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同人)借尸还魂》(靖苏同人)借尸还魂分节阅读2

    庭生武艺本就不如萧景琰,再被他二人此起彼伏地乱嚷一通,心烦意乱之下不过几十招就被对方欺身靠近,剑刃架在了脖子上。

    庭生忍不住瞪了萧玓一眼,剑尖向下拱手道:“儿臣不是父皇的对手。”

    萧景琰一哂:“小子,你才多大?”瞥了旁边起哄捣乱的二人一眼,又道:“真到了战阵之中,周遭比这吵闹十倍百倍,到时你也分心受扰,那就只有洗干净脖子等人来砍了。”

    庭生顿时大觉惭愧,脸都红了,低头道:“父皇教训的是。”

    萧景琰撤剑后退,道:“再来。”

    坐在一旁的蒙挚听着两柄裹了软革的训练用剑不断相交发出的卟卟声,心不在焉地只想着赶快找个什么借口离宫回府。他完全不懂皇上今日把他叫进宫来的用意。过招喝茶什么的,哪天不行,非要选苏伍赢了满朝文武这种特殊的日子?何况自己还是个挂名的中证……一想到明日不知有多少同僚要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地找他问东问西,就觉得头都大了。

    他如今不想和这位处处透着古怪的苏伍有太多牵扯。虽然在宫外与他初次见面后印象甚好,但一则他虽无名位,但也是皇上后宫中人,自己一个外臣不便与之结交;二则是知道萧景琰对他怀着荒唐的揣测,心中也就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来。一边告诉自己皇上这是太过思念林殊,又没亲眼看到他……不肯死心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一边又忍不住想如果真的小殊没死,如果苏伍真的是他,那该有多好。

    那天听苏伍讲论兵法,莫名地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细细想来,当年和梅长苏在梅岭前线中军帐中,不是日日听他这样淡然而笃定地运筹帷幄吗?

    当听到苏伍对林帅当年一场并不如何出名的战斗的部署指挥都说得丝丝入扣,种种细节犹如亲历的一瞬间,他几乎也要怀疑……怀疑……

    但怎么可能?小殊是他亲眼看着咽气,亲手收敛入棺的,那大胜过后却无人欢呼庆贺,只余一片哀声和满目血色的中军帐他还历历在目……林殊已死,林帅的兵法和当年旧事,定然是皇上告诉那个苏伍的,这人才华出众,记得清楚明白也不出奇,自己怎能跟着皇上犯糊涂呢?

    耳听一声轻叱,比武场上的萧景琰已将庭生的长剑震落,正在指点他,蒙挚抬眼望去,见他脸上汗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嘴角含笑,目光柔和,跟自己刚回京时那个形销骨立,终日面无表情的君主已判若两人。仔细想想上一次见到他这般表情,大概都是十多二十年前了。那时赤焰军还是国之铁壁,今上还是颇受宠爱无忧无虑的小皇子,而小殊……小殊还是那个万千宠爱于一身,金陵城中最明亮的少年。

    那个时候,景琰和小殊,七皇子和林少帅,他们两人的名字称谓在旁人口中总是连在一起出现的。可谁知世事变幻,二十年后,小殊不在了,曾经亲热地唤他们“景琰小殊”的那些人也所剩无几,就只余一个称孤道寡的九五至尊……

    想到这里蒙挚不禁一声轻叹,忽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执着茶壶将他面前的杯盏续满,蒙挚一惊抬头,见为自己续茶的人竟是苏伍,连忙起身拱手,口中道:“怎能劳烦先生,我自己来就是了。”

    梅长苏放下茶壶轻叹一声:“当初在宫外把酒言欢,又同历险境,小弟还以为和蒙大统领已是朋友了。如今看来……”他自嘲地摇头一笑,“原是小弟痴心妄想,蒙大统领何等豪杰,怎会和我这样的人结交。”

    刚刚坐下屁股还没落稳的蒙挚闻言又腾地站了起来,急道:“苏先生何出此言?我只是、那个……”

    梅长苏抿了抿唇,低声道:“蒙大统领可是也觉得,我以男子之身与皇上……是个不知礼仪廉耻的人?”

