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孤王寡女分节阅读111

    “没人了,我们可以自在吃喝。”东寂轻轻一笑,往她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只蟹。

    墨九低头看着那瓷碟,玉一般的质感……蒸得红红的蟹放在上面,有一种令人垂涎的食欲,可她却没有吃下去的冲动。她懒洋洋的抬头看他,“东寂,我有一事问你。”

    东寂的脸,在灯火下显得犹为白皙,他的笑容,也极为温润,“你问。”

    墨九道:“你看你这锦衣玉食,有美人侍候,有无数随从,还能让辜二替你做事,说是萧家的远亲,可行事又极为怪异。你老实告诉我,你……”停顿一下,她道:“你到底是谁?”

    东寂静静盯着她的笑,沉吟片刻,正色道:“友人相聚,本是一件风雅之事,我不问你是谁,你也不必问我是谁。你与我,以食会友,若掺杂了这些世俗杂事,就污了美食,俗了!”

    墨九定定看他,“其实我是俗人。”

    东寂浅浅含笑,“可今晚的菜,都是我亲自做成,并非俗物。”

    墨九看了看满桌子令人惊艳的美食,略有意外的看他,突然有些怀疑先前的想法。一个出身世家的男子,或许说出身稍微好一点的男子,在这个时代都绝对不可能会下厨做菜,还可以做得这样好的。

    这样一想,她似是悟了什么,“其实你的身份,不用说,我大概也猜得出来了。不过,你不方便提,我就先不问了,我们相识于吃,再遇也吃,何不只顾着吃就好?……嗯,等吃饱了再来细说这些俗事。”

    东寂摇了摇头,温和地笑道:“我怕你了。你且说说,我是什么样的身份?”

    墨九筷子一顿,一本正经地抬头,望入他的眸底,“你不就是某个造丨反组织的头头嘛?没什么大不了。皇帝人人想做,我理解你……来,喝!”

    东寂一怔,脸上怪异的抽搐着,“……喝!”

    ------题外话------

    错字先传后改哈。妹子们等久……

    明儿见,么么!

    ☆、坑深069米 要想赢,先学会输

    府里闹出大动静来的时候,温静姝刚从净房沐浴出来,披了件轻软的寝衣,洗过的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她并没有出门去看,只唤了冬梅过来为她绞头发。

    这时,有人急匆匆过来,把院门拉得“噼啪”作响。

    温静姝性凉,不耐嘈杂,不由皱起眉头,“夏青,你又在急什么?”

    从院门顶着秋风进来的女子果然是夏青,她苍白着脸,“二少夫人,不好了?”

    温静姝斜她一眼,牛角梳重重放于桌上,“好好说话。”

    夏青以前觉得二少夫人温和,最近被她屡屡的情绪失控吓得有些不敢乱说话了。咽一口唾沫,她才仔细把院子里发生的情况汇报给温静姝,包括墨九失踪,萧二郎被人在墨九房门口的坑里找出来等等,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得很快。

    可温静姝没耐心听完,就平静地打断了,“静娴呢?”

    原本温静娴就住在温静姝的耳房里,先前萧二郎喝了酒出来,入得温静娴的房间把她拽出去,动静并不小。这个院子里,温静姝和夏青、冬梅等丫头,自然都听得真真儿的。

    冬梅胆小,垂着头不敢吭声。

    夏青也垂下眸子,兔子似的小声道:“奴婢正想告诉二少夫人这事。静娴姑娘被人在园子里找到,衣衫不整……奴婢刚让人把她抬回屋里了。按说二爷是与静娴姑娘在一起的,奴婢实在不明白,怎会大半夜的……二爷又去了大少夫人院子,如今二爷出事,大少夫人也不见了,老夫人正在气头上……静娴姑娘的事,奴婢也不晓得当不当禀报。”

    “不必多说。”温静姝轻声道:“主子的事,你们一概不知。”

    夏青与冬梅巴不得少些事,赶紧点头称是。

    温静姝抚了抚鬓角落下的湿发,“六爷回府了吗?”

