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树神的祭品》献给树神的祭品分节阅读11

    过了很久,装满了精液的花苞才恋恋不舍地退开。

    藤蔓们一点点散去,细藤爬上穆景的肩膀,垂下藤梢看向依然把头偏向一边的青年,撒娇似的喊了一声:“穆穆……”

    穆景却只是闭着眼睛,恨恨地说:“一点都不舒服。”

    8

    细藤很快便悲伤地发现,穆景又不理它了。

    不仅仅是不理它,满脸写着我很不高兴的青年几天来都不会施舍给它一个多余的眼神。在藤蔓摇晃着小白花要凑过来的时候,穆景要么默默把头扭开,要么直接起身走人——反正他现在能到处乱跑了,丝毫没有了原本呆在山洞里的无力。

    还有就是,他开始拒绝晚上和藤蔓们一起睡在山洞里。

    起初藤蔓没有意识到青年态度的坚决,还打算像往常一样把对方卷过来抱着睡觉,没想到对方只是很灵活地躲开了,随后抱着睡袋在山洞外的树底下睡成了毛毛虫。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当藤蔓发现连下雨都不能阻止穆景跑出去睡睡袋的时候,它只好一边给树下的人举着大叶子挡雨,一边迟钝地意识到,对方好像真的很生气。

    从根里很清楚问题出在哪里的藤蔓有些苦恼地想,穆穆真是容易害羞啊。

    可是就这么放着对方睡下去一定会生病的。

    人类是很脆弱的,藤蔓记得小小只的穆穆就曾经因为不能及时生火取暖而生过病,只能可怜兮兮地缩在它的包围中,眼泪汪汪地打着喷嚏,瑟瑟发抖。

    细藤挥着藤条在睡袋周围比了比大小,有些失落地发现,它果然已经很难像过去那样,把缩起来的穆景裹进自己的藤堆里了。

    他已经长大了。

    它正想着,睡袋里的人突然翻了个身,直勾勾地看了过来,躲闪不及的细藤被抓了个正着,连忙在树干上缠了一圈,假装自己不过是条山林里的普通藤蔓。

    在滴滴答答的雨水打在叶子上的声音间,树下人小声嘀咕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装什么装……”

    居然被认出来了!

    细藤戚戚然,一时间整条藤都难过地僵在树上,心有余悸地等待着穆景发脾气的样子。

    它自然不知道,虽然不大情愿,但几天下来,穆景已经连对方一条藤上有几片叶子都记得清清楚楚。于是哪怕是把细藤丢进一堆藤条里,穆景也能靠着这种奇怪的熟悉感把它认出来。

    大概是因为其他的藤本植物既不会自己说话,也不会满地乱爬,更不会对一个人类产生交配欲吧。

    穆景往睡袋深处缩了缩,一滴两滴雨水打在他的额头上和头发间,于是高高地撑在头顶的叶子又往一边倾了倾,遮住了头顶的位置。

    穆景却只是不冷不热地喊了声:“喂。”

    细藤听到了,于是它弱弱地,怂怂地,小心翼翼地从树的枝叶间探出来,歪着头。

    “知道哪儿做错了没有?”

    藤尖下意识摇了摇,在穆景的脸色刷得拉下来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弥补一样地使劲上下摆动。

    穆景撇撇嘴,说:“哪儿错了?别装哑巴,知道你能说话。”

    “……”细藤慢慢地爬下来,爬到睡袋旁边躺成一条,费劲地模仿着人类侧卧的样子,将藤尖折过来正对着穆景的脸。

    在名为不快的情绪占据的双眼里,却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和藤蔓模糊的影子。

    “穆穆,没有同意,”细藤说,“下次,要等穆穆答应。”

    穆景从睡袋里把手伸出来,把面前的藤蔓推开,冷酷无情地说:“没有下次,我也不可能会答应。”

    藤蔓被推到一边,趴了一会,见穆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于是不屈不挠地又一次蹭过去,溜上睡袋的外侧,把藤尖探进缩到睡袋里假装睡着的青年的发间。

    它小心翼翼地说:“穆穆……我可以……给你……结果子了……”

    穆景当然还没睡。

    说到结果子,他的第一反应,这家伙终于意识到它自己也是可以创造食物的了吗?

    他的第二反应是……开花传粉结果……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就在他默默念着一定是自己想太多的时候,藤蔓无情地击碎了他的幻想:“是那天,穆穆做噩梦的时候,收集了穆穆的花粉……等果子成熟,就可以,把小果子种出来了,穆穆开心吗?”