    蒙挚急得只欲捶胸顿足,他本就不擅言辞,这时更加语无伦次,来来回回只会说:“不是……怎么会?当然不是、你那个……”最后重重“唉”地一声,道:“苏先生,我一介武夫,不会说话,你别见怪。我并非不想与你结交,只是你如今……你是皇上……那个,那个、心爱之人,我乃是外臣……”

    梅长苏不待他说完,展眉一笑,道:“那如此说来,大统领并非因为瞧不起我才不和我来往的?”

    蒙挚把头摇得犹如拨浪鼓:“不是,当然不是。我怎会瞧不起先生你?”

    梅长苏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大统领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大梁声威赫赫的战神将军,苏某向来十分仰慕,大统领既不嫌弃,以后没外人在场时,你我就兄弟相称如何?”

    蒙挚大是为难,支吾道:“这个……这个怕是不妥吧……君臣有别……”

    “我又算什么君了?蒙大哥休要取笑。”梅长苏摇头莞尔,竟已自顾自地叫起“大哥”来。

    蒙挚张口结舌地站在当地,心中只觉十分不妥,却又不知如何说才不会让苏伍疑心自己是瞧他不起。梅长苏见他抓耳挠腮的模样,忍不住噗地一笑,道:“就这样说定了。蒙大哥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教你被人议论的。”

    “我倒不在乎旁人议论……”

    “议论什么?”

    两人转头一看,萧景琰正大步从场中向他们走过来,三个孩子犹自围做一堆,飞流手中执剑,一脸严肃地不知再对另外两个说什么。

    梅长苏笑眯眯地道:“我刚刚和蒙大哥说定今后要兄弟相称。蒙大哥说他不在乎旁人议论。”

    蒙挚大窘:“皇上,苏先生抬爱,臣……”

    “不是说好兄弟相称,怎么又叫‘先生’?”萧景琰似是浑不在意,在梅长苏身边坐下自己倒了杯白水灌下去,又奇怪地瞥了蒙挚一眼,“你站着干嘛?”

    蒙挚只得坐下,心道皇上和这个苏伍在一起时,真是越来越不像个皇帝了……这苏伍也是,当着他面就跟皇上满口“你你我我”起来,倒真是没把他当外人……

    但瞥了一眼皇帝嘴角始终挂着的那点轻松的笑意,不禁在心中暗叹:罢了,逝者已矣,活着的这个能好好活着,不比什么都重要吗?

    场上传来萧玓的笑声,原来飞流一只手拦腰将他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替他扶着他双手抱着都有些拎不动的他父皇刚刚扔下的剑,正假装跟庭生比武。庭生左手捏诀,右手持剑斜引,似模似样地刺将过去,只是速度不知慢了多少倍。飞流握着萧玓的手横剑挡开,顺势还了一招。两人假模假式地比了几招,飞流不耐烦起来,对庭生喝道:“快些!”说罢抱着萧玓腾身跃起,一剑当头劈下,庭生不敢怠慢,迅速移步招架,两人渐渐地越打越快。只是庭生跟飞流的功夫实在相差太远,飞流怀中虽抱了一人,但小小幼童没什么重量,丝毫没妨碍他如鬼如魅的身法。总算他还记得这是在陪小弟弟玩耍,不是真的打架,而且要顾着怀中这小人的安危,所以只是绕着庭生纵跃,偶尔闪电般刺出一剑,庭生若是来不及抵挡,他也就即出即收。庭生十数招后就被他转得眼花缭乱,索性也不费神抵挡了,随手胡乱挥剑,口中“嘿!”“哈!”地叫嚷,只为逗萧玓开心而已。

    萧玓只觉从打出娘胎来再没玩过比这更有趣的游戏,倒似是被飞流带着在飞一般,尖叫中夹着大笑,连树顶的鸟都被他惊飞了。

    这时高湛领着两个小宫女来给几人送点心,见了这一幕赔笑道:“小殿下他们玩了这么久怕是也饿了,要不要老臣去请他们来用些点心?”

    萧景琰摇头道:“不必,他们玩累了自会过来。”拈起一块点心放到嘴里,随口道:“御膳房的点心跟母后做的相比,还是差远了。”

    高湛垂眉敛目,笑道:“谁说不是呢?”顿了顿又道:“不过听说太后她老人家前几日身子不适,今天又忙着接见诰命夫人们,怕是暂时没时间……”

    他话未说完,萧景琰已瞪眼道:“母后身子不适?!怎么没人跟朕说?”