    夏青目光微闪,不敢正视温静姝提到萧乾就生出暗光的眼,“奴婢先头忙着把静娴姑娘带回来,免得丢了脸子,也……也没去院子里瞧,只听丁顺儿说,老夫人派人去请了。”

    温静姝想了想,“更衣,我去一趟大嫂那里。”

    府里出了这样大的事,而且还涉及到温静姝的男人,她怎么也应当去一趟的。夏青与冬梅两个很快与她打扮起来,可温静姝似是着急,钗环未截,便那般一身素净,披头散发地冲了出去,那一身凌乱不堪的样子,出现在墨九的院子时,一看便是着急赶来的。

    她给老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分别请过安,解释道:“静姝先前在沐浴,没有听见外间的动静,来得慢了,还望赎罪……”

    “还不去瞧瞧你男人?”二夫人不耐烦这个唯唯诺诺的媳妇儿,斥她一句,就冷哼道:“整天就知惺惺作态搏人可怜,你但凡对二郎存有一分顾念的心思,他也不会落到今日。”

    温静姝眉都不抬,“婆婆教训得是。”

    这会子萧二郎还在打滚撒赖。

    他不让人抬回去,就在墨九的屋檐下赖着。蓝姑姑无法,从里屋拖出一张草席,众人只好把浑身湿透、满是辣椒与姜葱等物的萧二郎抬在草席上头。老夫人与二夫人过来,哄他回去先沐浴,这货也不肯出门。

    “老祖母,老大媳妇这一回过分了,不给我个说法,我是不会走的了。她不要以为装着不见了,这事就完了。”萧二郎还在哭哭啼啼,由于被盐和酒等物腌得久了,满身满脸,但凡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红彤彤的颜色,看上去狼狈之极。

    温静姝蹲到他身边,张了张嘴,拿绢子为他拭脸,试图安抚,“夫君,我们先回去沐浴罢?静姝为你备上热水,洗洗就好了。大嫂如今被贼人劫去了,你在这里也说不出个究竟……”

    “呸!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事?”萧二郎本就不待见温静姝,加上又在气头上,指着她就破口大骂,“你这婆娘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就没存什么好心。老大媳妇哪是被人劫去的?我分明听见她的声音,然后才被人打晕在地,扛到这里来的……依我说,那娼妇从来就不安分,恐是与人有了私情,这才背着大哥搞这些不三不四的事,被我撞见……”

    “二哥这个撞见也真是巧。”不轻不重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冷飕飕直入人心。

    院中众人望去,只见萧乾从院门大步过来。

    他似是走得有些急,手上生硬地捏着马鞭,面孔冷漠得似从阎王殿里转了一圈回来的,阴气沉沉,尤其看向萧二郎时,眸中似刺出了钢刀,恨不得将他一片一片凌迟。

    “二哥这出戏,精彩!又掳了人,又洗了冤屈。”

    此言一出,院里一片寂静。

    萧二郎觊觎墨九,萧府无不知情。

    如今被萧六郎一点破,几乎大部分人都相信,确实如此。

    可这回萧二郎真是冤枉透了,他确实只是想搞温静娴而已。墨九这块肥美的鲜肉,他虽然垂涎了许久,可晓得那娘们儿厉害,又有萧六郎撑腰,老夫人与他娘警告过他好几次了,他想下手也没那个胆,更寻不到机会。

    这会儿被萧乾一指认,他原就通红的脸,更是涨红几分,指着不远处的大坑,“六郎这话还真是颠倒黑白,莫非我萧老二会蠢成这样,先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再把大嫂掳走?”

    吼到这里,他又指着蓝姑姑和玫儿、灵儿。

    “你们说,这坑是不是你们自己挖的。看呐,墙角的锄头上还有泥,未必你们狡辩得了?”

