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渡众生》魔渡众生分节阅读5

    我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拂开了妙真的手,我努力地挤出了一抹笑容来,应道:“我在听,你不是刚说到羡门府的公孙青阳么?说他是羡门府的高徒,是人间皇帝封的羡门侯……”这番话,妙真说了这么多次都不会腻,可我早已经听得耳内快起了老茧。公孙青阳那人有什么好?除了一副皮囊之外,他自视甚高目无下尘的样子,迟早会吃大亏。还有,他竟然敢肖想元络,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陵光,你怎么这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难道你不觉得公孙师兄他很厉害么?听说他的修为跟空桑师姐不相上下呢!”我想察言观色的本领妙真也是有的,很多时候她能够从我那毫不掩饰的面色上看出许多东西,可她不愿意去顾及我的意愿罢了。她撅着嘴,语气比平时说话略略加重了些,她道,“你要再是这样子,我就不跟你好了!”

    你几时跟我好过?我心中暗笑,可是瞧着她,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罢了,我何必跟她一番见识。正好前头走过一堆人,我指了指那近在眼前的大殿,笑道:“妙真,天衍峰到了。你看公孙青阳,他与羡门府的几位弟子,都在前头呢。”妙真果然被我这席话转移了注意力,她甚至丢下我径直跑到了羡门府那头去与几个弟子套近乎,这样子也好,我的耳根子终于落了清静。

    试剑大会在天衍峰,自然也是天衍宗的弟子居多,原本这就是宗内试探弟子修为的一场大会。凌剑山带了十来个弟子,羡门府也带了十多个弟子,因而这规矩也略有改动了。原先的试剑大会是三峰弟子皆可参与,如今只能够允许融合期及以上的弟子上台比试,这么一来,大部分人都成了看客,包括我在内。

    我原本以为元络是该与紫灵真人一道的,因而在瞧见那个分花拂柳而来的白衣女子时候,微微地怔愣一会儿。我扭头,那清华玄华二人确实是陪在紫灵真人身边,接待那羡门府与凌剑山来的贵客,为何她元络就能够这么出尘,与世事无涉?

    “你在这儿做什么?”元络在我身侧停下了脚步,问道。

    “那儿太热闹了,不想过去。”我随口应道,才不是因为见着她才停下了脚步。只见元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静立了还一会儿,才又问道,“你知道羡门府与凌剑山来的是什么人吗?几日后我们得同行,你还是记住他们的名字比较好。”

    “你怎么知道我记不住?”我哼了一声,白了元络一眼。

    元络似是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来。我怀疑自己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宛若昙花一现的笑容早就消失得无踪迹了,她那张清冷的面容上,根本找不处丝毫生动的神情来。散漫的目光投向了那不远处有说有笑的一群人,我问道:“去白玉京共有几个人?”

    “六个。”元络轻轻地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羡门府将是长眉真人带着公孙青阳,而凌剑山就是剑仙玉尘子带着石满奋。”顺着她的目光瞧去,那与紫灵真人站在一块的两个老头,其中一个长眉长须,随风飘动,而另一个则是身板挺直,目光矍铄,他的背上悬着一个厚重的剑鞘,而里头没有剑。

    “石满奋……”我默念着这个名字,朝着那玉尘子的身侧望去,一个穿着黑色劲衣的男人抱剑站立。他的面容硬朗,棱角分明,比起公孙青阳那所谓的白面郎君样,看着顺眼太多了。

    “你知道他?”元络许是听到我念着他的名字,抿了抿唇,声音中带着几分好奇。我哪里认识这人,我只是随口念了三个字罢了。还没等我解释,元络就点点头,说道:“是了,石满奋这人与公孙青阳齐名,也是个不世出的奇才。凌剑山的凌云剑意,他是这辈弟子中第二个了悟之人。”

    “第二个?”那么第一个又是谁?凌云剑意,我不懂,师父可从来没有在我跟前提过,那就是被他轻视之物,我也不必放在心中。

    “第一个……”元络的神情开始变得有些复杂了,她甚至还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白玉无瑕石玉璧,她是凌剑山这一辈弟子中,第一个了悟凌云剑意的。她是石满奋的长姐,天资更在其上。玉尘子将石玉璧当做下任掌门来培养的,只可惜啊……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追问道,元络却只是摇摇头,不肯多说了。哪有这样子的人?说话只肯说一半,还不如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呢!元络一旦闭上了嘴,我就不指望能撬开她的如同蚌壳一般紧闭的口了,也只能够在心里头暗暗地埋汰着她。不说就罢了,大不了我找妙真去打听。吐了一口浊气,我抬头挺胸,伸手想要推开挡在面前的元络,可就在手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一声冷哼又吓得我灰溜溜将手收了回来。现在还需要靠她庇护着我呢,等我封印解除了,我……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啊,真是一件足够惆怅的事情。