    高湛连忙道:“老臣也是听说,太医院既没来禀报,只怕是讹传也是有的。”

    梅长苏忽然轻声道:“高公公刚才说,太后今日忙着接见诰命夫人们?”

    高湛暗暗吁了口气,心道果然还是苏先生水晶心肝,一点就透。

    “可不是吗,听说来了十多位呢,都是这几日上折子请见的。太后本来一个都不见,今天不知为何忽然通通请进宫来了。”

    萧景琰和梅长苏对望一眼,这时也已明白过来。他们与朝臣闹了这一出,有人想另辟蹊径求太后出头也不出奇,但母亲之前本来都称病推了不见,为何今日又……?

    他只怕那些替自家夫君来做说客的夫人们对母亲胡说,若是母亲信了她们一面之词而对小殊存了芥蒂那可怎生是好?当即站起身来,道:“摆驾慈安宫。”

    梅长苏赶紧一把拉住,也站起身来劝道:“太后难得请夫人们入宫来热闹热闹,都是女眷,皇上去了怕是诸多不便。要给太后请安,明日再去不迟。”

    萧景琰看看他,略一迟疑,把他拉到一边悄声道:“可是我担心……”

    梅长苏微微摇头,道:“不必担心。静姨岂是那种耳朵根软,随意被人挑唆之人?何况你这时急急火火地赶去又能做什么?难道当着太后为了我和那些夫人们争辩吗?不如静观其变,明日早朝后再去请安便了。”

    萧景琰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是。那咱们今日就任事不管,晚上叫他们去取几坛好酒来,你可不许再拦着我不让喝。”

    梅长苏唇角一扬,轻笑道:“我陪皇上尽兴就是。”

    第48章

    其实不单萧景琰和梅长苏心中忐忑,受召来到慈安宫的诸位夫人,也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太后突然传召,她们匆匆忙忙入得宫来,却发现太后不止传召了自己一人,而且不单皇后已端坐在太后身侧,还有两个身着妃子服饰,年龄三十上下,垂眉低目的女子坐在下手。

    不用猜也知道,这二位是今上那两个从靖王府中带入宫的侧妃,只是这两位娘娘平日就好像聋子的耳朵,不过是个摆设,从来也没露过面,太后今日把她们也叫来,莫非是要合整个后宫之力,准备收拾那个男宠了?

    可是看太后面带微笑,一派慈和如昔,又不像是要收拾谁的样子。夫人们互相看看,因为来得匆忙,事先没能提前商量,此刻谁都不愿做这出头鸟,只得全都按捺住了,先坐着家长里短的闲聊。

    一时人来齐了,太后细声细气地向众人问好道乏,言道多谢各位惦记哀家的身体,今日觉得爽利些了,便请各位进来热闹热闹。又道慈安宫的后花园中,几树木芙蓉开得正好,待会儿咱们一起赏花去。

    她一边说,一边就有宫女流水价的端上香茶细点,皆是宫外见不到的。自然有人凑趣夸赞,一直端坐一旁的柳皇后便微笑道:“这茶是母后自己调制的,加了润肺清心的药材,这个时节喝是最好不过。”

    立刻就有人接口赞道:“难得的是全没药味,还满口余香呢。”

    又有人道:“常听说太后这里的点心是一绝,只恨平时没那个福气,今日定要多吃几块,好回去跟他们说嘴。”

    众人便都捧场地笑了起来,太后也笑道:“知道你们喜欢,哀家特意叫他们多做了些,待会儿一人带一盒回去慢慢吃。”

    夫人们纷纷谢恩,又说笑一阵,太后便叫众人陪她去赏花。

    她口中的“几树”木芙蓉其实有好大一片,这时节正开得鲜艳。碗口大的粉色花朵缀满枝头,远远望去一片云蒸霞蔚,确是美不胜收。

    太后领着众人边走边道:“这是蜀地好些年前进贡的醉芙蓉,花开后每日早午晚颜色都不一样,清晨是白色,过了午后便成桃红,傍晚就又变作深红色的了。这花儿金贵难得,又极怕冷,花匠们想了多少法子才好容易养活了,但往年也就怪可怜的开那么零零星星几朵小花,今年想是天气和暖,竟开得这么好了。”

