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青玉案分节阅读26

    言毕,再也不曾回头,大步的向门外走去。

    王妃端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无意识的揉着袖子成了褶皱,也不自知,仍怔怔的出神。她娘家并不能够为她在这府中支撑一片天空,空有陛下赐婚金字招牌勉强保全,思来想去实在无法,辗转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不能再拖下去了,只有求上了齐夏。

    是以夜沉,齐夏也准备要睡了,突然听闻有敲门的声音,齐夏有些欢喜,语气中也带了些欢快,问道:“是谁?”

    门外沉默片刻,方有声音应道,是女声。

    “先生,妾身,妾身实在有事相求。”

    平日里冷静自持的王妃,声音里竟会有些慌乱,齐夏不敢大意,忙开门。

    王妃衣着整齐,披着斗篷,身后跟着数位婢女,或是掌灯,或是相随。

    王妃见齐夏开门,急忙上前一步,略略弯曲膝盖行礼道:“若不是有急事,妾身也不敢不敢…”

    齐夏能够理解,王妃是大家闺秀,谨言慎行,莫要说深夜见外男,便是白日也要顾着身份,无事也不轻易与外男说话的。

    齐夏敞开门,请王妃坐在门前,一队的婢女低头敛目站在门外,没有丝毫声响。

    “王爷又走了。”王妃突然间冒出一句,让齐夏的心沉了下去,抿紧嘴唇不敢泄漏心内的情绪,他的心底已然有了答案,只不过不敢承认。

    慢慢的踱步到书桌前,并不看着,随手拿起一卷书卷,仿佛心中便踏实了不少。

    王妃的神情中有些哀怨:“王爷…最近迷上了闭月阁的花魁娘子,虽说我有容人之量,只要王爷开心便好,可这戏子…到底咱们算是皇亲贵胄,断没有娶戏子入门的道理,虚耗钱财事小,丢了脸面事大。先生请务必帮我规劝王爷一二,不要乱了规矩。”

    见齐夏并没有什么反应,王妃狠狠心,将话更加说重。

    “如若如若”王妃咬牙继续道:“陛下知道了王爷这样做,必定是不喜欢的。我为女儿时,在家常听父亲说,陛下最不喜百官留恋烟花之地,便是偶尔去之,被发现都是大加斥责,而今王爷宿与此种地方,这可是打了陛下的脸啊,对于王爷日后前途,都是没有助力的啊。”

    齐夏突然觉得仿佛手中书卷也拿不稳了,强撑着笑意应诺了下来:“既然王妃能有如此远见,齐夏定当在王爷面前言明此事重要性。”

    “不过妇人之仁,齐谋士不要见怪才好。”

    见齐夏应诺,王妃神情轻松不少,再三表示感谢后,才欢欢喜喜走了。

    目送着王妃与婢女出了院门,齐夏方才退回屋内,随手关了门,齐夏觉得腿有些发软,慢慢踱到椅子旁,无力跌坐在椅子上,低声笑了起来,屋内回荡着他苍凉迷茫的笑意。

    老天何其爱玩笑。

    老天何其爱玩笑。

    ☆、第 26 章

    既然应人之事,便该有始有终,再者,齐夏也想要知道,韩所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心思,是否一如当初,如当初,如当初…

    聪慧如齐夏,也说不懂感情中的每条纹理曲折,拆分开来,仔细掂量盘算分量。

    那日,府中突然沸沸扬扬的热闹了起来,齐夏有些好奇,站在门口张望,随手拉住一个兴致冲冲的仆役,问了才知,韩所回府了。

    齐夏体内莫名也出现了蠢蠢欲动的兴奋,被理智强行压制着,想要想明白,是否该去见韩所。齐夏也有很久没有见过韩所了,听闻韩所留恋风月场所中不能自拔,齐夏的骄傲自尊,不允许他去那种场所,会有让他说不明的恶心厌恶。

    突然间,齐夏想起了王妃所托,顿时雀跃起来,问了几个仆役,问清了韩所正在外书房内,处理近期事物,齐夏脚下生烟般飞奔了过去。

    齐夏扶着门沿,看着端坐屋内,眉宇认真处理着事物的韩所,本想轻叩房门的动作被定格,齐夏痴了,连思绪也停滞了。

    韩所垂头有些累了,伸手扶着颈部,眉头紧皱抬起头来,蓦然看见了门口的齐夏。

    韩所笑道:“你怎么来了?”

