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孤王寡女分节阅读611

    墨九回头:“不然呢?你准备请我吃饭?”

    宋彻冷笑的目光沉了沉,突然又道:“我身上还带着萧六郎亲赐的毒,没有他的解药,我这辈子都是一个废人。我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钜子没有想过吗?所谓动机,只看对谁最有利——”

    所谓动机,只看对谁最有利。

    墨九完全赞同他的说法。

    可对于宋彻这个人的观点,她短时间很难改变。

    他太过聪慧,也太过奸猾,他的性情与宋骜完全不同,她不得不妨。

    “谢谢!”她点点头,唇角微微勾起,“再见。”

    “……唉!”看她离去,宋彻微微一叹,又懒洋洋地躺了下去,“女人心,海底针啦!”

    这个感叹,不知道是指她,还是指彭欣。可冷不丁落入墨九的耳朵,却像一只重重的大锤,敲击在了心上,带给了她另一番想象。她怔在当场,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一张脸忽而白,忽而青,好一会儿,才在玫儿担忧的询问下,重新迈开步子。

    “去织苑看看我娘——”

    ------题外话------

    又一个月结束啦啦啦啦,进入结局月!

    ☆、坑深315米

    回到兴隆山后,墨九常来看织娘。

    一开始,织娘还气着她上次开震墓的事儿。虽然记挂的女儿平安归来,又时隔这么久,淡去了一些怒气,但见着墨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念叨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有下次。

    墨九经了好几次死里逃生,对亲情的眷恋更深,也有了很多的感悟。所以,对织娘这份有残缺的母爱也万分珍惜。她并没有告诉织娘自己眼睛的问题,也没有告诉她在外面那些日子经历了何种命悬一线的风风雨雨,只笑眯眯地听她唠叨,像个小姑娘似的对她撒娇。不论织娘训示她什么,她都拼命点头称是,娘永远是对的。

    如此一来,织娘再多的怨怼,也都说不下去的,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娘——宠着女儿,惯着女儿,对怀着身子的女儿,更是关怀备至。

    于是,墨九再次享受到了久违的母爱。

    织娘自己的身子骨都不够硬朗,却每天亲自为她煲汤。不管墨九来不来织苑,她做这些事都风雪无阻,坚持了整整一个冬天,本就满带皱纹的双手,长了不少冻疮,瞅得蓝姑姑心疼得掉眼泪,直到翻了年春暖花开,方才慢慢好转。

    可说来也神奇。

    她冻疮好了,那一层死皮褪掉后,新长出来的肌肤,光滑白皙了不少,还有那一张早就衰老得没有半分气色的脸,居然淡了些皱纹,慢慢变得红润了起来。好多人瞧见了都说她,老来有福,快要做姥姥的人了,脸却往回长,越来越年轻了。

    对于这番变化,织娘也很兴奋。

    可她却认为,是萧六郎的药起了作用,是墨九的孝心感动了天,对墨九更是掏心掏肺的好。

    “娘!”墨九迈入院子,就换了脸色,添足了笑意。

    从客屋里迎出来的人是蓝姑姑。

    “哟!姑娘怎么来了?”她笑容满脸地看着墨九,赶紧过来扶住她的胳膊,“今儿下着小雨,你也不晓得在屋好好待着。天冷、路滑,摔着了怎生是好?”

    墨九:“……”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说?

    好像生怕她不摔跤似的。

    她翻个白眼,在蓝姑姑面前,还像当初那个不省事的小姑娘,“哪有下雨啊?姑姑人老眼花,没有看见天上挂着太阳了?”

    “挂太阳也没有晒干地啊?这山上到处青苔,你就不听话!”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墨九笑着抿了抿唇,又扯她胳膊,往里张望,“噫,我娘呢?今儿怎么没出来迎接她的宝贝闺女?”

    “娘子还能做甚?一边熬着药,一边熬着烫呗。”蓝姑姑叹息一声:“她啊,为你们姐妹两个,真是遭尽了罪,操碎了心,也不晓得心疼一下自个儿,身子越来越单薄了。好在精神头儿还好……”

    听她巴拉巴拉又唠开了,墨九却听不下去了。

    “熬什么药啊?”她加快了脚步,“我娘生病了?”

    “娘子倒没病。”蓝姑姑是个聒噪的主儿,叹息声不断,“这不,先头大姑娘过来坐了一会,她前脚刚走,娘子就忙开了,为她熬的药呢。”

    “哦?!”墨九目光微微一闪,“她怎么今儿舍得过来了,生的什么病啊?”