    “妙——”我冲着那朝我这边走来的人喊了一声,话还没说完呢,猛地被人一扯,一抬头对上了元络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有些不解,她却将手指抵在了唇边,施了一个决,那朝着这边过来的妙真就与我擦肩而过。元络这般神秘,是想做什么?

    “清华师弟的弟子,怎么这么不长进?”元络皱着眉头说了句,“这妙真你以后少与她接触。”难道就因为妙真没有修仙的天赋,我就不能够与她交朋友?元络这命令未免太霸道了些,她怎么能是这种光凭修为与天赋取人的呢?我等着她说出真正的缘由来,可她却忽地话锋一转,道,

    “那石玉璧之事,还是我告诉你吧。说她可惜,只是因为她叛出了凌剑山,不走修仙正道罢了。这二十多年来,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大家都以为她被某个妖修给摄去了魂魄,只是石满奋还不放弃寻找她。”

    “什么是修仙正道?石玉璧走上了什么路?她成了魔修么?”我问了一句。

    元络沉吟了许久,最后摇摇头。

    她是不知,还是不想与我说?

    ☆、第013章

    这试剑大会其实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无非是你攻来我打去,完全没有身临险境的那种险恶感。我只是天衍宗众多弟子中不甚出众的那一个,因而就算偷偷地溜走也不打紧要。奈何这元络不与紫灵真人打招呼就罢了,还一直紧跟着我,非逼得我耐着性子将这比试给看完。

    中衍峰的弟子虽多,其中最佼佼的那位也不足以与空桑一较高下。最开始时候,也就是天衍峰三峰弟子之间的比试,那些人落了下风也没说什么,反而嬉皮笑脸的就下了擂台,仿佛这是一件稀松寻常的事情,那紫灵真人倒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只是碍于外人在,不好大声训斥这些不争气的徒子徒孙。

    空桑挺直了腰站在台上,手中那柄细长的剑泛着一层淡紫色的光芒。她的眉目疏淡,仔细看来与元络还真有那么几分相像。她依旧是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衣,绝少那些装饰之物。许是感受到我这直白的目光,她朝我这边冷淡地瞥了一眼。

    “陵光陵光!你看空桑师姐在看我们!”妙真掐着我的手臂大声叫喊道,那劲道仿佛要将我的手臂给扯落了。原本她还因为元络站在一侧噤声不语,可是现在忘形处,将一切都给抛到了脑后。她盯着那缓步上台的公孙青阳,一双眼睛瞪得都要发直了。这么容易就被美色给蛊惑了,真是没出息。我暗暗地嗤笑了一声,将我的手给解救了出来,转眼盯着元络的侧脸,一眼惊艳,越看越觉得有味,这世上怎么会有元络这般美好的人呢?纵然有时候我对她会心生不满,可还是忍不住生出那股想要亲近的欲/望。

    “你觉得公孙青阳与空桑师姐,谁会赢?”我朝着元络身畔凑了凑,只觉得一股幽香袭来,整个人都被她那冷冽的气息笼罩住。将那越飘越远的思绪追了回来,我抿着唇,小声地问道。空桑与公孙青阳是打过一场的,他们两个之间,似乎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不可。四处纵横的剑光中,两道急速掠动的身影,时而交杂时而分开,那灵力也一直往四周扩散。幸而他们的修为不算高,不然如此放出的威压,非让许多人腿软了不可。

    元络没有回答我的话,她的眸光已经越过了场上缠斗的两个人,放在了那猛然站起身的石满奋的身上。石满奋确实是一个英武的男子,可他能够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场中这两个人无趣的打斗呢。我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身躯,正好挡住了元络的视线,面上露出了几丝得意的笑,我又道:“你说,场上哪个能赢?”

