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得正好》你来得正好分节阅读5

    在车上,我回赵世鹏说:他还不是我男朋友。

    赵世鹏打来了电话,他笑着说道:“哎哟哟,小逸逸,女人呢不能太挑,你要考验一个男人,适量就行了啊!”

    我叹了口气,也笑道:“赵世鹏,你是被女人考验多了,有经验了是吧?我跟他认识还不到两周呢!”

    赵世鹏却说道:“我倒是觉得他好像认识你很久了。”

    我觉得太困了,对赵世鹏说道:“你们家工厂不是出事了吗?赶紧解决问题去,我要去泡温泉了。”

    说实话,我没想到一天就能完成这么多工作量。大家都说这些海龟mba一个个是去镀了层金回来,没什么真本事。但是,大企业的财务团队和小公司的就是不一样,从做事方式和团队氛围。这些洋硕士们思路清晰,表达到位。今天中午在世翎吃午饭的时候,我和几个财务部的员工闲聊,其中一个海归mba小颜跟我抱怨了一句:我刚回国不久,还不太习惯国内的做事方式,总感觉中国人做事情太不讲规矩了。

    我回答道:不是不讲规矩,只是中国人只有一个规矩,那就是眼前的利益最重要。

    说完,我们一起笑了。

    小颜毕业于美国德州某私立大学,硕士课程期间积极参加各种社会活动及实习活动。出国前想要留在美国工作的,但是在那里读了三年书以后觉得食物实在太乏味,最终决定回国来到北京工作。

    找工作的过程并不算顺利,因为那所私立大学在国内并不算有名气,和国内名校的工商管理硕士比起来,竞争压力是非常大的。一般来说,海归如果不是毕业自海外名校(特指在中国国内有名气),在就业市场的竞争优势并不比国内普通高校明显。除非,海归本人有本事通过其他途径来证明自己有优势。归根结底,中国人口基数太大,有太多在海外的优势到了国内都变成了普通。

    我躺在一个正好能容纳下我的小缸里面,在温热水流的抚慰下,我全身放松。四月的帝都夜晚微凉,我露在外面的头觉得异常舒服。我想要回忆一些我大学的时光,因为今天听那几个年轻人聊了他们的学生生活,我突然也有点怀念起我的大学时光了,虽然我才毕业四年不到。

    我想起大二的时候我一个人去四川旅行,在火车上遇到一个疯疯癫癫的人,他对我说:“好孩子,你今后一定能成大器!”

    我登上峨眉山看着周围一片云海,突然决定要学日语。回来后我就在外面报了个日语初级班,用我教英文赚的外快来学习日语。日语入门一点也不难,非常轻松,加上我有点语言天赋,学起来很快,后来我就经常跟我们这一届日语专业的人一起上阅读课,老师夸我接受能力强。在学日语的时候我认识了当时也来蹭课的英语专业的姑娘梁悦悦。我和梁悦悦关系很好,她后来去了北外读研,毕业后又去了英国念英国文学。家境好的姑娘大抵会活得比较潇洒。梁悦悦当时有个学妹和我们一起吃过几次饭,我记不清名字和相貌了。

    大三的时候,我就开始找实习,四大里面只有德勤要了我,于是我进德勤了。这对于一个名校审计专业的学生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我在德勤待的两个月里收到过两封匿名信,都是情书。我没在意,都扔进公司的垃圾箱了。我从小到大倒是没少收过情书,有名字的我都留着,匿名的都扔掉了。我觉得你要是想追一个人,就放开胆去追,大张旗鼓地去追,要么就暗恋到死,匿名信算什么鬼。大四的时候我收到了录用通知书,正式进入审计行业,同时我和我们专业第一名彻底翻脸,在临近毕业的时候。他是个男孩子,我都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他了。按理说他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只是进的事务所排名稍有出入,他犯不着在散伙饭的时候要灌酒灌死我,还说那些刺耳的话。他说:“于晚逸,我们都搞不懂你到底是不是个正常的女人,今天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呢?我听说拜倒在你牛仔裤下的小学妹小学弟都是大有人在。你能不能跟我们讲讲是怎么做到的,男女通吃啊?”我平常其实很低调,性情也很温和,但那天我喝了点酒,而且他说到了我心里最敏感的地方,周围同学都没有注意的档子,我就甩了他一拳。他兴许是积怨已久,并不考虑我是个女生,上来就揪住我的衬衫领口把我按到地上,甩了我两巴掌。据说我的嘴角出血了。那顿散伙饭不欢而散,我对大家感到抱歉,后来我和他也再没有照面。我被我们班个子最高的男生送进了宿舍,躺在那间住了四年的小屋子里,我竟然有点留念起我的大学时光。我记得我当时流眼泪了,有一个瞬间我的头很疼,但下一个瞬间我的室友给我递了一杯热水,我喝下去就好多了。

