要把家里女孩儿送给闽王郡主做伴读的。

    谁都知晓,闽王府已是今时非同往日!

    母族的速度相较先时下注的戚国公府、平国公府,已是末班车,但,末班车能搭上,也是好的。

    总比那些搭都搭不上车的强些。

    ☆、第261章 交锋之极少数的人

    五皇子还不知道自己在帝都显然成了除他皇爹之外的第一热灶,在闽地第一场小雪落下时,五皇子收到了朝廷的回信以及他家里厚实的家书。

    五皇子一向先公后私,其实,对他来说,公就是私,私就是公啦。他家的事,就是国事。检查过朝廷信件的漆封后,五皇子直接撕开漆封,他是从来不用竹刀拆信的。看过他爹的回信,他爹对他的工作是持大力肯定的态度的,并对他进行了鼓励,将江南事务全权交付给他处置,先斩后奏,基本上是能给的权柄都给了。只是,五皇子一看,粮草在蜀中,连忙召来柳扶风苏巡抚等人商议。

    对于粮草在蜀中之事,苏巡抚都不禁面露难色,道,“湖广之地为靖江王占领,蜀道难通啊。”

    柳扶风一时也想不出好主意,倒是江行云道,“殿下,王妃可有信来?”

    “有。”五皇子这还没看呢,见江行云这样说,五皇子又拆了他媳妇的信看,一目十行的看过,五皇子一惯端严的面皮多了丝可疑的红色。三人皆是善察颜观色的,见五皇子看信看的脸都红了,不禁暗道,谢王妃这是在信里写啥了,咋把五殿下看羞了……这可真是……

    五皇子消化了下他媳妇的“纵江南半壁,在吾心中君为最重……莫使相思深入骨……”唉哟喂,他媳妇这是想他了啊……是啊,他也怪想他媳妇的,成亲这些年,他们老夫老妻的也没说过啥情话,但从来都是早上一道起,晚上一道睡……突然分别这许久,很是,那个,怪想念的呀五皇子既觉着老脸有些发烫,心里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一时把蜀中、太子啥的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五皇子很是相思了一回,直待苏巡抚轻咳几声,五皇子方回了神,感叹,“哎,咱们得赶紧把这仗打完啊。”

    三人皆目瞪口呆的望着五皇子,不知要说什么好了,叫你去看谢王妃的信是看看帝都还有没有其他消息,殿下您这是说的啥哟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还是说谢王妃给你啥妙计能立刻把仗打完啊?

    五皇子从他与他媳妇的相思中定一定神,与三人道,“王妃说,太子可能也在蜀中。”

    这个消息太过劲爆,三人一时俱都无言,没人发表意见。还是苏巡抚先道,“倘太子在蜀中,陛下在信中怎未提及?”老苏家世代忠良,苏巡抚也是朝中忠臣,虽然现在以江南安危为要,他也是极担心储君安危的。

    五皇子道,“这是王妃猜的。”他把妻子的信折下末尾一小段,然后用竹刀裁了,自己收入袖中,大方的将剩下的给三人传阅。

    对于五皇子裁信的行为,三人均默契的表示:俺们瞎了,没看到。

    轮流看了谢王妃的家书,饶是苏巡抚也得感叹,这样一本正经的家书,也不知怎么能转到情话上去的。你说苏巡抚怎么猜到五皇子裁下收起的是“情话”内容,苏巡抚又不傻,能叫五皇子看得脸都红了,还不知谢王妃是怎么调戏五皇子呢。苏巡抚胡子半白的年岁,表示:理解,理解。

    苏巡抚非但理解人家年轻夫妻之间的情话,他对于太子可能在蜀中之事也表示了安心,苏巡抚道,“倘太子殿下在蜀中,我等皆可放心了。蜀中本就是易守难攻之地,何况有薛帝师镇守,安全总是无虞的。”

    至于是不是要去蜀中迎驾之类的蠢话,苏巡抚是朝廷的忠臣,并不是愚顽的蠢人,确定太子平安,臣子的忠心便尽到了,苏巡抚发愁的仍是,粮草怎样从蜀中运出呢?

    柳扶风根本就没提太子俩字,他只是微微颌首,表示了对苏相之话的赞同后便道,“若不能打通湖广路段,则要绕道云贵经南越,走南安、闽地的路线。云贵是镇南国的地盘,南越百族混居,也不是好借道的。”

    江行云道,“重要的是,要先见到薛帝师,才好商议粮草的运送问题。”

    五皇子倒挺想去蜀中拜见一下薛帝师的,当然,他也知道这事不现实,他媳妇早在信中同他说了,不叫他去危险地方。五皇子倒不是怕危险,他要是怕,就不会改头换面秘下江南了。五皇子也知道,自己在,江南就有个盼头,倘自己出事,柳扶风、苏巡抚、江行云这些人再有本事,没个主心骨儿也不成。五皇子道,“你们可有合适的人推荐。倘自咱们闽地去蜀中,不是经湖广,便是绕道南越、镇南二国,这一路,都不好走,而且,还要快。咱们的粮草,也就支撑到明春,断然熬不到夏收的。最迟明春必须回来,还得把事儿办成。”

    这样的人选,五皇子自己一时都想不出来。

    苏巡抚主理一方政务,柳扶风是三军将领,手下都不乏能人。但这种要绕过敌方封锁线的人才,要是勉强挑,也能挑出来,但是,把握不大。

    江行云想了想,道,“臣有办法。”

    五皇子大为震惊,问,“是谁?本王可认得?”