    “……!!!”穆景再也无法心平气和地躺在地上,他一挺身坐了起来,将攀在身上的藤蔓掀到一边,大吼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穆穆说,不愿意被传粉的呀……”

    藤蔓显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它带着满脸呆滞的穆景在越发密集阴森的丛林里穿行,钻过树藤编织的洞口,跨过好像蛛网一般细密的触手丛,最终走到了一片幽秘的所在。

    独独立在两棵树间的那条藤蔓上挂着一朵已经枯萎的花,但在花的低端,微微鼓起的部分代表着这朵花正孕育着果实。

    穆景站在原地,木着脸和那朵花大眼瞪小眼。

    细藤则开心地爬了过去,用藤尖的嫩叶子轻轻碰了碰微微隆起的果实,羞涩地对穆景说:“穆穆……孩子……”

    穆景僵着脸同手同脚地走过去,在藤蔓期待的语气里,伸出手,一点点移了过去。

    又在细藤失望的呜咽中默默把手抽了回来。

    他最终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摸上去。

    那个对他这样那样的混蛋,说它要结果子了,而这个果子就是他的孩子?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哪吒生出来也是块肉而不是一个西瓜!水果这种东西在一般人类眼里恐怕只有吃这一种用途。

    他尽量镇定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满心欢喜带着青年看他们的孩子的藤蔓,在发现对方并不如其他人类所告诉他的那样为了将要成为父亲而欣喜激动后,不由得困惑又沮丧。一时间情绪低落的一人一藤谁也没注意到地上的小陷阱。

    直到穆景被脚下突然扭动粗长起来的触手绊倒惊呼,藤蔓迟钝的预警叫声才姗姗来迟。穆景跌在灌木丛前的落叶堆间,龇牙咧嘴地要爬起来时,却意外地发现了一颗巨大的莹莹发光的蛋形物,正藏在这从灌木中间。

    细藤慢慢爬过来,卷着穆景的手把他拉了起来,就听见青年有些迟疑地问:“这是什么?”

    它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小声说:“我的种子。”

    “种子?”穆景皱着眉头,蛋状物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和种子这个词不沾边。

    “嗯……”细藤说,“种子连着的是根……我的种子,可以,选择依附的植物,然后,我就可以使用植物的身体,变成那种植物的样子……”

    “寄居蟹吗……”穆景喃喃地说。

    “还可以记,记住不同身体的样子,融合在一起,”细藤摇晃着说,“以前,告诉过穆穆的。”

    穆景沉默片刻,忽然走到发光的种子边,碰了碰蛋形物体的边缘。那光蛋被摸得有些不自在地向一边躲了躲。

    “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把这颗蛋移开,放到其他植物身上,你就能变成其他植物?”

    藤尖矜持地点了点,又补充:“不过,要花一点时间呢,大概,穆穆吃完一顿饭的时间……”

    穆景挑挑眉,又问:“你都变成过什么样?”

    大概是这个问题实在困难,藤蔓认真地陷入了思考的状态,粗糙的表皮也困扰地皱了起来。

    “记不清了,”它犹豫着说,“很多,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几种……”

    说着藤蔓蜷起藤尖,于是数分钟里,在树藤的表皮上,依次长出了各式各样的树叶和花,穆景认不出来的占了多数。

    他尽量冷静地揪住混迹其中的一丛松针,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要是把这个东西露出来,你就完了。”

    藤蔓懵懂乖巧地点头。

    穆景看着花花绿绿的藤条,恍惚地想着……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他还是有些好奇的——单纯的好奇而已。

    那颗小果子,遗传的到底是这堆花花草草中哪个品种的基因呢?

    与非人类匪夷所思的和谐生活在某一天清早戛然而止。在前一天夜里,撒娇耍赖地钻进了穆景的兽皮毯子里的藤蔓又半是哀求,半是强硬地卷住了青年的**,没有插入行为的服侍让穆景愉悦而沉迷,释放后在余韵中昏昏睡去的青年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每次**后藤蔓都会把他射出来的东西一点不漏地舔干净。

    第二天早上,青年迷迷糊糊醒来时,与后背肌肤想贴的躯体带来的温度让他呆愣了数秒。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去,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被窝里睡了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男人正闭着眼睡得死沉,俊朗的面孔上透着几分眼熟。他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大概是,那一头凌乱的鸡窝头间却长着棵嫩绿的草苗。

    穆景盯着那棵草看了片刻,视线又一点点移了下去——那个人的双手,正紧紧扣在穆景的腰间,双腿锁住了穆景的双腿,像只巨大的八爪鱼,锁定了目标就不松手。

    清晨总是透着些微凉意的,肌肤相贴的地方不会太热又不会太凉的温度,让青年一时间竟有些舍不得推开对方。

    于是他犹豫一阵,又重新躺了下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起来,看着山洞的洞壁,发起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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