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和狮子》狼和狮子分节阅读11

    陈匀想他病好了干嘛还得给姜献报备。但看姜献要走,欢呼还来不及,忙说:“我知道了!”又紧跟着咳了两声。

    姜献蹙着眉看他,顿了顿,说:“要不我去买点枇杷膏过来……”

    陈匀赶忙摆手,说:“不用了!”只想着姜献快点走人。姜献也不再多说,抬手又摸了摸陈匀发烫的脸,转身要去开门。结果门口哒的一声响,先被人从外边推开了。

    周中宇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陈匀,你醒了没?陈纪也回来了……”

    陈纪的那颗小脑袋从周中宇的背后探出来。大眼睛眨呀眨的,先看了看陈匀发僵的脸,又看向姜献慢慢绷起的下巴,和旁边周中宇抬起来的眉毛。

    他笑着说:“姜叔叔,你也来看爸爸啊!”

    第十章

    陈匀简直要晕过去。

    他暗地里瞪了儿子一眼,转脸笑道:“姜献就要走……”

    周中宇却放下手里的东西,冲姜献伸了手:“你就是姜献?我是周中宇。陈队的邻居。”

    姜献看了看周中宇的那只手。脸上神情沉默,阴晴难定。但他终于还是在陈匀略显惊恐的眼神里和周中宇握了握手,淡淡地笑说:“你好。”

    陈纪倒是在旁边兴高采烈。他大概完全没看懂自家老爸抛给他的眼神,望着姜献说:“姜叔叔好像第一次来我家哦!”

    陈匀弱弱地道:“他真的要走了……”

    “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周中宇笑道:“我正要做饭。不嫌弃的话,姜律师也尝尝我的手艺。”

    陈匀觑了眼姜献的脸色。后者抿起嘴唇,眼里光芒浮动,片刻说:“你给陈队做饭?”

    “哦,”周中宇耸一耸肩:“大家都是邻居。陈队平时忙……我偶尔也帮他照看一下陈纪,做做饭什么的。他今天又正巧身体不好。”

    姜献的眉毛扬了起来。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挺直了身板,在光线暗淡的门廊里和周中宇对视。周中宇神色不动,一双桃花眼里泛着温和有礼的笑意,好像姜献的逼视对他没有半点作用。反而身形越发放松随意,隐隐地竟然似乎要盖过姜献一头。

    姜献偏过了脸去。

    “也好。”他说:“那我今天就打扰了。”

    说完也不看陈匀,掉头就往回走。周中宇嘴角翘起,也不去看陈匀,跟在姜献后边进了客厅。只有陈纪还站在门槛前面,扶了门把手,特别天真地看他老爸病后虚弱的表情:“爸爸,你身体怎么样啦?”

    陈匀深吸一口气,半晌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死不了。”

    陈纪愣了一愣。但陈匀已经用壮士断腕般的决心回过头去,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到客厅里面。姜献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旁边的茶几上还摆了他送过来的水果篮子。一个硕大的菠萝,被竖在正中间。

    听到陈匀进来,姜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带了点戏谑和嘲讽。陈匀心里顿时莫名一酸。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想过去姜献旁边坐下,又不敢——他以前可从没在姜献面前示弱过——只能远远在餐桌旁边摸了张椅子坐下来。姜献看在眼里,脸更黑了。

    陈纪最后一个进来,总算后知后觉地发现到气氛不对。但他小小年纪,哪里明白大人间这些弯弯绕绕,只以为是陈匀身体不佳。于是很担心地问:“爸爸,你要不要再去睡一会?”

    陈匀哪里放心让周中宇和姜献单独待在一块。只好和儿子笑笑,说:“我睡了一天了……在这里坐一会也好。”

    陈纪看老爸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进了书房做作业。外边登时又只剩下陈匀他们三个,还有电视上传来的嗡嗡的声音。陈匀咬牙坐了一会,看姜献始终不说话,一副拿他当透明人的样子,心里不由很不是滋味。他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灯光下有点儿泛白的指甲,开口道:“我……”

    “你和陈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姜献却偏过头,去问厨房里的周中宇。

    陈匀家里的厨房是半开放的。和餐厅间拦了小半截墙,上边起一道中空的拱形门。周中宇听到姜献喊他,拿了锅铲就凑过头来,轻笑道:“大概一年前。我刚搬来这里——楼道里放的全是我的东西。差点把他绊一跤。他就过来敲我的门——”

    姜献呵呵一笑。“让我猜猜。”他说:“他给你秀他的警徽了?”

    周中宇看了看陈匀:“他要我在三个小时里面把东西全部清光。”

    陈匀尴尬地摸摸鼻子,转过了头去。

    “不过,身边有个当警察的邻居也有好的一面。”周中宇又说:“我酒吧刚开出来的时候,有小混混上门想找麻烦……都是陈队帮我把人赶跑的。”

    “哦,”姜献拖长了音调:“人民公仆啊。”

    “可不是?”周中宇好像没听出来姜献语气里的嘲弄。“后来我们关系渐渐好起来……这不,我给他当厨师来了。”看姜献缓缓地点头,又问:“那你呢?你和陈队怎么认识的?”

