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未直截了当:“不好。”
王小帅一把拽住画未的手腕:“姜画未!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答应?我的耐心都快被你磨光了!告诉你,我还从来没对一个女生这么用心过!”
画未憋住气,用力挣扎,王小帅却更猛力地将她拽到一旁,恼羞成怒:“你连正眼都不看我!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我家有钱有势!只要我高兴,你要什么我都给得起!”
画未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怒吼:“放开!”
王小帅没见过画未这样,反倒吓了一跳,松了手。
画未趁机逃脱,飞跑进公寓。
画未不懂人际交往的技巧,即使懂了,也不愿运用技巧费心周旋。因此,她对不喜欢的人,连一点幻想的可能都不愿意给。
艾莉莉在宿舍,正在弄头发,她没注意到画未的神情不对,很八卦地说:“刚梁阮阮她妈来了,我听到她们说话了,她爸又动手打了她妈!她妈也真是的,干吗不离婚啊!听那情形,他爸早就在外面有新家了,还生了儿子!梁阮阮说总有一天杀了她爸,这一家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蜡梅一直在宿舍的窗台开着,幽香淡雅,深刻清楚。即使画未在教室里做题,在路上慢走,或者在回家的公家车上,她似乎都能在某个瞬间闻到它的香气。
马上放寒假了。回家之前,画未去图书馆借书。图书馆是旧楼,阴恻恻、冷冰冰的,白色的窗帘又脏又旧,散发出时间和灰尘的气息。
画未借了书出来,在二楼碰到王小帅,她下意识地逃跑,她记得走廊那头也有楼梯,但没想到,走廊那头是死角。王小帅追过去,将她堵在尽头。
封闭式的走廊安静荒凉,空无一人,有隐隐的欢呼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画未和王小帅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她倔强地怒视他。
他万般忍耐,咬牙切齿地说:“姜画未,我什么方法都用尽了,你还是拒绝我,我实在忍无可忍了。告诉你,我长这么大,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今天你就要告诉我,你答应不答应我?”
画未坚决地摇头,清晰地说:“不。”
“你逼我?!你逼我是不是?!”他说着扑向画未,死死握住画未的肩膀。
画未害怕极了,低头对着他的手腕狠狠咬下去。
一股血腥味汹涌而出。
王小帅痛得身体一缩,松了手。
画未丢了手里的书,没命地逃跑,耳旁风声呼呼作响。
王小帅气急败坏,在身后跺脚嘶吼:“姜画未!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不会放过你!”
画未又惊又怕,惊慌失措,只顾着往前跑。她想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想要找一个强有力的人帮她遮挡灾难。她往前跑,碰到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人,居然脱口问:“魏泽川在哪儿?”
那个人一脸惊诧,却也脱口而出:“在足球场。”
她竟然跑到了足球场。
足球场枯草衰败,魏泽川正抱着足球朝这边跑来。
“姜画未!你怎么了?”他丢下足球,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我……”她脸色苍白,嘴角有残留的血渍,她的头发乱糟糟的。
他惊骇得声音都在颤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此刻的画未,忽然有种冲动,想扑进他的怀里,想告诉他她的委屈,想让他为她挡住惶恐与悲伤。在这个荒凉的冬季校园,他是唯一能让她安心的男生,是她最信任的人。
但是,理智压制了冲动。她只是拽紧了他的衣襟,很用力很用力地拽紧。
“王小帅一直纠缠我,他说不会放过我,我没办法了……”
魏泽川想了想,反而笑:“那你答应他不就好了?”
“怎么可能?绝不!”画未斩钉截铁又气愤。
“那你另找一个男生做好朋友,让他死心?”他说。
“也不。”画未说着,满心悲凉失望,她无力地松开他的衣襟,转身面朝足球场,她的身体摇摇晃晃,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
为什么在极度惶恐无助的那一刻,她想到的人是他?可这就是他给她的答案吗?他的态度为什么如此奇怪?男生们嘲讽她,他挺身而出;她没地方睡觉,他让出自己的床;他还说想送很多很多花给她,可现在,他说的是什么?