    齐夏被换回神思,勉强笑道:“听说王爷回来了,我过来看看。”

    “左右无事,你好生歇养。”韩所言笑晏晏,起身走到齐夏身旁。

    齐夏抬头,凝眸望向韩所,眸光闪动思绪万千,张开嘴却不知道从那句说起才好。

    “听王妃说”齐夏仔细斟酌着词汇:“王爷最近”

    话说不下去了,齐夏有些哽咽,不能控制。

    韩所不以为意的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因为王妃说了什么。”

    “我心中也觉不妥,王爷既然要谋取大业,那么还是不要风头太盛才好。”齐夏劝着:“为了争夺青楼所谓的戏子花魁,与人大打出手,实在是”

    话未言尽,齐夏反而要比当事人更加局促不安,不断的请瞄着韩所的神色。

    韩所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并未接话。

    齐夏迟疑片刻,继续道:“王爷要为大业考虑。”

    韩所垂低了头,好似犯错的孩子,突然难过起来:“我只是觉得她的眉眼有些像一个人”

    若有若无的目光似有深意一般掠过齐夏的脸颊,齐夏的脸颊似火烧般红了起来,想要说出的话都变成了浆糊,黏腻在脑海里。

    “终日这样受制于人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只想简简单单的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呀…”

    韩所面色苦悲,有意无意的瞄了齐夏一眼。

    齐夏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欢喜雀跃的跳着,仿佛下一刻能够跳出胸膛,跳到韩所面前,将自己所思所想,所有的情愫一五一十,毫不掩饰的全部招供。什么自尊,什么试探,哪里有这个人的一个眼神重要。

    齐夏努力的控制着不要失态,够了够了,韩所,足够了,有你这样一句话便够了…

    想着现实的这些问题,犹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将齐夏的心思浇灭,熊熊燃烧的念头变得如冰一般。齐夏嘴里发苦,轻声道:“你总要,总要想一想夫人的。”

    韩所赌气道:“这又怎么样?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永远也得不到!”

    看着韩所气恼的神情,齐夏的心里皱巴巴的疼着,开始觉得难过,觉得自己无能,才让韩所现在活得这样窝囊。

    韩所到底闹得太过,即便皇上不想管他,也有官员上书,请陛下为了皇家脸面考虑,约束韩王爷一二。皇上想着也有道理,他三令五申禁止官员去风尘之地,韩所竟直接住过去了,虽说对于韩所没有多大感情,懒得为难更不想管他,可到底他还是父皇子嗣,不能这样混闹下去。本来听闻了最得鬼谷子宠爱的小徒弟齐夏,正在韩王府久居,本想着要不要和鬼谷子谈一谈,可眼下看,想必齐夏与韩所也是一丘之貉,翻不出什么花样,要不然怎么会这般处事,也便不放在心上了。

    再略一思索,下令传旨,韩王爷在府中闭门思过,不准外出,何时想明白了,何时再说。

    要不是这个旨意,不可违抗,韩所还在流连风月场所,不能自拨。

    现如今只能困在府中,觉已睡足,韩所对府中的女人又早已看腻,书卷厌烦,连喝酒也提不起兴致,只能每日兴致缺缺的坐在院中发呆。

    看着韩所无精打采的样子,齐夏心疼,只有目光跟紧韩所转动,心内五味陈杂。

    “王爷。”齐夏上前和韩所打招呼道。

    韩所半眯着眼睛看着齐夏,懒洋洋的嗯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看着王爷整日无聊,要不要和我下盘棋,醒醒精神?”

    “不要,”韩所拒绝:“我懒得玩儿。”

    “那么,吟诗作画可好?”

    “附庸风雅酸臭之物,不要。”

    齐夏的笑容尴尬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一向只有别人哄他配合他的道理,哪里想过今日会互换。

    韩所听不见齐夏说话,转过头看着齐夏笑道:“要不,咱们玩儿点刺激的?”

    齐夏被提起兴趣,笑了:“哦?”

    “我受够了被限制的日子,再者,风水轮流转,一样的是先皇的子嗣,他皇七子又是何德何能坐在那个位置?不如我们想一想如何拉他下来?”

    齐夏本能的想要否定,可看着韩所亮亮的眼睛,嘴角扬起的坏笑,齐夏没能直言出口,一点点吞咽回来。

    看着齐夏并未应承,韩所心里明白,眼眸轻转,继续道:“若不是受制于人,我何必要娶不爱的女子,又要对她负责,又怎么会去风月场所,几度流连,不过都是”

    韩所不明含义的眼神,牢牢的拴住了齐夏思绪,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

    韩所并不掩饰的得意笑着:“知我着齐夏,小夏,你当真是我最亲密的人。”

    齐夏看着韩所灿烂的笑容,茫然的跟着笑了起来。

    韩所想夺取天下更换政权,这个想法,齐夏不管这事有多么的不切实际,多么难以达成,仍旧拼劲全力。

    是有空子的。

    齐夏绞尽脑汁的思索着,不断的安慰着自己,来回踱步不要慌乱,不要慌,心不要慌。

    几日几夜不眠不休,齐夏将自己锁在书房内,反复的琢磨着如何是好。

    朝堂上下,体制内外,皇亲国戚,所思所虑,齐夏不敢有一点漏掉。翻来覆去的反复揣摩着,从哪里入手会更好。

    最后熬不住,伏在书案上沉沉睡去。

    片刻之后,大惊起身,神情中是全然的不敢相信的不予置否。忙抓只毛笔过来,将梦中所想一一记下,反复确认无误之后,方才拿起来细细分析。

    本朝陛下登基后,将权利三分于臣下手中,不肯集权于一人,更曾三令五申,禁止将命兵行,一定要见虎符才能动,务必要认符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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