    姜献偏过头想了想。“我们要认识两年多了吧……那时我刚毕业不久,被派了任务去陈队的片区里保人。正好碰见他……被他装成前台,给我拖延了半个钟头。”

    周中宇轻轻一笑:“他有时确实像孩子似的。”

    姜献撇了撇嘴。陈匀却被周中宇话里话外透出的亲昵给弄得坐立不安。他偷偷望向周中宇,后者却又正好看过来,冲陈匀露出一个温柔到了极点的微笑。陈匀心下一跳,想起周中宇前几个小时还在对他说些“喜欢你”之类的胡话,忍不住脸上臊红,掌心里也发了汗。

    姜献哼了一声。

    陈匀后颈上一凉,连忙又移开视线,正襟危坐。周中宇微微笑笑,调转回头,重新去炉灶边烧菜。偌大的厅堂里一时又安静下来,只听到电视机里新闻播报的严肃女声。

    陈匀呆在那里,只觉得如坐针毡。

    好在不一会陈纪做好了作业,从书房里出来了。小朋友再一次以绝粗的神经忽略掉了客厅里凝重的氛围,先往沙发上一跳,看了眼电视上的新闻,又转头问姜献:“姜叔叔,你是不是和爸爸是好朋友?”

    陈匀差一点要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咳了两声,注意到姜献望了过来,忙冲他讨好地笑笑。姜献却从鼻子里发出声很不屑的嗤,转过头去,和蔼可亲地对陈纪说:“也算不上。只是认识很久了……算是熟人吧。”

    陈纪“哦”了一声,眉毛塌下来,很失望的样子。“因为上次你给爸爸送领带……我以为你们是好朋友。”

    周中宇正巧端了菜从厨房里出来。听到陈纪的话,动作一顿,问道:“什么送领带?”

    陈匀觉得自己还是从窗户里跳出去算了。

    “没什么没什么,”他大声地给自己遮掩,“你饭做好了?”

    周中宇似笑非笑地瞧瞧他,把手里的菜放下。“你的粥还要等一会儿。”又转头去招呼姜献和陈纪:“过来吃吧。”

    陈纪颠颠地跑去厨房里拿碗筷。他是真的挺高兴的:家里从来没这样热闹过。姜献则慢悠悠地挨着陈匀坐下来,肩膀处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和陈匀轻轻撞了一下。

    陈匀转头看他,姜献却没事人一样,从周中宇手里接过了筷子。

    “我做的都比较清淡。”周中宇拉了椅子坐好,一边说:“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姜献夹了一筷子蘑菇。咀嚼两下,朝周中宇竖起大拇指:“好吃。”

    陈纪在一边嘻嘻笑,特别的与有荣焉。“周叔叔做菜可厉害了。好多人请他做,他都不乐意。”

    “是吗?”姜献不紧不慢地说:“看来我还是沾了陈队的光了。”

    “哪里哪里……”陈匀想要插嘴,却又被周中宇开口打断。

    “陈队是不同的。”他道。

    餐厅里一时有些滞住。姜献捏着筷子的手指陡然发了紧,陈匀也好悬才没从椅子上滚下去。连陈纪都睁大眼睛发了呆——这小朋友拿敦促老爸的性生活为己任,却一直没接收到半点好消息。如今周中宇这句话一出来,其中暧昧的深意,叫他简直想去放烟花。

    “周叔叔!”他惊喜地叫了一声,打破了餐厅里凝固的空气。

    周中宇朝陈纪笑笑,给夹了筷子菠菜。“干嘛?”他调侃道:“不认识我啦?”

    陈匀猛地站起来,转身去了厨房。

    再端了粥回来时,姜献已经放了筷子,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拿了纸巾擦嘴。“我吃好了。”他说:“谢谢你们的款待。”

    陈匀放下粥,愣愣地看姜献长身而起,两步跨到客厅,捞起外套。等姜献拉开了大门走出去,他才回过神来,踌躇了两秒,也顾不得看周中宇的表情,追了出去。

    姜献正站在电梯口。看陈匀出来,他也没有什么表示,只表情冷漠地同陈匀对望。陈匀舔舔嘴唇,脚步下意识放慢了,心里也生出了些忐忑:他不确定姜献这会儿是否还想看到自己。但毕竟是追了出来——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

    “呃,”他喃喃说:“这就走了?”

    姜献占据了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他:“不然呢?”

    陈匀被姜献鄙弃的眼神弄得十分难堪。他抓了抓脖子,勉强笑道:“但就这样走掉,也太不礼貌了……”

    “是吗?”姜献说:“那让我留下来,看你的邻居是怎样和你你侬我侬的,就很礼貌了?”

    陈匀心下一顿,抬起眼睛看向姜献。姜献还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一双眼睛却好像燃烧起火焰,让他一贯端正的外表显出一种炽热的攻击性。好像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咬断陈匀的喉咙……陈匀咽了口唾沫。

    “周中宇只是……”陈匀说:“他是开酒吧的。最喜欢说些有的没的……”

    姜献笑了出来。“陈队,不要真的把我当三岁小孩,好吗?”

    陈匀气弱地闭了嘴。

    姜献盯着他看了三秒。片刻叹一口气,像是拿陈匀没有办法一样。“周中宇……”他斟酌着问:“就是之前那个和你上床的人,是不是?”

    陈匀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姜献的眼神更炽烈了。陈匀好容易才安抚住心底的动物本能,没有往后退开一步。不然就太丢脸了……他暗暗地唾弃自己,可还没想好如何应对,下巴却忽然被姜献捉住了。年轻人靠近过来,气息攻城略地一般地喷吐在陈匀的嘴角。陈匀眨眨眼睛,看着姜献近距离的放大的瞳孔,一时连呼吸都不敢。

    “他有什么好的?”姜献问:“他有哪里比我好?”

    陈匀完全懵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姜献靠得更近了。他把嘴唇贴在陈匀的唇角,亲昵得好像和陈匀是一对难分难舍的恋人。可说出来的话,却又让陈匀心底发颤。

    “我真生气……”他说:“气他,气你,更气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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