    “你不是看出来了么?”元络那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惹得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她摇了摇头,带着几分遗憾地说道,“空桑与公孙青阳的修为不相上下,原本有五成的机会赢得,只是我的那番话到底是乱了她的心思,因而她并不能全力对付公孙青阳。你看她出的这一剑,左下肋处留了一个破绽。”元络的话音才落下,只听到场中一声细叫,红色的血液顺着公孙青阳的剑尖滴落在地。空桑周身的屏障已经被公孙青阳的那一剑打碎,她的身躯如今暴露出来,去路也被公孙青阳流窜的剑意给封死。

    “我输了。”空桑一抹唇,往元络这处望了一眼,带着些许失落与沮丧。她也顾不得公孙青阳那副志得意满的小人嘴脸,提着剑从台上跳了下去,推开了那前来搀扶的天衍宗弟子,朝着那无人的路径快步地走去。空桑落败了,也就是说天衍宗这一代的弟子中,没人能够与羡门府匹敌。

    “你不去安慰安慰空桑师姐么?”我朝着元络眨了眨眼,笑问道。

    哪里料到一提到这一茬,元络的面色便冷了下来,似是带着冰渣子的眼神往我身上一扫,便唬得我不敢说话了。我其实不是这等胆小怕事的人,只是我的修为还没恢复,我不得不受制于元络,师父你在仙界若是看到这画面,可不要责备你徒儿我啊。心中默念了几句,我指了指台子上那两个提剑的男人,岔开了话题,问道,“那石满奋和公孙青阳哪个能赢?”

    “这还用说,当然是公孙师兄了!”妙真可真是耳尖,听到了公孙青阳的名字,整个人便极为振奋,她觑了一眼元络见她面上没什么神情,就扯住我的袖子,凑到了我耳边小声地说道,“咱们修仙界一宗一府一山,以咱们天衍宗为最,而凌剑山最弱。羡门府与凌剑山的弟子曾经比试过的,每一回都是凌剑山落败了呢。这石满奋,我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哪里能够与公孙师兄相比。”

    “那是你见识短。”忽地响起一句话,我抬头看元络,她那副神情自若的模样,仿佛不是从她的口中发出的。

    “陵光你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到达开光期了,如今连你也瞧不起我了是不是?你说啊?”妙真当然也听见这不高不低的一句话,她没将思绪往元络那厮身上放,伸出手指狠命地掐着我。我真是何其无辜?好不容易将手解救出来,我往元络的身边靠近了些,恨不得整个人挂在她的身上,这样妙真畏惧着她的威严,不感动手动脚的了。我自然也不会忘记替自己来辩解一声:“刚才那句话不是我说的。”

    “那是谁说的?是你说的?还是你?”妙真瞪着一双大眼睛,凶巴巴的朝着那站在周边的师兄喊道。我忍不住抚额长叹,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认识这么一个人。她有时能够排遣的孤单与寂寞,然而更多的时候,是让我生出极大的困扰。“元——”我抬起头,正准备叫出元络的名字,她已经不动声色的往一旁站去。她不久前才让我不要同妙真接近,这架势,似是有几分生气?我瞧了眼直愣愣的盯着台子上的妙真,又看了看元络那个小气鬼的脸色,最后还是一点点的挪动,老实的看着公孙青阳与石满奋的打斗。

    公孙青阳的剑走的是灵巧的路子,而石满奋每一招每一式都给人厚重的感觉,随着他的长剑的游动,那充沛的灵力带来的强大威压,逼得人难以喘息。也亏得公孙青阳的手中是把好剑,不然得被石满奋的剑意给震碎了。“石满奋的修为在公孙青阳之上啊,而且他是扎扎实实的,自己一步一步走来,没有借助什么灵丹妙药来提升修为。”我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石满奋对灵力的掌控比公孙青阳强多了,公孙青阳连扔了几道符文,他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去。公孙青阳的败势已经足够明显了,在十招之内,这两人间必然会分出一个胜负来。

    “如果是石玉璧,根本不需要打斗这么久。”元络点了点头,轻叹一声道。

    “咦?那需要斗多久?”我追问了一句,瞄了眼台上,那公孙青阳气哼哼地跳下了台子,而石满奋则是作了一个揖,脸上也没有那种胜者常有的自矜,他下了台子之后,就抱着剑站在了玉尘子的身后,一语不发。

    “石玉璧一剑足以让风云变色。”元络正色道,一双眸子中忽然填满了熠熠的光彩,将往日的清寂尽数拂去。

    “你见过石玉璧?”我问道,忍不住开始猜想元络与她之间的爱恨纠葛。在元络的跟前,我不太掩饰自己的情绪,因而我的心思一下子就能够被她猜出来。她瞪了我一眼,嗔骂道,“你想什么呢你,我只是把石玉璧当做一个可敬的对手罢了,只可惜,世间不见玉璧多年。”

    “你把石玉璧当做对手,那是因为你之前不认识我罢了。”我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自己那些小情绪从何而来。“在我自封灵力前,我已经半只脚跨入了合体期,石玉璧会是我的对手么?”况且此人我师父都没有提过她,能算什么大人物?

