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男子嘻嘻一笑,神色却是说不出地猥琐,拱手道:“恭喜夫人得了双胎,小的们特奉娘娘懿旨,请夫人去做客。”
杜氏心中有无数疑团,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不免惊惧交集,只听那两人道:“夫人不说话,那便是允了。”
她隐约觉得身躯腾空飘荡,耳旁风声呼呼吹拂,也不知过了多久,动静停了下来,耳畔又有人交谈。
一人道:“蠢货,怎的把成人也带来了。”
另两人忙回道:“胎儿太娇嫩,若是径直取了,当场气绝,怕娘娘嫌弃是个死物。不如将娘亲带来,给娘娘尝新鲜的。取一个,留一个,再将她送回去。”
又一人道:“元氏首领不在了,何必守她的规矩,不若两个都取了,娘娘一高兴,说不得就能赏我们一点残羹。”
顿时有数个声音连连附和,说此计甚妙甚妙。
杜氏听得迷迷糊糊,虽然旁的事尚不明晰,唯有一事却是千真万确的:这些不知何方的妖物,竟要对她腹中孩儿下手。
她紧紧攥住拳头,指甲刺破掌心带来激痛,方才清醒少许,这才看清楚,自己正躺在一处破旧庙中的地上,周围一圈黑色怪鸟,正拿赤红眼珠子盯着她,发出阵阵桀桀怪叫。
庙门外却有个青年,手持利剑,正同个巨大的石像来回厮杀,他身形矫健,只是背上还背着个幼童,进退之间,难免有些迟滞。
然而杜氏也是走投无路,她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猛地跳起来,就朝着庙外跌跌撞撞冲去,一面厉声喊道:“少侠救命!少侠救命!怪物要吃我肚子里的孩儿!”
鬼车群不料这妇人仍有一搏之力,微愣之下,竟被她冲出了庙门之外,急忙慌慌张张冲将上去,或啄或挠,将那妇人包围在当中。
陆升与谢瑢自然也听见了那妇人呼救,二人却是心思各异。陆升听闻后勃然大怒,谢瑢却是稍有迟疑。
若以这妇人为诱饵,弃之不顾,他二人倒有九成九的机会夺书逃走。
只是以陆升的性子……他却断然不会牺牲这无辜妇人同她腹中稚子。
谢瑢只得叹道:“我只剩一道保命的灵符……你先将那妇人护住。”
陆升道:“自然。”他一剑荡开凌厉剑风,待那立像甩出绢带要捉拿二人时,突然往左边冲去,悬壶寒光闪烁,斩杀得漫天黑羽飞舞,闯进鬼车群中。
杜氏只护住腹部,头发凌乱,后背、脸颊被划了道道血痕,既狼狈又凄厉,突然间袭击散去,那青年同幼童已闯了进来,她心中情绪激动,待见到那幼童脸时,不禁怔了一怔,失声道:“大公子?”
谢瑢自陆升背上下来,将灯笼交予杜氏,叮嘱她抓好了,这才道:“原来是谢府的下人,你且好生守在我身后。”
杜氏忆起丈夫看不过大公子备受冷落,要同侯爷报备,她却唯恐得罪了夫人,千叮万嘱阻止了丈夫。如今反倒要依靠谢瑢救命,不由得羞愧万分。
只是保命要紧,她自然言听计从,握牢了灯笼提杆,紧紧跟在二人身后。
谢瑢脸色青白,摇摇欲坠,却强自撑着,自颈项上摘下一枚墨玉符,咬咬牙掰成两半。
那墨色玉符中陡然腾起一股红烟,在半空化作一头独脚仙鹤,周身火焰熊熊燃烧,伴随清越鹤唳,往周围扩散开一圈圈火焰,众多鬼车一触碰到火焰,就立刻被烧成灰烟,只剩几颗烧得焦黑的石榴籽。
陆升如今才得空闲,从内衣摆上撕下些布条,为谢瑢草草包扎一番,方才道:“既然鬼车灭了,只剩一个石像倒也好应付,我去替你取书,你同……这位……”
杜氏战战兢兢,却仍是道:“妾身夫家姓赵。”
陆升才道:“同赵夫人先往城中去。”
谢瑢皱眉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陆升板起脸道:“小娃娃听话……”