    ☆、晚饭

    周五回到韩城开了个小组会议以后,我在茶水间一边喝咖啡一边刷新闻。日本南部又发生大地震!我自然知道东京是不会有影响的,但我的手不听使唤地发了条微信给窦晴天。发完微信以后我回到办公室,怀抱着愉快的心情完成这一周最后的工作。尤其是当我想起来晚上和苗可人还有个约会,听着办公室的嘈杂声都变成了美好的旋律。

    “winda,你的手机又落在茶水间了。”实习生小沈拿着我的银色手机,笑嘻嘻地对我说道。

    我接过手机,笑道:“小沈,你真是我的救星!”

    “winda,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是下班后有约会么?”小沈随口一问。

    我想了想,说道:“职场铁律,不要过问太多私事。”

    小沈脸色突变,赶紧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八卦的。只是平时在公司很少见你笑。”

    我愣了一下,我是这样的人吗?我那么喜欢笑。

    “别放在心上,对了,我刚才给你的材料是下周一下午才用的,你今天不用急着做完。”听我说完,小沈开心地说道,“真的啊!我本来都做好加班的准备了。winda你真是太好了,那我今天可以早点回去了。明天是我哥哥结婚,我原本想请假的呢!”

    我说道:“那恭喜你哥哥了。”看着小沈离去的背影,我无话可说。早上开会前她分发的材料里有几个拼写错误,不知道她发现了没有。

    我做实习生的时候几乎每天加班,虽然偶尔直属上司会说不要太累。但我不是那种会让自己轻松的人,而且周围的环境确实也不得不加班。我喜欢观察周围人的做事方式,并且思考怎么样才能更加优化。

    晚上7点半我终于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在这之前我发了短信告诉苗可人可能要等我一会儿,我大概7点40才能到。在公司楼下的快餐店买了个汉堡,我在出租车里啃了起来。出租车司机问我:“姑娘啊,你们在这么高级的写字楼里上班,怎么会在出租车里啃汉堡呐?”

    我咽下刚吃的牛肉,对大叔说道:“很多光鲜亮丽之下是苟延残喘。我不止在出租车里吃汉堡,我出差的时候还睡过散发着霉味的板床。”

    大叔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开车。而我则继续啃汉堡。

    这份工作确实太过光鲜,以至于每年不知有多少应届毕业生挤破头想进这个行业。我也曾是那千军万马之一。老实说,我曾经很以这份工作为豪,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找不到生活的意义。每天除了工作,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事情。我大学的时候每周至少打三次网球,现在一年也打不到三次。我知道你会说时间就是海绵里的水,想挤总会有的。但是,你可以试试,每天工作十二小时以上,一周工作六天以后,第七天拿起网球拍看看。我猜你只想安静地看会儿书听会儿音乐而已。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司机大叔突然发了句感慨说:“近几年外院风气是越来越差了,每天这校门口都停这么多名车,谁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呐!”

    我付了钱,说了句“谢谢”,没有再应大叔的话。

    风气差不是韩城一处,别处可能更甚。我有个远方亲戚,今年20岁,刚上大二,每次放假回家都是路虎接送。

    我进了咖啡厅,周五的这个点,咖啡厅依旧是热闹的。我爱咖啡,但我不喜欢星巴克的纸杯子,那让花式咖啡的魅力瞬间降为零。

    我一眼就发现坐在靠窗的苗可人。她实在是太容易被发现了。我看到她穿了一条水绿色的刺绣大码裙,长发高高地束起,露出白嫩的颈子。这样的姑娘在人群里总是焦点,不管在哪里你都忽略不了。她正在玩手机,仿佛没有一点不耐烦。我走过去,说了句“抱歉”。她看着我几秒钟,然后才问我:“你来啦?”她看起来有些局促,似乎是有些紧张的。她又问我:“你是不是还没有吃晚饭,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

    我刚想说刚刚有啃一个汉堡,想了想一个汉堡实在是不够一顿晚饭的量,于是点头同意。她说她已经在不远处的“食一家”定了两个位子。到了地方以后,我先点了自己爱吃的菜,苗可人说她也喜欢。于是我下单:水煮干丝,拆烩鲢鱼头,竹叶蒸鸡,蟹黄豆腐,招牌炒饭。

    我感觉到在我点单的时候,苗可人一直在看我,但是当我看她的时候,她又似有若无地看向别处。

    我点完单以后,苗可人从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盒子。我认识这篮,我爱了它很多年了,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戴过它家的任何产品。

    苗可人把蓝色盒子递给我,说道:“上次谢谢你救我,这是小小的心意。”

    我没有接盒子,说道:“如果我救过的每个人都给我东西,我都可以开家商场了。”

    我原本想用玩笑的方式拒绝收这个礼物。

    但是苗可人没有缩回手去,我担心她尴尬,于是接下盒子,放在桌子中间。

    苗可人的脸有些红,那是一种别样的美,像是初恋的少女。

    我又说道:“像你这样的女孩出门一定要注意,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打你的主意呢!”

