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度蓝》三十五度蓝分节阅读59

    乍仑在旁边见了,用力地哼了声,“拽什么拽。”

    倒是不以为然,“他就那样。”

    ***

    亚力克走上楼,纳薇的房间大门敞开着,灯光照了出来。

    他走进去之前还在想,她在干什么?这么安静,该不会饿晕了吧。

    不料,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屋子里乱得不可思议,地上到处都是碎渣,像是打了一仗似的。

    他没想到,等着自己的会是这样一番情景!

    心脏重重一跳,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然后就瞧见了地上的纳薇。

    她身上身下,四周左右,到处都是碎玻璃,沾染上的血迹都已经凝结了。她浑身是伤、毫无生气地躺在废墟中,衣服被撕裂,脸上红肿不堪,连嘴巴也破了,就像一个破碎的陶瓷娃娃。

    是哪个混蛋,动了他的人!

    亚力克一看,登时气炸了,眼中露出可怖的戾气,脚步一转,杀气腾腾地冲到楼下。

    另一头,派对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谁都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亚力克抓起一只半人高的青瓷花瓶,没半句废话,直接就向音响砸去。

    碰的一声巨响,一簇火苗,几万块的环绕立体声瞬间就报废了,音乐戛然而止。狂欢的人正嗨着,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全都不明事理地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亚力克怒发冲冠,破坏力大得惊人。砸了音响之后,又举起椅子,劈头盖脑地冲着人们扔过去,眼睛一片赤红。

    “谁他妈的碰了我的女人?”

    被他这么一下狂性大发,谁还有心情开派对?人们抱着头到处鼠窜,场面顿时乱成了一团。

    首当其冲,差点被椅子砸到,忙叫道,“怎么了,怎么了?亚力克,你又嗑药了?”

    “嗑你麻痹的药。”亚力克抄起桌上的杯子就扔,“我再问一遍,谁碰了我的女人。有种敢做,没种承认,蛋被割了?”

    听他这么说,乍仑也不躲躲藏藏,一步跨了出来,挺起胸膛道,“是我干的,你想怎样?”

    看了他一秒,亚力克突然嘴角向上勾起,勾出一个弯弯的弧线。在盛怒下,他却笑了出来,这是绝对危险的标记,比之前的震怒更可怕。

    亚力克语气平静地问,“你干的?”

    乍仑被他笑得背脊发凉,可在这么多人面前,总不能再退缩回去当龟孙?即便底气不足,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亚力克一句话没说,甚至连眼睛也没眨,过去就是一拳。乍仑后退两步,噗地一声,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齿。一拳就打落了牙,可见他用了多少力道。尽管如此,还是不够泄愤,于是又一拳轰在乍仑脸上,打得他鼻血长流。

    接连被他打了两拳,乍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晕头转向地坐倒在地上。见他动真格的,人们纷纷向旁边让去,这种时候,谁敢掺和进来?

    所有人中,只有ken最了解亚力克。乍仑再坏,可在泰国到底也是有头脸的人,他怕这样下去会闹出事,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拦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总得和我们说清楚。”

    亚力克推开ken,走过去一把拎起乍仑,他一米九多的身高,拽着乍仑就跟拎小鸡似的,半拖半拽地朝着自己的别墅走去。

    一看这状况,立即带了一群人尾随。

    走进纳薇的房间,ken一看这情景,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转头问乍仑,“这是你干的?”

    乍仑擦着鼻血,没敢再点头。

    嘴里没说,ken心里却在暗叫,丫的这厮真是在作死啊!

    亚力克阴着一张脸,冷笑,“我说过,谁碰我的女人我就剁谁的手。”

    闻言,ken立即劝阻,“别这样,别这样。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

    亚力克根本不理他,一步步逼进乍仑,问,“今天你是自己剁手,还是我动手。”

    乍仑也不是好惹的主,被逼急了,口无遮拦地叫道,“神经病,不过是一个打泰拳的,你他妈拽个屁。”

    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就变了,赶紧使了个眼色过去,暗示他闭嘴。他将乍仑推出去,低声道,“你先走吧。”

    乍仑动了动下巴,呸了声,“我怕他?”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这么闹下去,谁都得不到好处!”

    乍仑顿时不说话了。

    见亚力克走出来,ken用身体挡了下,拦住他的去路,道,“不管怎样,还是先送纳薇去医院。”

    第39章

    纳薇睡了很长一觉,有一段时间,一直沉浸在梦魇中无法自拔。

    她看到小时候的自己,牵着妈妈的手,一起去寺庙拜佛。

    妈妈问,纳薇想求佛祖实现什么愿望?