他二人争执时,那火鹤已放了十数圈火光,身形缩小泰半,随即再度收缩成拳头大小,红光炽烈,径直撞向了诃梨帝母的立像,竟不偏不倚,撞在了襁褓之上。
鬼子被火焰包围,顿时发出刺耳泣嚎,震得三人头昏脑涨,好在转瞬即逝,那襁褓已尽数烧成了灰烬,如此看来,旧书只怕也不保。
陆升失声道:“糟了。”
诃梨帝母却发出悲痛欲绝的哀嚎声,身形陡然膨胀开来,仙姿翩然的衣衫撑破,转眼就从慈祥娘娘化作一具身高超过常人两倍有余、通体青黑色的邪鬼,青面獠牙、指生倒钩、头生双角,一双赤红眼犹若炭火熊熊,蒲扇大的鬼手朝着三人当头拍了下来。
“走!”陆升怒喝,腾身冲向那青色邪鬼,一剑直刺掌心。
谢瑢跌跪地上,他终究修习玄术的时日太短,手段有限,如今连压箱底的救命玉符都用了出来,精力耗尽、又有重伤在身,如今连动一动也吃力。他望着那青年毅然冲出去的背影,只得攥紧拳头大喊道:“陆升,诃梨帝母是慈悲相,鬼子母神是忿怒相,它既显了忿怒相,便要杀光活人,无论成年稚龄,一个也不放过。你若不快——”
逃字尚未出口,他只觉四周突然骤寒,响起了许多悉悉索索的爬动与窃窃私语声。
那杜氏竟提着灯笼独自跑走了,脱离灯笼光照,阴阳路断绝,阴间百鬼自然肆无忌惮,包围了上来,只因魑魅魍魉谨慎,如今尚在观望,又要商议,如何将这活人分而食之。
谢瑢身陷绝境、一筹莫展,只抬头看去,却见陆升手持悬壶,身形正腾在半空,因转身不及,被鬼子母神另一只鬼爪牢牢攥在手中,仿佛刹那就要捏成血泥、粉身碎骨。
那小童终于失态,任由大大小小的魑魅魍魉扑到身上,张口便咬,沁凉阴气透入骨髓,他却只放声大哭,唤道:“陆升!陆升!陆升!”
第40章 莲子歌(十)
那小童哭泣声中,早已化作灰烬的襁褓残骸内,突然呼啦啦飞出成群的黑色蝴蝶。在半空分为两列,一小队扑向谢瑢,落在一群小鬼身上,顿时腾起黑色火焰,将成群鬼怪烧得吱吱惨呼,死的死逃的逃,转眼就清除干净了。
大部分却将鬼子母神团团包围,化作冲天黑炎,将其困在火中燃烧。
谢瑢下意识摊开手,接住一只黑色蝴蝶,仔细看去,哪里是蝴蝶,却分明是一片被烧焦的纸屑,尚隐约能看出“莲子”二字。他接连接住几片细细辨认,有“雨”字,有“心中苦”,有“残荷”……
正是他亲娘所留旧书之中第一首,《莲子歌》当中的只言片语。
鬼子母神被烧得疼痛惨呼,那黑炎却无论如何也扑不灭,反倒有一点青光剥离出来,团团青光包围当中,则是大难不死的陆升。
就同在楚豫王府中一样,头顶上方一朵青色莲花若隐若现,投下的青光笼罩其全身,他被鬼手捏住,竟仍然安然无恙,犹若仙人降临一般,徐徐站起身来。
那小童乍惊乍喜,难免心神耗尽,手足发软更是行动不能,那鬼子母神却带着全身黑炎,朝着谢瑢冲了过来。
陆升大惊,几步追上前,一剑刺入其大腿中,又顺着肌理走向狠狠往下一压。悬壶虽然被改造过锋刃,然而其煞气对妖邪之物伤害极大,剑刃竟如烧红的铁棍划过雪层一般,轻易将它大腿的肉削下厚厚一片。
巨大青鬼踉跄两步,黑血如瀑布般喷薄而出,反助那黑炎烧得愈发旺盛,血肉焦灼,滋滋作响。
谢瑢却察觉一道温暖光芒照在身上,彻底将附近不甘心徘徊的魑魅魍魉祛除了干净。
却是杜氏提着灯笼,去而复返了。
那妇人心中有愧,也不同谢瑢多说,只将那小童背了起来。
鬼子母神被陆升刺中多处,每刺中一处,黑炎就在伤口灼烧,更顺着伤口往内侧窜去,内外焚烧,那鬼子母神疼得连连哀嚎,突然带着冲天烈焰,闯入送子娘娘庙中,撞塌庙门,不过几息功夫,整座庙俱都陷入了火海之中。那鬼子母神吼声也渐渐低下去,最终消失不见。
谢瑢气息奄奄抬起头,却见漫天纷纷扬扬,落下许多烧焦的纸屑,分明是诡谲画面,反倒令他分外安稳,他抬起手轻轻接住几片纸屑,悄声唤道:“娘……”