    江行云笑,“殿下很快就会认得了。”

    既然江行云揽下这件差使唤,苏巡抚柳扶风都松了口气,只要粮草能平安送到,他们还是有信心在江南扎下根来的!

    因事涉机密,且此等机要,江行云必要密禀五皇子的。便是议事厅,五皇子都未留第三人,贴身内侍打发出去守门。江行云此方与五皇子细说,“臣手下一位得力干将,叫江震,前番闽州港商贸,茶为大头,闽地的茶远不够商贸所用,云贵亦是产茶的地方,可惜一直为镇南国所占,臣就派他过去商谈贸易之事,他对这条路线是熟的。”

    五皇子有些诧异道,“你都派人去过镇南国了?”

    江行云道,“镇南占云贵之地,与我朝南安州,正好隔着一个南越国,远交近攻么。先时也是为了生意,就略走动了一二,都是生意上的往来,未涉国事。镇南主要以凤杨两家为政,南越则以南越王彭氏为首,下有四大土族的头领,共掌权柄。”

    五皇子好奇的了不得,“我朝与南越可是没少打仗,你是怎么说动南越那帮子人的?”

    江行云笑,“只要是人,都有弱点。南越国小贫瘠,商业往来可利王室,他们既得利益,焉能不愿呢?”

    纵使室内只有他与江行云二人,五皇子仍是压低了声音问,“没卖过他们铁器吧?”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没卖给他们兵器吧?

    “铁器我们自己都不够使,如何会卖与他人?”江行云出身将门,如何不知此间利害,道,“但他们有了钱,有没有向别处买我就不晓得了。”

    五皇子问,“有没有发现南安侯的踪迹?”

    江行云摇头,“暂时还没有。”

    “多多留意吧,还有九江,也不知现今可还平安?”想到心腹之臣不知所踪,五皇子便很是牵挂。

    说了一回,五皇子道,“明儿你把那个江震带来,本王见一见。”五皇子还是挺信服江行云的眼光的,主要是,江行云手下有这样人。看吧,人家悄不声的早踩过点了。

    “殿下莫急,江震臣是打算让他做明线的。”

    五皇子摸着茶盏刚要吃茶,听这话又将茶盏放下了,道,“这样说,还有暗线?”

    “有可到蜀中的信鸽。”

    五皇子握住茶盏的手指一跳,“你不会在蜀中安排人手了吧?”他爹很忌讳别人去蜀中的。

    “原是去蜀中收蜀锦的商队,现下也回不来了。为了方便通信,养了几只信鸽。”江行云并不知穆元帝对蜀中的忌讳,她主要是生意做的大啊。

    五皇子诚心诚意的向江行云请教,“你与王妃的生意做的还不错啊。”

    江行云淡淡地,“妇道人家,赚些私房小钱。”

    五皇子暗道,这剁手狂魔不会以为本王要问她们的私房吧?他可没这个意思,他就感慨一下。再说,他就是问一下,也是问他媳妇的那份,又没问剁手狂魔的私房。他又不是不要命了。

    五皇子重整了下端严的藩王面孔,正色道,“靖江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臣为靖江王整理了一份江南发展的计划。近来研究了一下靖江王这均分田地是怎么来的,一直觉着眼熟,偏想不起来,后来才想起,这是学得王莽啊。史书上记载,王莽当政时便是每家一百亩田地,凭你王侯公卿,也不能再多一亩的。然后,把多余的田地,分给没田的百姓。废除奴婢制,人人平等,每个人都要劳作,不劳作便要被惩处。臣以为,靖江此举,大有可为之处,便为他稍作整理,希望能促成靖江王此政实施。”江行云道,“湖广、皖、赣四地,近期内屡有大户被抢之事,具体数目还未统计出来。”

    五皇子问,“你使人干的?”

    江行云摇头,“并不是。靖江要收江南百姓民心,先前将不肯投降的大户的土地分予无田的百姓,他或者以为百姓们得了田地便该三呼万岁,自此忠心不二的。这是靖江的偏见,百姓与士绅有什么差别么?一样有私心私欲,见杀了士绅田地便归了他们,贪心一起,什么事做不出来?咱们的人未曾鼓动,便已有人组织去攻击那些保留下来的士绅家族,准备再多得些田地。所以我说,靖江于此事上做得不大对,当规定好,每户得多少田地,不然,人的**哪有止境。”

    五皇子问江行云,“冬天出兵如何?”

    江行云思量片刻,道,“还未到时机,仇还不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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