    “是是是,你陵光最厉害。”元络轻笑一声,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留下个背影。

    她这是什么意思?就这样子走了?

    ☆、第014章

    山崖间冷峭的风吹拂着我的发丝,揉了揉惺忪的眼眸,我在一旁凸出的石块上坐在,并翘起了腿。师父静立在前方,山风将他的衣袍鼓起,还真有几分飘然。他拔出了剑,在那耸立的山壁上划了一道剑痕。沙石在他的脚下颤动,他的脸色凝重,问我看清楚没有。这一道剑痕,不是普通的一画,其中蕴藏着千万道剑意。

    忽地山间起了白烟,师父的身形在烟散后消失不见,我拾起了师父丢在地上的长剑,冥想了许久,也学着方才所见,刺出了一剑。剑尖振动,在那石壁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这一剑不对……还是不对……豆大的汗珠顺着我的鬓角流淌,我模仿了几百回,依然不得要领。枉我自称天纵英才,可这一剑如何都领悟不得。茫茫天地间,只有冷风呼啸而过。“师父!”我高喊一声,猛地醒悟过来,原来这只是一个梦境,与往常的梦景没什么不同。只是心中还是记挂着那一剑,我一跃而起,长剑出鞘,剑影掠动。“轰——”地一声响,那紧闭的石门破开了一个洞,灰尘扑簌簌的落。这一剑……还是不对!然而容不得我多想,门外带着几分愠怒的呵斥已经传了进来。那传信的小师兄黑着一张脸,拍了拍衣上的灰尘,喊道:“紫灵真人唤你去天衍峰!”

    天衍峰的大殿中,我进去的时候,紫灵真人扫了我一眼,眸中没有丝毫的诧异,想来也是元络与他通过气了。倒是那羡门府的公孙青阳脸上挂满了惊愕,只不过那惊讶很快便被得意盖过,似乎还有些许的不屑?也对,我不过是一个连试剑大会都被资格参与的弟子,他公孙青阳自然不会将我放在眼中。出行前的一切事端,几位真人与元络细细的讨论过了,我只需要做个安静的小跟班即是。

    白玉京坐落在修仙大陆的中心流洲,远在千里之外。对于凡人来说,需要数月的时间奔波,而修仙弟子不过是瞬间之事。我如今的修为使用御剑术必定远远落在他们的后头,因而只能顶着公孙青阳那带着妒忌的眼神,环住了元络的背。淡淡的冷香在周身环绕,被风吹拂的发丝打在脸上有些痛意,元络倒是一个会体贴的,还施了一个决将半空中的劲风给隔绝了。底下是耸立的青峰与缭绕的云烟,青青白白中又夹杂着其他色彩,这一派风景在眼前勾勒成了一副山河社稷图,我自己御剑飞行的时候,可没有心思看下头花花绿绿的世界,只一心赶往目的地,然此时再看,倒另有一番风致。

    “陵光?”一道声音夹杂着低叹传入了我的耳中。

    “到了,不用抓这么紧,摔不死的!”从恍惚中回过神,那公孙青阳臭着脸,死盯着我环在了元络腰际的手。我就拥着她你能怎么样?朝着公孙青阳挑衅的抖了抖眉,我何止能够拥抱元络,就算在她腰上摸几把她也无甚话可说的。等到了元络甩开了我的手,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我才打了个激灵,彻底地回过神来。我也真是糊涂了,跟公孙青阳较什么劲?

    高大的城门耸立,上头用朱漆提着白玉京三个字,城墙上青色的旗帜随风而动,流动的灵气中果如元络所说夹杂着几丝魔息。来来往往的人,有乘着华贵的马车的,也有穿着短衣布衫的,更有甚者直接骑着狰狞的妖兽入了城中。这诺大的白玉京,该从何处去寻找魔修弟子的消息?我扫了眼同行的几人,那长眉真人捻着胡须一派胸有成竹的样子。罢了,只管跟着他们一起前进便是。

    街道纵横,宛若棋盘。

    我低着头向前行走,忽地袖子被人一拉扯,一下子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正想大声呵斥,一抬头对上元络那充斥着无奈的眼神,她指了指已经通过栅栏拐入右边街道的长眉真人,低声问道:“你要往哪儿去?”