    苗可人盯着那个蓝色盒子,嘴抿得很紧。我们的菜陆续上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苗可人开口道:“你也会吗?”

    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

    ☆、妖精

    我看着苗可人,刚想问她问的是什么。我的微信来了一条信息,是窦晴天的。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划开信息,同时对苗可人说道:“不好意思,我先看条信息。”

    苗可人没有说话,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看完信息,我对苗可人说道:“你刚刚问什么来着?我也会干嘛?”

    苗可人咬了咬嘴唇,笑道:“没什么,你周末去看电影吗?”

    我回答道:“恰好这周不需要加班,好久没有去电影院了。”

    苗可人翻了翻手机,递给我说道:“那你看看你想看哪部,我来订票。”

    我吃了一口蟹黄豆腐,美味自是不用说,心里也因为苗可人的可爱模样乐开了花。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可人!对,就是她的名字!苗家的可人儿!

    我接过手机,上映的多是一些爱情片和动漫,我都不感兴趣。于是又把手机递给她,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一个地方?”

    苗可人眼睛瞪得很大,笑容依旧荡漾在嘴边,说道:“当然愿意。”

    我拿出手机,把之前拍的一些照片给苗可人看。

    苗可人问道:“这是特殊学校吗?”

    我点点头,说道:“我大学的时候经常去,现在两个月才去一次。”

    苗可人依然在翻看我的照片,说道:“真不知道你大学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的。”

    我扒着特色炒饭,当初在魔都念书的时候,别人听到我的家乡,总会提到这炒饭。

    我回答道:“我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大学真的做了不少事情。所以我不爱看那些青春疼痛电影,青春哪里那么多疼痛了?过了青春才真的踏进苦修的大门呢!”

    苗可人还在看我的手机,她问道:“怎么这么说啊?好像你现在过得多苦似的。”

    我放下筷子,她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动筷子呢。我说道:“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苗可人终于把我的手机递还给我,点头说道:“好啊,你问。”

    “第一个问题,活着到底是为什么,也就是说生命的意义是什么。第二个问题,既然人生来就是迎接死亡的,为什么在生的世界里有那么多人受到抑郁症的困扰。第三个问题,爱情是真实存在的吗,它是促进人类发展还是阻碍了。”我一口气问出三个问题,其实也可以算是四个。

    苗可人又咬着嘴唇,看着我很久也没有回答。我继续吃饭,这些问题也许很少有人提出来,但是一定有很多人想过,即使没有答案,但至少曾经有想过,尤其是在生活遇到困难的时候。

    我有一次在深圳出差,住的是一个青旅,遇到一个男孩子叫晋江(配合一下,别笑场)。我那天在大厅里写会议总结,听到晋江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直在响。晋江拿着手机去了阳台,他依然没接,直到手机安静下来,他又回来。这样循环几次,他最终也没有接那个电话。我放下手里的工作,对刚回来的晋江说道:“怎么不接电话?”

    人跟人之间都是有缘份的,我不是那种会随便过问别人私事的人,况且这还是个陌生人。

    晋江沉默着盯着手机一会儿,或许是在斟酌是否应该和我这个陌生人讲讲心里话。

    那天晋江和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跨度有十多年,而我竟然细细听完了。那是一个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之间的故事,也是一个像一团已经乱掉的毛线的故事。而可以确定的是晋江身处困境,暂时走不出来,他能做的只有自责。

    那天我发挥了自己优秀的口才,在讲了很多道理以后,我告诉他:“爱情不过是种幻觉,而执念只是加重这种幻觉的工具。没有得到不代表就该得到。”

    其实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我总觉得在我内心深处也有个对某人的执念,但是,它始终没有露面。

    我突然想起晋江,是因为那天他的身形深深印在我的脑子里,一个被情所困的年轻人的身形是多么像一只困兽,而那只困兽早就放弃了挣扎。

    我抬起头,苗可人正看着我,她对我说道:“这些问题好哲学啊,我都没想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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