    其实芙蓉花虽美,夫人们又哪有心思观赏,当下就有人试探着赔笑道:“臣妾听说草木皆是有灵性的,这花儿突然开得这么好,宫中怕是要有喜事。”

    太后微微一笑:“承你吉言。”

    说话那人愕然,皇上当着文武百官宣告他今后不再纳妃,铁了心要专宠一个男子,这宫中哪还能有什么喜事?她本意是起个话头,好让太后顺势提起此事,谁知太后淡淡回了这么一句就没了下文,倒叫她不知该怎么接口了。

    幸好旁边还有机灵的,紧跟着道:“但臣妾听说凡物反常必为妖,别是宫中有什么妖孽作祟吧?”

    她此言一出,其他夫人顿时都报以赞赏的眼光——那苏伍可不就是个妖孽吗?

    谁知太后掩口轻笑,倒好似她说了句凑趣的笑话一般,摇头道:“哪来的这许多妖孽?你是平日里戏文看多了吧。你们大概不知道,这木芙蓉可是好东西,它的花瓣、叶子、根须皆可入药, 性平味辛,有清热、凉血、解毒、消肿、排毒之功。哀家宫中有用它制的玉露散,清热除烦、和中止泻是最好的,你们谁若有用,待会儿就拿一瓶走。”

    众人只得唯唯以应,皇后似是对这芙蓉花极感兴趣,搀着太后的手细问它如何入药,能治何病,太后也十分耐烦地一一说来。夫人们跟在后头听她婆媳二人背医书,竟是没再寻到插嘴的机会。

    逛完花园,一行人又回到慈安宫,宫人们已重整杯盘,换了新茶添了果点。众人坐定,心道这下总该说正事了吧?可太后竟似真是只是急诏她们入宫来饮茶赏花闲聊的,一会儿夸奖这位夫人带的香囊手工精巧图样别致,一会儿又说那位夫人今天这身衣裳可真是好看,料子也难得。

    等到话题转到“某某郡主上个月刚添了个外孙,等出了百日定要叫她带进宫来给哀家瞧瞧”时,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要勇做出头之鸟了,迂回着向皇后赔笑:“娘娘今日没把小殿下带来?想来比上次宫宴时又长高了许多吧?”

    皇后微微一笑:“今日苏先生赢了赌赛,皇上高兴,把他和庭生一块儿带到养居殿去了。也不知父子几个要怎么庆贺呢。”

    太后接口问道:“怎么?今日也是苏伍赢了,那岂不是连着赢了七日?哀家听说最后与他比试的是蒋老夫子,学问大得很,先帝都是夸赞过的,怎么连他也问不倒那苏伍吗?”

    皇后道:“谁说不是呢?先前真没看出来,苏先生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听说竟连兵法都是极精通的。可见皇上福泽深厚,偶然出宫逛逛,都能捡回个才子。”

    说罢婆媳二人一同轻笑,好像全然没察觉周围一群夫人脸上表情异彩纷呈,个个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耳朵的样子——

    好容易皇后主动提起那苏伍了,怎么却全然不是他们想象的语气态度,倒似是对他还很欣赏?还有那场赌赛,太后不觉得荒唐吗?这般闲话家常轻描淡写地提起算是怎么回事?

    夫人们互相用眼角眉梢督促鼓励了一下,又有人鼓起勇气,带着点忧心忡忡的神气小心赔笑:“这位苏先生与满朝文武的这场赌赛,臣妾也听外子说起过,说是如果他赢了,两位皇子将来便要交给他教导?”

    另一人便做出一副头一次听闻此事的惊讶表情道:“那却如何使得?两位皇子何等金尊玉贵,这位苏先生纵然学问再好,到底也是个出身乡野的白丁……再说了,”说话人眼神若有所指地向皇后一飘,“他身为皇上后宫之人,理应遵从后宫的规矩,怎能总跟成年皇子来往?”

    皇后也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后宫的规矩里,倒是没有这一条。安王平日也常常来向本宫请安,那若按夫人的意思,也是不合规矩了?”

    那人顿时脸都白了,颤声连说:“臣妾不敢,是臣妾糊涂,娘娘别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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