    “……”我面色一红,拢了拢袖子。

    那条街道比之车水马龙的大道显得清寂许多,偶尔才见到几个压低帽檐匆匆路过的行人。长眉真人对这儿可真是熟门熟路了,最后在一处府宅前停下了步子。门前的两尊石狮子张着狰狞的巨口,额上贴着两道符文。这宅子被一个结界笼入,虚掩的红木大门中,微微地露出了一丝绿意。不知这是谁的宅子,连个匾额都不挂,我心中正嘀咕着,便听到了吱呀一声响,从中走出来一个穿着锦衣的中年男子,他热情地作了一个揖,伸手就将我们往府中请去。

    两侧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一条青石铺成的小径蜿蜒向前。走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前方才霍地开阔起来,庭院里种植着各色的花草树木,左右两边是红木游廊,依然望不到那堂屋的踪迹。从脚底下的青石径延伸出来三条路,上头镶嵌着五色的小石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同时也刺眼得很。“往这儿走。”那中年男子向着左侧一伸手,率先走上了那条路径。仿佛一道波纹在眼前泛开,穿过了游廊尽头的一道门,就踏入了另一个世界。那中年人并没有领我们去见主人,反而把我们直接带到了休憩的后院。

    “元——”我一扭头,元络已经跟随着长眉真人走远了,就连那公孙青阳也是一扭头,踏入了一间屋子中,重重地甩上了门。院落霎时间变得空空荡荡了,只剩下一头雾水的我,和那个面无表情的石满奋站立着。

    “你——”“你背上的是轩辕剑?我似乎明白元慕华带你来此处的原因了。”

    怎么一开口,都是问这柄破剑的消息?好吧,此时的身上除了这破剑,也并没有什么值得他人关注。我努力地展开了一抹微笑,问道:“石师兄,你知道这是何处么?”

    “师兄?”石满奋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他顿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不再开口的时候,他忽地说道,“我与你师父是同辈,如果要称呼的话,你该叫我师叔才是。”

    “……”“好的,石满奋,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他挑了挑眉反问道,那模样真是让人恨不得打上一巴掌。我要是知道我还会问你?还不如等元络回来呢!我白了他一眼,失去了继续聊天的*。妙真是聒噪,而他是无趣。我正准备扭头走呢,石满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儿是公孙青阳在白玉京的府邸,你知道他是富贵的小侯爷,有这宅子很正常。至于宅子中布置的小阵法,只是用来威慑那些不成器的妖物罢了,哪能够迷惑得了谁?”

    我竟然被这小阵法给迷惑了,真是可耻!“那你知道白玉京出现了魔修吗?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魔修?什么魔修?”石满奋一头雾水的样子,不像是装得,难道元络是骗我的?我又重新盯着石满奋的脸,他似是对这些不感兴趣,眨了眨眼,将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住,眸子中掠过一丝璀璨的光芒,他大声说道,“我不知你们将要往何处,但是我要找一个人,我听说他在这白玉京中。”

    “谁?石玉璧?”我问道。

    听到了这个名字,石满奋整个人就变得警惕起来。他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只雄鹰盯住的猎物。我带着几分惶恐的退后了一步,而石满奋则是往前逼近一步。“不过是提个名字,用得着如此么?”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石满奋一声冷笑,应道:“倾慕我姐的人很多,其中不乏佼佼之辈。你不过才跨入修仙门,就不要起这等心思了。”

    “什么?”我有些不明白石满奋的话了,还没等我发问,他又继续说道,“我来白玉京是找一个叫做独孤无信之人。”

    三界之使,独孤无信,这世间没有他不知道的消息。

    ☆、第015章

    黑色的发丝用玉簪竖起,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黑色的衣襟上,用金线绣出了日月星辰的纹路,修长的指节分明的手交叠着搁在了书卷上。在他手的右侧,放着一个白瓷杯,不住地冒着淡青色的烟气。

    “这就是独孤无信?”我扯了扯石满奋的袖子,小声地问道。

    “对,就是他。”石满奋用力地点点头,怀中抱着剑,迈着步子朝前方那个小摊子走去。他的眉毛紧皱在一起,原本就显得冷硬的面容,更带着几分煞气,不像是问信的,反而像是寻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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