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诚》归诚分节阅读6

    ——我想在练习使用中文。

    看着他半天的“正在输入”才艰难的蹦出来一句话,他当时是怎么回复的?

    ——正好,我恰好想找个人说说话,姑且就陪你练练手吧。

    嗤,当时的自己真是中二气息满满,也难为对方没有嫌弃自己找了个性子不怎么样的网友。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在黎瑰辰沉浸在回忆杀中的时候,同一座城市的另一边,贺辛塬在回到家之后,第一时间伏案到了卧室靠窗的书桌前,脑海中浮现出白天的灵感,修长的手指握着炭笔在米黄色的稿纸上渐渐描绘出一款戒指的轮廓。

    夜还很长,这个城市还有许多人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进入安心的梦乡。

    面基之后的第一次“约会”,黎瑰辰用亲身经历阐述了“是马甲,总是要掉的”这个真理。

    那之后两人倒是又约过几次,吃饭、看电影,基本都是由黎瑰辰发起的。

    因为将时间都献给了“心上人”,近期忙于改革“如梦馆”的黎大少终于在自家夜店老板的抱怨谴责中,难得挤出时间赴了几个发小的约。

    酒桌上一群人按照惯例开嘴炮胡天说地,就有人提出黎瑰辰最近真是“忙得”都见不着人,司·夜店老板·熠连忙站出来表示,作为“如梦馆”老板之一的本人,也不是所有的工作时间都能遇得见自己的东家,众人便纷纷起哄他们洁身自好的黎大少是不是赶在春天的最后遇到了晚熟的“桃花”。

    要知道他们这群人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的,不知道多少人高中就体验过“成人世界”了,一群人里除了顾家俩姐弟沉迷网游不可自拔,早就受尽了众人的吐槽之外,也就只剩下黎瑰辰这个奇葩,还在不明原因地坚守成为“二代圈”里的一股清流了。

    只不过对方不愿意说,众人也就都默契地不对此追根究底,只是在平时谈起相关话题时,戏称他一句“黎·高岭之花·大少”。

    被起哄的青年对此倒是从未予以置否,不过以前他都是笑笑就罢,不承认也不否定。众人也做好了马上有人出来插科打诨过了这个话题的打算,却不想这一回八卦的主角难得没有再像以前一样似任非认的态度,俊美的青年笑着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却是一点也没避讳地直接应了方才提出这一观点的那人的猜想:“恩。”

    反而是问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你‘恩’什么?”

    被问的人一脸坦然自然:“我一直有喜欢的人啊,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不啊,虽然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都在嘴边这么在说,但由于对方身边确实也没有出现过那么一个,来让他们认为被“洁身自好的黎大少”孤注一掷的女生,所以其实他们一直认为这不过是长发青年的性格使然罢了。

    谁知道是真的啊?你也一直没明确承认过好不好呀?

    众人一时都有些语塞,纷纷觉得当了这么多年朋友,这么一件“区区小事”对方都不愿告知,真是把一颗良心都付了负心汉(……)。

    只有坐在黎瑰辰左手边的顾延凯借着喝酒的动作挡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作为见证过黎大少穿开裆裤的岁月的男人,他觉得自己大约是在座唯一一个接近过“真相”的人。

    之前他也觉得他们俩在这群人中间算是唯二两朵高岭之花,只是自己是因为对游戏和程序感兴趣,无心三次元情感投入,他便也觉得对方大约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所以如此。

    直到某次他怀着“练手”的信念,决定“兹事体大,应拿好友开刀”,便暗中通过代码窥探了对方的通讯记录,才知道了对方原来在网络上一直有一个关系不错的网友——连几乎从出生开始就相熟的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一个人,也或许对方曾经提过,但绝对没有放在十分重要的位置向自己介绍过,所以他也没曾放在心上的那么一个人——他们的聊天记录多到他那台每秒50多亿次浮点运算速度的计算机,都没能一下子运算完毕,在余光瞥到某些“秘密”的时候,顾延凯就即使按下了暂停并删除。

    虽然两人的关系不是一般要好,顾延凯也深明有些事情不可以越界的道理,他这次的做法本就不算什么正大光明的举措,适时收手也算是维持住了两人的友谊。

    一个荒谬的猜测在刚出现在脑海中时便被自己按了下去,那之后顾延凯也一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在自己做了对不起对方的基础上,那几天格外对对方好了几分。

    因为心虚。

    回归现实,众人还沉浸在八卦中心自觉爆料的余韵中无法自拔,这微妙的感觉怎么都难以言表——没想到准备了十来年,最后还是被惊讶到了,也算是黎瑰辰的本事。

    偏偏对方还不自知地继续补充说明:“从……唔……大约中学的时候?反正在你们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本少已经深切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真是日了狗的嚣张!话说这有什么好嚣张的!啊?!以为我们会羡慕你??

    顾延凯吃着菜应和他:“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因为他回国了。”

    “……”原来之前都是在国外,怪不得他们都没发现。不过还是有一种淡淡的日了狗的感觉,我一定不是一个人。

    在座的其他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感受到了与自己相同的心情。

    “我有预感……又是一条万年光棍要从良啊我靠!”