    大抵那张脸见不得人的缘故,方姬然以前是从来不出院门的。来了那么久,这山上见过她的人也不多。自打墨妄受伤回到兴隆山之后,她到改了些以前的习性,隔三差五的会去墨妄的小院里瞅瞅他的病情。不过,哪怕她出了院子,也很少来看望她的母亲。

    从小方家长大,对织娘这个生母,她感情很复杂,和墨九又有不同。不仅她对织娘没有什么感情,织娘对她也有些尴尬。娘俩由始至终相处都生分着、客套着,怎么都融入不到一个家庭似的。

    所以,她过来看织娘自然是大事,是奇事儿。

    可墨九问完,蓝姑姑却一脸的懵懂。

    “大姑娘过来……也没什么事吧?她就说瞅瞅娘子的身子,姑娘,怎地了?”

    “没什么。你继续说。”墨九微微一笑。

    蓝姑姑皱了下眉头,在她脸上看不出情绪,又接着说:“娘子看了大姑娘的脸,那脸……唉,实在有些不忍心了。不过说来也奇怪,按说她娘俩的药方都差不多,娘子这边气色越来越好,大姑娘却——”

    说到这里,蓝姑姑叹息着摇了摇头,“好端端一张脸,本来天姿国色的,如今啊,越发不行了。娘子看不过去,就琢磨着把她自己的药按自己的法子煎了,让大姑娘拿去吃吃看,会不会有好转。”

    “一样的药,也得分人啊!”墨九跟着萧乾有些时候了,加之“久病成良医”,有些医理与药理,慢慢地她也就懂了,“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就算同样一碗药下肚,产生的药效肯定也会不一样的。再说了,我娘心情舒畅,没有心病,自然看得见好转。有些人吧,心病太重,心机又多,难免就——”

    “你这小蹄子,又在编排谁的不是啊?”

    织娘嗔怪的声音从帘子里头传了出来,吓得墨九哆嗦一下,赶紧管住嘴,甜甜地唤一声“娘”,然后警告地瞥一眼蓝姑姑,就由玫儿扶着,走过去向织娘撒娇。

    “我正和蓝姑姑说你来着,这是越来越好看,要焕发第二春了呢?!”

    “你这丫头!就是嘴碎!”

    “可不?唉!我担心啦!听说我娘以前美艳不可方物

    ☆、坑深316米,生不恋,死不恸

    对方姬然心下略有存疑,但墨九除了派人偷偷盯她,并加紧了兴隆山上的防御之外,没有另行过多地处理。

    一来时候不对,为了织娘的病,她不想大动干戈,引她旧疾复发。

    二来她如今要做的正事和私事都太多太多。一面要为萧乾的事操心,一面还要好好养胎,另一面还有庞大的墨家,盘根错节的人与事需要她关注。对于这种小女人的嫉妒心引发的糟烂事儿,她不乐意花太多的心思,影响自己的身心健康。

    胎儿在母体里的滋养,短短十月,却会影响一生。

    她不愿意得不偿失。

    不过,家事国事天下事,纷纷扰扰,哪怕她心胸再豁达,偶尔她也会有烦躁的时候。

    一个人就怕烦躁,一旦烦躁,思想就会走极端,难免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墨九但凡心情不悦,就开吃。她始终相信一句话,美的事情,可以抵销负面情绪。

    所以,她想尽办法弄各种美食来吃,自己也研究了不少的食谱。闲暇之时,她也会带着山上那些个做了娘的妇人,如彭欣、尚雅人,一边唠家常一边做美食。

    这样的日子,实在太美。

    除了满足她们自己的口腹之欲外,还可以为小孩和做一些辅食。同时,也变着花样为墨妄做一些口味不同的流质食物,保证他的营养与供给,不让他在昏迷之中渐渐虚脱下去。

    每次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墨九都会慢慢平静下来。

    天大、地大,万物归一,命中注定,努力就够了,何必焦虑太多?

    昏迷的墨妄、战场上的萧乾、肚子里的孩儿,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幸运。一个已经得到太多幸福的女人,不可以不知足,不可以什么都想要。

    她当珍惜已有的,创造未有的,珍惜身边的——

    定下了目标,她就大刀阔斧地做起来。

    她一面暗地里大量囤积粮食与武器于兴隆山的千连洞,一面让曹元利用墨家发达的商业网络,为萧乾大军偷偷囤积军衣。

    粮、兵、衣,都得要钱,大批大批的钱。

    幸亏,墨九啥都缺,就不缺钱。

    她明白,萧乾囤兵于汴京那个地方,虽前有阴山后有淮水做屏障,但所谓“屏障”,即可借助它成为保护,也无形中把自己装在了屏障中间,像入瓮中之鳖。一个长久的战争,消耗力巨大,也需要足够的后勤保障。

    萧乾从来不向她伸手,她明白是他身为男人的骄傲。他不愿意让她觉得他要她是为了利用她,需要她的钱或者她的武器。

    墨九对此很欣慰,她就喜欢这样的男人。

    可她却不能置若罔闻,什么都不做。

    她从来没有忘记他北伐出征时说过的话。

    “我上阵杀敌,你后方结网,是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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