    玫儿和灵儿未有吭声,可墨九说得对,姜还是老的辣。莫看蓝姑姑平常爱哭胆小,可遇到事儿了,她还是比玫儿这样的小丫头拿得准火候。

    拭着眼泪出来,她跪在地上,埋头辩道:“这个坑是奴婢们挖得没错,可并不是为了害人才挖的。大少夫人说,这深秋一过,眼看就要入冬了,得腌一些好吃的腌肉出来。而且,腌肉要美味,还得在地里捂上些日子,这才让奴婢们挖了坑……可这坑上面,奴婢们原本盖有很厚的盖子,常人便是踩过去,也不会掉入坑里的。”

    她说到这里,又去捡起一些瓶瓶罐罐的作料残渣,捧在手上,跪地昂头,“萧使君、各位夫人小姐,你们看。这是盐、这是生姜、这是酒……若这个坑是为了害人,奴婢们又何苦巴巴找来作料?作料的用处,不就是为了腌肉嘛?”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想到平常墨九没事就捣鼓吃的,虽然有过“蚂蚁上树”这样荒唐的东西,却也做出了如“松花蛋”一样的美食,尤其大夫人受她“孝敬”最多,几乎不用脑子想,就信了蓝姑姑的措辞。

    尤其事关大房,她不能让二房给坑了。

    于是,大夫人董氏左右看看没人吭声,清了清嗓子,便出了头:“老夫人,老大媳妇还在楚州时,就说有一个腌肉的法子……好像与这般无二,那会她还说,做好了,要孝敬老夫人哩,没想到如今出了这事……依媳妇的意思,事情如何且不论,先得派人找到老大媳妇才好。人回来了,再一问,不就清楚了嘛。”

    “说得对。”老夫人难得赞许的看一眼大夫人,又不悦地看向温静姝,“还不把你男人哄回去沐浴更衣?一大帮子人杵在这里,是让人看我萧家的笑话吗?”

    温静姝福了福身,还没动作,那边的萧二郎突然自个儿从草席上跳起来,就像被针蜇了似的,嘴里喊着“好痒好痒”,整个人就开始上蹿下跳,甚至顾不得众人围观,一双手在红得滴血的身上四处抓挠起来,就连那张腌得“熟透”的脸,也被他自己的指甲挠出了几条长长的红痕,深可见肉。

    转瞬间发生的事,变化太快。

    众人几乎还没反应过来,萧府的上空便荡起了萧二郎失控的惨叫声。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快,快摁住二爷,不让他挠了。”老夫人率先反应过来。

    “快啊,都愣着干什么?抓住二爷!”看儿子如此,二夫人几乎哭了出来。

    “是。”两个家丁回过神,速度极快地蹿上去,想摁住萧二郎。

    可别看萧二郎平常一副被酒色掏空的虚弱样子,被人拉住双臂,他力气却颇大,挣扎着,他一边挠痒,一边赤红着双眸打人,两个家丁不仅没能摁住他,反倒被他甩翻在地,呻吟不止。这样一来,他身上脸上又添了不少新的伤痕。原本那一身皮肤,就被盐、酒等物泡过,这样一挠,伤口狰狞,血肉模糊,一条条深沟,不住往下淌血,那画面惊悚骇人。

    “六郎!”

    老夫人看萧乾袖手旁观,不由直跺拐杖。

    “还不快看看你二哥。”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萧二郎这时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双赤红且惊恐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萧乾,双膝跪在地上朝他爬过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他,“六郎,快救救二哥,我好痒,好痛……我肯定被人下毒了……六郎,以前的事,都是二哥不对,可我们是亲兄弟,快……救救二哥……救救二哥……”

    看着他暴涨的双眼,一滴滴流出鲜血,萧六郎侧头看向薛昉。

    “去!把二爷制住。”

    薛昉点点头,二话不说,上前就把萧二郎按翻在地,然后在他吃痛的惊呼声里,把他双臂往后一拧,膝盖再顶向他的腰,那萧二郎便动弹不得了,只剩一双腿,受不住痒的来回搓动,动作与形象极是不雅,几个小丫头不敢直视,纷纷别开了头。

    萧乾蹲身看一眼萧二郎,未动声色。

    老夫人与袁氏紧张地过去,小声问:“六郎,你二哥怎样了?”

    萧乾翻了翻萧二郎身上的伤口,又拿帕子仔细擦干净手,方才慢慢起身,不轻不重道:“不妨事,回去把房间用艾叶多熏几次,身子用艾味水洗净,派人去我药堂里拿些药膏擦一擦伤口,休息几日就好了。”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却听他又道:“可二哥这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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