    “在下附议。”

    黎瑰辰:“呵。”

    “你‘呵’什么?行啊你黎少,一言不合就开虐,可怜我还是一条单身狗。”

    “你?你已经不像我这么冰清玉洁了,没资格叫惨。”

    “还冰清玉洁……凯哥,你看他……”

    顾延凯神情也是莫测:“呵。”

    黎瑰辰慢条斯理吃了口菜随他们闹腾。

    “靠了,简直。”

    “不能和你们愉快的玩耍了!”

    “小团体面临拆伙危机为哪般啊为哪般!”

    顾涟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听着他们讲话吃菜,这时候吃得差不多了,才一抹嘴八卦之心开始压过食欲冉冉升起:“小辰你有什么计划吗?”

    不等黎瑰辰接话,马上有人开始瞎起哄:“计划什么呀,追呀!我们黎少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对啊,黎少,看你为了个不知名的妹子洁身自好这么多年,告白了吗?之前在国外不方便,现在人都回来了,直接追啊!”

    黎瑰辰听了这句,似乎觉得还挺有道理:“确实,是时候追了。”

    顾涟知朝青年比了个拇指:“哟~好样的少年!”

    一群八卦青年终于吃饱喝足出了包间,正计划着去别处坐坐,比如打打台球什么的,没想到走着走着,站在人群中央的黎瑰辰就看到了走廊上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某个每次见面都顶着个鸡窝的男人,此刻正顶着个充满汤姆苏气息的总裁范儿大背头,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社会精英似的和某个曾出席过自家宴会的,他叫不上来名字的公司总经理并排而来。

    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神情,黎大少回忆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对方也是用同样的表情说的自己是一个“自由设计师”。

    呵。

    刚下定决心告白追求的对象,此刻正以自己印象之外的另一副姿态,以自己完全陌生的模样出现在其他人的世界里,像是对他宣告无声的角色分割。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看着那个似乎是珠宝公司的老总抬着头慈祥地笑着与身边的男人交谈着,神情之间一点对待小辈的怠慢也无,黎瑰辰在缓步走近了之后才听到对方口中一声字正腔圆的“贺总”……?

    哦,被骗了。

    而这时迎面而来的那一路人也注意到了他们。

    或者说,一直专心听着身边人讲话的男人,终于抬起头注意到了自己一直欺骗着的人,当场将自己抓了个现行。

    然而马甲掉了的某人却没有露出意料之中的窘迫或是惊慌失措的神色,那张仿佛千年不变的面瘫脸一如既往地维持住了惯常的波澜不惊,哪怕看到黎瑰辰在短暂的停顿后,复又重新抬起步子向自己走来,直至行至跟前,露出了一抹带着讽刺意味的冷笑。

    “贺总?”

    淡定又坦然的行骗者向质问他的人矜持地点了点头。

    黎瑰辰:“……”

    黎瑰辰:“呵。”骗子。

    贺辛塬对视着对方冰冷的视线,抿了抿唇,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甚至没有一声“对不起”。

    倒是男人身边的某大型珠宝公司的老总在认出黎瑰辰之后展露出了一个比之前更甚的笑容:“哎呀,这不是黎大少……”

    被指名道姓的青年却丝毫没有理会人家总经理的想法,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始至终没有改变表情,似乎也不打算对自己的行为有所解释的男人。

    向来处于受人追捧的地位,从某方面来说算是人生第一次被这样“防备”的黎大少不由自怨自艾地心想: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什么总经理董事长的,时间上真是可以算得上是“自由”,毕竟没人管着他什么时间应该做什么……人家说“自由设计师”也不全算是在骗自己。

    如果不是正好映衬了自己上一秒还在包厢里傻了吧唧地宣告着什么“喜欢人家”“要告白要追人”之类的蠢话,结果出门就发现那个在自己口中“被喜欢”和“即将被追”的人却用另一副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模样与身份,出现在这种场合“啪啪”打自己脸的话,黎瑰辰可能还愿意用那样的借口安慰自己。

    这种感觉大约像是你几年如一日地在心底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一心一意深情款款地喜欢着人家,对方却只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普通的网友,连“有没有工作”这种事情都不愿意说实话,这样防备着他。

    ……就这么防着他。

    一时间黎瑰辰也说不上来自己自尊满满的内心是否受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委屈,只是忍不住在第一时间收回了自己眼中的惊异,用嘴角勾起的一个淡漠微笑来替代,在朝对方和旁边一脸莫名的老总仪态得体地点了点头之后,从旁边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像他在面对贺辛塬之外的人时一样,冷漠且高傲。

    贺辛塬默默站在原地,看着长发及腰的青年纤瘦的背影,眼中是没有人能读懂的复杂神情。

    ☆、十年一心,花开不靡(一)

    是夜,贺辛塬站在房间的落地窗边出神,办公桌上还摆放着一份今天晚上谈拢等待签约的合同,此刻为其苦心孤诣耗费了不少心神的人,却没有再像前几个夜晚那样伏案研琢。

    贺辛塬自己也想不明白,怎么脑海中除了几个小时以前的那场意外偶遇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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