陆升收剑入鞘,待调匀了气息,方才走向二人,杜氏满脸惭色,低头道:“公子,妾身……”
陆升抬手制止,却只笑道:“回来就好。”他见谢瑢怔怔望着手里的纸屑,低声道:“对不住……连累这书也毁了。”
谢瑢也摇头,看向陆升时,却突然瞪大眼睛。
陆升察觉有异,低头看去,自己一双脚被青光包围,已失去了踪迹。那青光扩散得极快,不等他想好要同那小童说什么饯别语,眼前就充斥青光,再也看不见其余景象了。
待得青光散去,陆升回过神来,怔愣了片刻,才察觉到自己两手抬高,竟仍被绑在床头。
不等他胡思乱想,又察觉靠自己极近处,却有个男子胸膛,隔着单薄亵衣,堪堪擦过鼻尖,苦涩冷香被这男子体温一蒸,竟散发出分外暧昧旖旎的香味。
似是捆得稳妥了,那男子后撤,一张俊逸无双,犹若名匠雕琢的面容便落入陆升眼中,双眸深若寒潭,不是成年后的谢瑢是谁?
陆升先是一喜:“阿瑢,你醒了?”
随即又是一惊:“为何又绑我?”
最后才是一怒:“松开!”
谢瑢月白衣襟半敞,露出精美绝伦的锁骨同肌理分明的胸膛来,几缕发丝垂下,发色黑亮如上佳的漆器,更衬得肤色如玉,叫陆升有些口干舌燥。
只是这贵公子接下来的举止,却叫陆升顾不上欣赏美人了。
谢瑢松开陆升深衣外的束腰,脱得衣襟大开,一面柔声道:“抱阳,你救我一命,在下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他嗓音轻柔,又凑在陆升颈侧说话,气息暖热,洒在陆升肌肤上,因其暧昧,竟激起肌肤一片战栗,那公子突然笑起来,竟伸出舌尖,在他脖子上柔柔一舔。
陆升只觉一股灼热酥麻自舔舐处飞速扩散开来,顿时半边身子都跟着瘫软发麻,不禁惊惧交加,用力挣一下手腕,颤声道:“不……不必……”
谢瑢却抬手贴着他胸膛,感受掌下细腻柔软的肌肤滋味,一面徐徐舔舐品尝。初时不过是因骤然而起的执念,他既然知晓悬壶的秘密,自然识破谢瑢用心,恐怕就要疏远了。
为今之计,便只有不择手段,也要同他牵绊至深,叫他逃离不得。若要牵绊至深,莫过于肌肤相亲,以男子之身将他贯穿钉牢,若能因此令他尝到甜头,欲罢不能,则再好不过。
不料手掌摩挲时,却令谢瑢先尝到了欲罢不能的滋味。
那青年在他手下生涩颤抖时,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待谢瑢捏住左胸突起,轻轻一捻,陆升更是不由自主弓起身躯,也不知是躲闪还是迎合,发出诱人喘息声来。
颈项间喉结滑动,透出些脆弱无助的模样,舌尖扫过薄薄肌肤,便察觉到颈侧血脉有力搏动,生机无穷的热力。
当真是人如其名,犹若抱阳而生,热腾旺盛。
谢瑢轻轻咬一咬他滚烫耳根,只觉又热又软,可口得很,随即在他耳畔低声唤道:“抱阳,你硬了。”
陆升何曾被人如此亵玩过,只觉谢瑢触碰之处犹若火炭燃烧,腰腹胸膛,腿侧耳根,俱是热得刺痛酥痒,不觉间喘息声愈发浓烈,待得胸口突起被拧,更是又酸又疼,不由得弓起身挣扎,惊喘出声。
待得那人不知羞耻在他耳边说话时,陆升只觉羞愧得恨不能一拳将那人揍下床去,然而两腿无力,待得要害隔着单薄亵裤落在谢瑢手中时,更是全无反击之力,只能软弱呵斥道:“放……手……”
那嗓音绵软婉转,倒更似撒娇邀宠一般,谢瑢拇指轻轻一揉一压,换来他愈发不知所措的喘息,这青年却终究尝到了滋味,声音不觉间透着甘美舒爽,令得谢瑢也随之血脉贲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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