    纳薇说,我要爸爸。

    妈妈听了,将脸转开,默默地在那抹眼泪。

    爸爸两个字,是她的禁忌。

    后来她才知道,妈妈心里有一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而这道伤就是她的爸爸。

    等她稍微长大一些,特桑不再那么伤心了,偶然也会和她说起爸爸。她说,你爸爸是世界上最英俊的人,温柔多情。

    纳薇懵懵懂懂,将爸爸想象成王子。

    事实上,当初的纳薇爸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画家,为了寻找灵感,来到泰国。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在场子里做活的特桑。和所有爱情故事一样,浪漫邂逅,两人坠入情网。

    一开始纳薇爸的事业并不顺利,画出来的画根本无人问津,可是他还是每天坚持出去创作。那段时间,他穷极潦倒,是特桑接纳了他。她将卖身赚来的钱,养着他、供着他,还伺候他的起居,她无怨无悔、心甘情愿,因为这一切都出于对他的爱慕。

    两人就这样一起生活了一年多,有一天,特桑告诉他自己怀孕了,她想生下这个孩子。谁知,第二天,这个男人就不声不响地消失了,特桑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他,不相信他会这么绝情,就这样抛弃她们母女。可是,哪里都找不到他,她渐渐地死了心。怀孕十月后,生下纳薇。因为生了孩子,身材走了样,妈妈桑也不让她上台表演了。

    特桑一直咬牙在这高消费的首都城市里挣扎,希望有一天,他还会回来。可是,后来通过那些认识他的朋友才辗转了解到,他回中国后,取了大老板的女儿,在那边成为了一位著名的画家。所以,在泰国的一切黑历史,都被一笔抹去了。

    特桑是个柔弱无用的人,被人欺负了,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知道心上人不会再回来,她带着纳薇,心灰意冷地去了一个没人认识她的乡下小村庄。

    纳薇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妈妈特别喜欢安徒生童话,尤其是小美人鱼的故事,给她讲了一遍又一遍,每次讲完都会哭。其实,泰国也有很多民间传说,但纳薇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只给自己讲这本。

    特桑总是说,伟大的爱,在于付出和牺牲。等你长大,就会懂了。

    可是,直到现在,纳薇仍然似懂非懂。

    过去的场景就像幻灯片一样,走马观花般地在眼前流过,她看到年轻时的妈妈,她刚出生的弟弟,还有她的后爹……镜头不停地转换,脑中最后只剩下了妈妈的眼泪,弟弟的病,后爹的嗜赌如命,还有自己的堕落,所有悲哀的片段全都交织在一起,在脑中魔方似的旋转。

    心口像是被碳烤着烙着,火烧火燎的痛,让她无法呼吸。

    她看见自己在黑暗中独自挣扎着,仿如一个溺水的人,有人不停地拽住她的腿,往下拉。而给她枷锁的这些人,都是她最亲近的人,怎么也甩不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最后被灭了顶。

    万念俱灰之间,突然有人在背后呼唤,叫着她的名字,声音温柔,却带着力量。

    她转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光点中,背着光,看不清脸。

    他朝着她,缓缓地伸出了手。

    她迟疑了片刻,却还是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他的手很温暖,让人放心。

    然而,就在她松气之际,突然看清了眼前的人,这个人是亚力克!

    纳薇吓了一跳,脸上花容变色,恐惧和憎恶参杂一起,蜂涌上来。她想缩手,却被他紧紧地拽住;她想逃跑,偏偏两条腿怎么也动不了,整个人仿佛在这一刻被锢成了一座雕像。

    妈妈,弟弟,后爹的身影全都淡去,只剩下他和她。他拉着她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拽入了光点之中。

    纳薇尖叫一声,就似溺水的人突然浮出了水面,大口喘息,乍然清醒过来。

    意识渐渐恢复,她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床上。

    身边有人影一晃,随即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醒了?”

    纳薇转过头,不料,却看到了亚力克的脸。她条件反射地想爬起来,可是后背上针扎似的疼痛,让她哀吟着又倒了下去。

    他按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妄动,道,“别怕,我是安德亚斯。”

    听他这么说,她才反应过来,这发型、这风格,都不是亚力克的。

    她问,“我在哪里?”

    “你在医院里。”

    记忆回笼,那天乍仑强女干未遂,一怒之下,就抽了她两巴掌。她倒在地上,撞碎了茶几……再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可能牵扯到安德亚斯,所以当她看见他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纳薇十分震惊,忍不住问,“为什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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