画未很想说:“魏泽川,帮帮我。”可这几个字才涌到舌尖,泪水就迫不及待地掉了下来。她是要求他吗?可他是她的什么人?而她,长了这么大,即使被鄙视,被嘲讽,被欺负,她也没想过求谁。
魏泽川也转过身去,足球从他手里跌落下去,滚出老远。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阵阵寒凉。足球场视野开阔,他们能望见远处的地平线,太阳一点点下坠。
“我刚才是乱说的,我心里不是那么想的。”魏泽川忽然握住她的手腕,“等太阳落下,我送你回家。”
“等太阳落下,我送你回家。”一个小小少年的声音,从画未的记忆里传来。
小小少年的声音与刚才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小小少年眉清目秀的脸也从记忆中凸现出来,与眼前的脸重叠在一起,一双宛如墨笔描画的眉,左边眉间一粒小小的红痣。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似曾相识。
“原来是你!”她差点惊呼出来。
可转瞬,她又迟疑,他或许早已不记得自己以及那个约定了。那个傻里傻气的女孩。那个幼稚天真的约定。他不记得也是人之常情。
但那有什么关系?此刻,她也能感觉他掌心的温暖,这让她安心。
“我很开心能遇见你。”她心里又有个声音,如银针落地。
这世上,有一个男生让她遇见,让她欢喜,让她忐忑,让她紧张,让她在惶恐的时刻向他求助。而他,又恰好在这里。
那朵湿漉漉的小蘑菇,在她心里柔柔软软地颤抖着。她确定,珍视,却又难以启齿。
“走吧。”他又说。
校园好像一下子就空旷了,宿舍里没人了。蜡梅也枯萎凋落了。
画未拎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走出宿舍。她在走廊上往公寓门口望,魏泽川站在那里,在等她,要送她回家。
从学校到家,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车程。他们坐在一起,最后一排。他们都显得疲惫不堪,没怎么说话。可她很安心。她希望这辆公交车永远不要停,就这样开下去。
公交车到站。
钢铁厂职工小区就在公交车站对面。
魏泽川帮画未拎着行李,送她穿过马路,然后他抬头仰望那一片灰蒙蒙的旧楼。
画未说:“我家就在这上面。”
“哪一扇窗户是你的?”他问。
“四楼,你猜。”画未说。
“挂着吊兰那个。”他说。
画未笑起来:“魏泽川,谢谢你送我回家。”
她没有马上就走。
他也没有动。
她终于问:“你和梁阮阮那个约定,是真的吗?”
他垂眸,无言,点头。
她的心慢慢缩紧。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我们也有约定啊,你还记得吗?
但她克制住了。她与他的约定,梁阮阮与他的约定,其实就像两条方向相反的路,在两条路的尽头等着的,其实是两份不同的感情。
她与他的感情。
梁阮阮与他的感情。
她和梁阮阮,就像两个相反的作用力,会朝两个方向撕扯他,让他陷入矛盾痛苦,甚至遍体鳞伤。如此一来,他必须选择,必须伤害,必须放弃。
她不忍心,不忍心他痛苦,不忍心他陷入那样的境地。
所以,她不能说。她只能等,等时间来冲淡一切,解决一切。或者说,等等看,谁先放手。
画未挺了挺脊背,努力轻松地笑起来:“我只是好奇八卦而已。谢谢你送我,新年快乐!”她笑着挥手。
他也挥手。她走进楼梯口,听到他在身后说:“以后谁再欺负你,不管是谁,你都告诉我。”
她点头,没有回头看他,但她感觉得到,他还站在原地,正望着她的背影。他此刻什么姿态?什么表情?她很想回头看看,可她还是忍住了。
冯小娥问她考得怎么样,寒假放多久,下期交多少钱。问着问着,冯小娥的电话响了,麻将馆在催她快点。她胡乱吃了饭,梳了头,补补粉,擦擦口红出去了。她下楼很急,高跟鞋在楼梯上发出响亮急促的咚咚声。
画未和姜爸沉默地吃饭。
吃了饭,姜爸照样是一句话:“你去吧,我来。”
画未不肯:“反正我放假了,我来吧。”
姜爸笑了:“我来我来,就像你妈说的,我这么活着,唯一的价值就是还能做点家务了。”他说着笑着,看似轻松,画未心里却一阵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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